“汪!!汪!!嗷嗚——!!”
嘈雜的狗頭人嚎叫聲中,一道低沉的號角音從遠方傳來。
戰場邊緣,幾個披掛金骨戰甲的巨大狗頭人站上高臺,它們手持骨杖,口中咕噥著古老的咒文。下一秒,前線大片狗頭人突然集體跪地,仰天長嘯。
“他們在干嘛?”陳小川一愣,剛拉弓的手頓在空中。
緊接著,狗頭人戰士們的身體開始鼓脹、破裂。
“轟——!”
一具狗頭人戰士自爆成血霧,緊隨其后的是第二個、第三個、成百上千個!像一場血腥華麗的煙花徒然在戰場中央綻放。
空氣中彌漫起難以言喻的腥臭與粘稠感,血霧匯聚在一起,順著育嬰室破損的吊頂往上騰升,像是被看不見的意志牽引。
“這是獻祭,他們……在獻祭自己!”胡德樹瞪大眼睛,滿臉駭然。
天花板傳來碎裂聲,一道道裂痕如蛛網般蔓延開,塵土、鋼梁紛紛墜落。隨著“咔噠”一聲輕響,天花板中央驟然塌陷,露出一片黑黢黢的洞口。
下一刻——
一顆黑龍的頭顱緩緩探出,它那長滿漆黑鱗甲的龍角在低矮的天花板上摩擦出“嗤嗤”火花,那是一張嬌小卻精致完美的龍首,頭骨比人類還小,但每一寸線條都透著邪異的優雅。
它出現的瞬間,整個育嬰室的空氣仿佛被凍結。
它沒有咆哮,沒有怒吼,只是緩緩吐出一口薄霧。
那口氣如刃如絲,風都沒動。
但在那口龍息落地的瞬間——
暴食者,那個身高三米、渾身咒文蠕動、曾碾壓無數獵狗的恐怖存在,還未來得及發出半點怒吼,整具身軀便被黑霧貫穿,瞬間凝固在原地。
他的兩顆頭顱還維持著嘶吼狀,卻在一息后“咔”的一聲碎裂,整個人仿佛被極寒凍結的雕像,在空氣中化作無數黑色冰屑,向四周炸開。
——秒殺。
整個戰場陷入死寂。
“那是……神,恭迎吾主降臨。”狗頭人首領顫聲叩拜,額頭磕出血印。
而另一邊,密教徒們卻集體爆發出驚叫。
“那是偽神!是污染之主的化身!!”“這是對密教正神的褻瀆!!”
他們高舉手杖與圣物,瘋狂禱告,口中高喊:“祂在凝視——祂即唯一!”
拜占鈴抬起頭,眼中異芒流轉,她踏入血陣中心,雙手張開,血液從掌心汩汩涌出,在腳下繪成復雜的六芒法印。
她聲音如夢似幻,卻鏗鏘穿透空氣:
“以純血為引,以獻祭為路——我的主,請睜開您的眼,看清世間的丑惡。”
轟!
一只巨大獨眼在她頭頂上方撕裂空氣浮現,散發著金紅色神光的眼眸仿佛來自宇宙深處,無瞳無睫,卻死死注視著那黑龍的方向。
邪神對正神。兩位神祇的投影第一次在“育嬰室”正面對峙。
黑龍張開利齒,胸腔深處轟鳴如火山——
“咻——!!”
一道漆黑龍息如激光炮吐出,扭曲空間、腐蝕空氣。
而密教獨眼的中心則驟然收縮,一道金紅光束噴涌而出,凝練、熾烈,攜帶審判之意轟然迎上!
“轟——!!!”
兩道神級的能量在空中撞擊,巨響如雷鳴在封閉空間中反復炸裂!
無數人瞬間在光波中化為齏粉,狗頭人與人類被掃成灰燼,連空氣都像玻璃一樣碎裂。
這不再是凡人之戰。
陳小川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才堪堪躲過爆炸的余波,腦中卻傳來尖銳刺痛與耳鳴,他忍不住發出低吼。
“呃啊啊啊……”
他捂住胸口,只覺得有東西在“掙脫”他的皮囊。
他的皮膚泛起半透明狀態,褶皺的皮膚輪廓清晰浮現,一張模糊的臉試圖從他胸膛內鉆出來。
“艸……別動……別出來……”陳小川咬牙切齒,渾身抽搐,冷汗狂流。
那一刻,他感受到極其強烈的情緒波動,分不清這是恐懼,還是……一種扭曲的興奮與歸屬感。
不遠處,一道紅光掃過,正中胡德樹!
“老胡!!”
“啊啊啊啊!!”
鮮血爆涌,虛幻的雙臂瞬間被擊碎。而他的整只右臂連同肩胛被直接削斷,扭曲的骨茬暴露在外,整個人狠狠撞在墻上,砸出一個大坑。
陳小川瘋狂撲過去,卻聽見一道清冷的聲音:
“你別去,快走,不然來不及了。”
詹姆斯的純白色的蕾絲領巾在余波中撕碎,臉上沾滿血痕。他迅速傳送到胡德樹身旁,蹲下,撿起胡德樹那條斷臂,像拎一根枯木般揣進懷中,然后一只手拖起胡德樹,一只手在虛空中劃出淡金色符文。
虛空“咔噠”一聲扭動,他拉著胡德樹遁入虛空裂縫中消失,只留下一縷灰塵隨風而去。
陳小川怔在原地,滿眼是火光與尸骸。
身后,大量幸存者在神力余波中倉皇逃竄,有狗頭人也有人類,像潰敗的螞蟻群。
“……不能再待下去了。”他咬牙低語。他知道,神級強者的對攻已經不是他這個小小的二級職業者能參與見證的了。
他毫不猶豫轉身,幾個閃現快速脫離戰場,隨大流奔向育嬰室更深處的回廊,急速遠離這片絞肉場。
背后,黑龍與獨眼仍在持續交鋒,咆哮與光爆接連不斷,整個層級發出哀鳴。
營地不復存在,地板塌陷、天花板剝離,走廊盡頭不斷傳來墻體碎裂與火焰沖擊聲。
地在晃,血在流。
而“神”,正在用牠們的方式,第一次在育嬰室進行正面對決,完全無視被波及到的無辜生命,視弱小的職業者為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