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陳小川房間里正赤膊練拳，屋內(nèi)狹窄，拳腳展開不到兩步，卻打得有模有樣。

門外傳來咚咚咚敲門聲，還沒等他開口，門已經(jīng)被推開——胡德樹提著一只油紙包，一邊招呼著走進(jìn)來：“嘿，小兄弟，吃早飯沒？我剛淘換的軍糧要不要嘗嘗？今天這包是雞肉味兒的。”

“好吃嗎？”陳小川停下動作，抹了把汗。

“應(yīng)該不賴。”胡德樹咧嘴笑笑，“標(biāo)簽上寫的是2010年出廠的，也不知道在這算過期了沒。”

“算了，還是吃我的皇家口糧吧。正好今天我刷新了兩顆，一人一個。”

“皇家口糧你吃吧，還能漲點(diǎn)經(jīng)驗。對于我來說這玩意兒就有點(diǎn)浪費(fèi)了，我還是吃我的軍用口糧好了。”

兩人簡單吃了點(diǎn)東西，胡德樹看他練拳練得起勁，便順勢擺好架勢：“來，活動活動，我看看那技能卷軸的錢花的值不值。”

兩人很快打成一團(tuán)。拳拳到肉，腳步交錯，雖然沒有動用技能和規(guī)則之力，但也足夠出汗。胡德樹拳法樸實(shí)無華，卻極有壓迫感，陳小川則靈巧機(jī)敏，走的是小巧而不失力道的路數(shù)。

幾輪下來，陳小川氣喘吁吁。

“你這身手，倒是比昨天靈活多了，錢沒白花。”胡德樹拍了拍他肩膀，頓了頓，忽然壓低聲音，“今晚，記得別出門。”

“怎么了？”陳小川一愣。

“密教集會。”胡德樹神色認(rèn)真，“之前和你說了的，所有密教徒都要去參加。這次拜占鈴會親自主持‘交媾儀式’，取悅密教神。我們這種非信徒湊太近，聽一耳朵都可能瘋，你可千萬別去湊熱鬧啊。”

“這么夸張？”

“沒跟你開玩笑呢。”胡德樹一臉嚴(yán)肅，“今晚，無論聽見什么，看見什么，都別回應(yīng)。今晚就當(dāng)自己躺尸了。”

當(dāng)晚，營地里面顯得空蕩蕩的，交易區(qū)關(guān)門，灰人也不巡邏了，仿佛有人給時間按下了暫停鍵。

陳小川坐在房中打坐，他牢記前輩的叮囑，不敢主動去探查什么，只是默默地思考卷軸上學(xué)到的肌肉發(fā)力技巧和步法。可思考到一半，他忽然猛地睜眼，心臟漏跳了一拍。

一股磅礴的氣息自頭頂壓下，仿佛整個天花板都在此刻輕微扭曲。他看不見也聽不清，卻“感覺”到一個無上的存在正自高天俯視而下。

但那氣息并非單純的威壓，而是一種混合著極致歡愉、淫邪、誘惑的精神滲透。那存在的注視仿佛帶著某種原始的交合意志，如同無形的觸手探入靈魂深處，每一寸神經(jīng)都被挑逗。

陳小川猛地伏倒在地，全身戰(zhàn)栗。他感到血液沸騰、靈魂戰(zhàn)栗，甚至連意識都一度模糊。那不是恐懼，而是一種令人羞恥的歡愉感，仿佛靈魂被撫摸，被誘哄著臣服。

他死死咬牙，強(qiáng)迫自己清醒。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jì)那么久，那股威壓和注視終于消失不見。門外突然傳來熙熙攘攘的呼喊聲。陳小川打開一絲門縫，能聞到門外空氣中殘留的腥甜與焦臭，還能隱約聽見不知從何處傳來的低聲呻吟。

拜占鈴迎面而來，身著紅色披風(fēng)，頭發(fā)被雨露打濕般貼在頸側(cè)，氣色紅潤得驚人，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她一眼掃過陳小川，紅唇輕抿，仿佛剛從某場盛宴中歸來。

兩人視線短暫交匯。

那一瞬間，陳小川只覺如芒在背，仿佛被她一眼看穿了藏在骨頭縫里的秘密。

他本能地移開視線，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寒意。

陳小川剛準(zhǔn)備去找胡德樹，卻看見拜占鈴指揮著幾個灰人抬著一個滿身是血的男子——那是詹姆斯。

他自詡為貴族，一向講究體面優(yōu)雅，此刻卻是襯衣破碎，臉色慘白如紙，雙唇幾近灰白，身體微微顫抖。他的眼神空洞，像是經(jīng)歷了某種深不可測的精神磨難。

“靠，不是說是交媾儀式嗎？怎么玩這么大，還整上sm了！”陳小川嚇了一跳，不由心里嘀咕。主要是因為這和他想象中的，縱欲過后的樣子完全不一樣啊，也太血腥殘暴了吧。

胡德樹聞訊也匆匆趕來，“快，帶他去提莉那邊！海妖能治愈他！”

幾人不敢耽擱，迅速將詹姆斯抬入營地東北角的醫(yī)療區(qū)。這里與喧鬧的商業(yè)區(qū)保持著一定距離，顯得靜謐陰冷。墻上掛著奇異生物的標(biāo)本與干枯的珊瑚骨架。

他看見一個女人站在一個巨大的水缸前。

她的身影如潮水般搖曳。皮膚白得透明，仿佛沒有毛孔，眉眼柔和而詭異，瞳孔是深海的湛藍(lán)。

她穿著一件鑲嵌著銀色鱗片的長袍，腳下赤裸，走路時幾乎沒有聲音。披風(fēng)如同潮水般拖曳在地，在昏黃燈光下反射出微微藍(lán)光。

她就是“緹莉”，一個三級的海妖。

“放床上吧。”她聲音輕柔，語調(diào)卻有種奇異的回響，像是在水下說話。

她坐到詹姆斯床邊，口中緩緩唱起低緩的旋律。那歌聲不屬于人類，有著不規(guī)則的節(jié)奏與不和諧的轉(zhuǎn)音，卻奇異地令人平靜，像母親的手撫慰傷者的靈魂。

隨著旋律流淌，她指尖凝結(jié)出一滴銀藍(lán)色液體，如露水般落入詹姆斯的傷口。液體接觸創(chuàng)口后發(fā)出輕微的嘶嘶聲，像是潮水在沖刷巖石。

傷口肉眼可見地愈合，皮膚重新粘合，血跡消散。

空氣中飄蕩起淡淡的咸香味，那是“靈露”的氣息，據(jù)說是海妖能夠用自己的血液制造出一種特效治療藥水，高階海妖制作的靈露更是有著生死人肉白骨的神奇功效。

陳小川站在一旁，越看越驚訝。

緹莉忽然皺起眉，手指按在詹姆斯胸口。她停下歌聲，抬頭看向胡德樹：“他的身體沒問題了。”

“那他怎么還這么虛弱的樣子？”陳小川問。

“因為他的靈魂……被打上了烙印。”

陳小川心頭一緊：“什么意思？”

“準(zhǔn)確地說是一個契約。”她低聲道，語氣比剛才更沉，“他剛參與了交媾儀式，奉獻(xiàn)了自己，與密教神簽訂了一個等價交換的契約。我不知道契約的內(nèi)容是什么，等他醒了你們自己問他吧。”

此時拜占鈴幽幽說道：“虛空的滋味，吾主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