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七手八腳將詹姆斯抬回他的住所。

只見他的房門上方釘著一塊漆成黑金雙色的木牌，上面用英文花體字寫著：“私人領(lǐng)地·擅入者等同宣戰(zhàn)”。

門邊的舊傘架里插著一根銀頭拐杖，靠墻立著一面不知從哪兒摳下來的銅框鏡子，鏡面雖然花了，但依舊擦得锃亮，能照出完整人影。

推開房門，一股淡淡的雪松香撲鼻而來，不刺鼻，卻能掩蓋后室的霉味。

屋內(nèi)的空間不大，但布置得井井有條。墻上貼著他手繪的家徽圖案——一只昂首而立的金獅，四肢踏在盾徽之上，似乎還用染料暈開了金屬的光澤。角落放著一臺風(fēng)箱鼓風(fēng)的小壁爐，是他從一堆廢品里翻出來又親手修復(fù)的，里面點著爐火，不僅保溫，還能煮茶。

桌上攤著地圖和筆記本，羽毛筆斜插在墨水瓶中，書寫區(qū)的每個物件都擺放在準(zhǔn)確的45度角，仿佛無形中有把尺子丈量過。靠墻的鐵皮柜里分門別類地收著幾套服飾：哪怕在后室里，他依然保持每天換衣的習(xí)慣——一套黑長風(fēng)衣，一套筆挺的深藍(lán)制服，還有一件他自稱“晚禮服”的復(fù)古雙排扣馬甲。

哪怕這只是個臨時據(jù)點，他也活出了儀式感和血統(tǒng)尊嚴(yán)。

“嘖，在這鬼地方都能把房間打扮得像個花枝招展的姑娘。”陳小川一邊幫著把人抬到床上，一邊低聲吐槽，“這人要是穿越到宮廷劇里，估計得是個貴妃的派頭。”

詹姆斯恢復(fù)得很快。不到十分鐘，嘴唇便重新泛出血色，臉上的恐懼之色也逐漸褪去。

海妖的歌聲有撫慰靈魂傷痛的作用。

那是一種近乎催眠的頻率，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地安撫著意識里的傷痛，拂去記憶中的恐懼與混沌。即便是旁觀者陳小川，也在那一刻感到心神寧靜，仿佛后室的殘酷在那旋律面前都變得柔和。

胡德樹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坐在床邊，摸了摸詹姆斯的額頭，又捏了捏他手腕，“怎么樣？經(jīng)驗值掉了多少？身體數(shù)值有沒有掉很多？”

“沒有，”詹姆斯坐起來，嗓音還有些沙啞，但已經(jīng)能清楚地說話了，“我的經(jīng)驗值還上升了50%，現(xiàn)在是3級98%的經(jīng)驗。不過我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休息一陣。”

“喲，還漲了？”胡德樹眉毛一挑，隨即咧嘴一笑，“行，這就叫塞翁失馬。別擔(dān)心，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我會每天給你送皇家口糧過來，算團隊開銷。”

“對了，”他想起一事，眉頭又皺起來，“剛才那個海妖說在你身體里感受到你和密教神簽訂了一個契約。是什么契約？那樣的存在也是你能沾惹的嗎？”

詹姆斯沉默片刻，眼神在天花板的吊燈上停留了一會兒，然后輕聲答道：“是，他和我簽訂了契約，予以我經(jīng)驗值，只是要求一次使用虛空商城的權(quán)限……”

“使用虛空商城？那不是你們商人職業(yè)的特有能力嗎？”胡德樹愣了一下，隨即轉(zhuǎn)頭看向陳小川，后者也皺起了眉頭。

“是的，”詹姆斯勉強聳聳肩，“說起來我們商人始終保持中立的立場，并不排斥與各種勢力進行貿(mào)易，包括正神和邪神。”他說著，還瞥了一眼拜占鈴。

“不過讓對方直接使用虛空商城，沒有中間商賺差價的情況應(yīng)該還是頭一次。我也是沒辦法了，在那個儀式中我根本身不由己，完全沒有拒絕的權(quán)力。”

“行了，那樣的存在要真要你的小命，你也只能脫光衣服洗白白了。這事兒就暫時擱一邊別想了，這幾天你就好好休息”胡德樹嘿嘿一笑，拍了拍詹姆斯的肩膀。

就在這時，一道妖嬈的聲音幽幽響起。

拜占鈴?fù)蝗蛔叩酱策叄旖青咧σ猓种篙p佻地在詹姆斯手臂劃了一道，“嘿，小詹姆斯。姐姐對你的那玩意兒很滿意。沒想到你長得斯斯文文的，發(fā)育這么好嘿嘿。什么時候我們再來一次？不進行儀式的那種~”

空氣仿佛凍結(jié)了三秒。

詹姆斯小臉煞白如紙，嘴唇哆嗦得幾乎說不出話，像是被潑了桶冰水的貓，整個人往后躲了足有半米，把自己死死縮進被窩里。

陳小川站在床邊，默默目睹了全過程，嘴角一抽，腦中閃過一個念頭：估計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對女人感興趣了。

……

幾人散去后，陳小川獨自回到房間，又練了一會拳法后有些無所事事起來。

【技能卷軸】基本消耗殆盡，隊友重傷、無法組隊出任務(wù)，他這個小菜雞更是不敢獨自接取高風(fēng)險任務(wù)。

“怎么賺錢啊，現(xiàn)在真的是想當(dāng)打工人都沒廠招人。”他自嘲道。

他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偽人遺蛻。

他記得，自己上次從后室回到現(xiàn)實，是因為偽人遺蛻耗盡人氣，自行觸發(fā)了傳送。如果現(xiàn)在主動嘗試，是否能做到“選擇性回歸”？

他坐在床邊，閉上眼睛，深呼吸，將意念集中在自己身體的皮膚上。

那是活著的！

他能清晰感受到里面有一種低語般的心跳，在肌膚與神經(jīng)之間潛伏，如某種古老的回音在耳畔縈繞。

“來吧，試試。”

他心中默念——

【回歸現(xiàn)實】

一瞬間，意識猛地下墜。

眼前世界開始模糊，木屋、床鋪、墻壁仿佛都被一層水波漣漪卷走。他的感官被剝離，靈魂仿佛通過一根細(xì)小的毛孔被抽出，拉入一片無邊的黑暗中。

沒有光，沒有聲音，只有一條通往現(xiàn)實的臍帶。

片刻后，他的腳底踩實了地面。

再睜眼，已經(jīng)是另一番光景——還是那個小小的職工宿舍，干凈整潔也很溫馨。

月光透過窗簾撒進房間，照亮了床邊的一角。老媽陶英安靜地躺著，面容安詳，呼吸可聞，如同之前走時沒太大的變化。

“成功了。”他低聲喃喃，“真的能主動回來了。”

他的嘴角慢慢揚起，眼神中閃過一絲光亮。

異世界批發(fā)商大計要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