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愿景
- 分我顆仙丹吧,師兄
- 指尖發冷
- 2452字
- 2025-05-02 23:35:22
幾條做竹籬笆剩下來的竹片,在周若木手中慢慢擰彎成型。
以此為燈籠骨架,再用米漿將三面糊上紙,一個可以飛天的燈籠就基本成型了。
在他們周圍,柴家的少爺小姐吃完晚飯全都圍聚在一起,看他們編燈。
“小彘,別吃那些米糊!要拉肚子的!”
這個小名叫彘的男孩,就是柴家的老幺。也就是之前在窗外起哄時被喊到的“小豬”。
“盈月姐姐,你相方骨相挺帥的,卻怎的沒有臉皮???”
一個胖胖的男孩站在柴彘邊上,他就是被喊“大豬”的柴義次子,
“而且你倆看起來不是同輩人欸?!?
“柴力,我看你是皮癢了,說什么渾話呢!”一個皮膚黝黑的女孩嚷嚷道,她是柴義的大女兒。
還是女人比較懂女人的心思。眼前這倆人明顯生米還沒做成熟飯,老說些起哄的話,豈不得罪人?
司徒盈月只是笑笑,不說話,專心地幫周若木掌燈,提供一點燈龕照不到的獨特光明。
“大哥哥,你幫我們也做個燈玩玩唄。”柴力在大姐那里討不到好處,就來周若木這里賣乖。
“你們會寫字了吧?”周若木問。
“那當然了。我爹可兇了,每天都讓我們幾個認字,不會也得會了?!?
“那等這些糊紙的米漿干了,你們拿筆來。一人一個燈籠,在上邊寫下自己的心愿?!?
周若木又動手折了一個燈籠的骨架出來,
“燈籠待會兒會飛得很高。說不定老天爺看到了你們的燈籠,一順心,就把愿望實現了呢?!?
“我要寫我要寫!”柴力爭搶著說道,“我要寫長得比大哥還高,還壯!”
“柴力?!辈翊笮〗憔嬉宦?。
“誰讓他老是欺負我!”
“你也是個不懂事的,大哥那是為你好!”
“你們現在就拿毛筆來吧。”周若木打斷姐弟的爭吵,“研墨還需要不少時間呢。”
山陰的空氣很干燥,米糊一下就干透了。
柴家的小孩紛紛提筆落字,寫下自己的心愿。隨后糊好最后一面紙,將置于底部的燈芯點燃。
幾張零星小燈隨風飄向了夜空,在荒原上成了閃爍的新星。
“飛咯!看!我的燈籠飛得更高!”
“不對不對!那是大姐的燈籠!大姐的!”
“小豬,你到底站在男生這邊,還是女生那邊!”
喧鬧中,司徒盈月的手指悄然找到了周若木的手,像捕獲獵物的白蜘蛛一樣勾握住它。
它沒有回避,緊緊地回握了回來。
“師兄,你猜猜我寫了什么愿望?”
周若木突然渾身一繃,沒有答話——
夜空中,屬于他的那個心愿燈籠瞬間消失了。
它在空中拖曳出了一小道火弧,短暫地爆燃,隨后便隱沒在了星空之下。
周若木口中的呼吸凝滯,不斷閃回著剛剛看到的畫面:在星云當中,似乎有兩根渾厚的指頭捏住了燈籠,隨后將它拖入無垠的黑暗。
“師兄?”
“呃……?”
“怎么了,身上的傷很疼嗎?”司徒盈月擔心地問道,“要不我們先回房休息吧?”
“沒事,我只是有點觸景生情了。”周若木道,“讓我想起在京畿的那段時間……”
“都過去了,師兄?!彼就接率稚系牧Φ兰又亓诵?,“……咦?燈籠是不是少了一盞?”
“看來是做得太劣質了?!敝苋裟景参孔约海彩前参繋熋?,“被風吹幾下就散架了?!?
“可其他的燈籠又沒有——”
“說不定是真給老天看到了,讓它收走了呢?”
“唔,那你寫了什么愿望?”司徒盈月朝這探了一眼。
“大家都平平安安,無疾無災。天下早點太平?!?
燈火放完、熱鬧勁一過,柴家的少爺小姐們就泛起乏來,想要睡覺了,紛紛離開了院子。
司徒盈月也和師兄回到了房間。夜晚降臨,燭光昏暗,黑暗填滿了犄角旮旯,顯得這間小廂房更加狹促了。
“時候不早了,早點歇息吧。”周若木用竹夾將燈芯撥上來了些,讓房間不那么暗。就準備要回自己的房間去——
“師兄?!彼就接伦诖策?,叫住了他,“那個……最近天冷,你要多加注意保暖啊。被子如果準備得倉促不夠厚,可以來我這里先拿一床?!?
“嗯,我知道了。”
周若木手剛一搭上門板,就又被司徒盈月叫住。
“師兄,柴莊上沒有狗。如果聽見狗叫,那可不是狗,是狼。狼有時候會翻墻進來找吃的?!彼就接抡f,“睡前記得要把房門關緊了。”
“好,你睡前也記得把房門關好?!?
周若木腳還沒跨出去,再一次被叫住——
“師兄。”
這回,司徒盈月站了起來。
“這間廂房的門閂似乎有點松脫了。你且別走,等我檢查一下?!?
司徒盈月走上前去,將周若木拉進來。
她先把門關嚴實了,再將門閂從上到下,一個一個插好。
“師妹?!敝苋裟镜?,“你要檢查門閂的強度,不該讓我從外面往里推么?把我鎖屋里干什么?”
“嘶……呼……”司徒盈月把手按在門板上,深呼吸了幾趟,“師兄,坐到床上去,盈月有話跟你說?!?
“欸……”
司徒盈月探過身子,把矮窗上用來遮沙的木板給放了下來,將窗戶封得一點光也不透。
“師兄,你知道么,江湖上有很多‘切口’,也叫黑話?!?
她將扎著的頭發放下來,發梢垂肩,
“我之前在西境的一家旅店打工攢路費的時候,就學到了很多。”
司徒盈月小指一勾,就拽開了自己腰間的束帶,外衣沿著她指頭的痕跡從肩上滑落,露出底下的素紗底裳。
“比如說——師兄,你有聽過‘點蠟燭’嗎?”
寬松的紗袖隨著抬臂動作滑到手肘,露出小臂內側月光般的肌膚。
“男人那話兒就是蠟燭。點蠟燭就是……”
司徒盈月的臉頰紅潤如玉,漸漸朝著周若木走來。在一點點昏暗的燭光下面,皮膚下的血管脈漲出喜色。
她站在床前,緩緩跨坐在周若木的膝蓋上,膝蓋陷入紗衣的輕微聲響里,垂落的衣擺堆疊成含苞的曇花。
周若木能清晰地感受到紗衣下起伏的溫熱,像捧著剛出窯的薄胎瓷;柔軟的重壓刺激到了傷口些許,但他咬牙頂住。
一只操勞過度而顯得粗糙的手緩慢躍遷爬行,尋找到周若木的手掌。
帶著薄繭的指尖劃過掌心時,激起細小電流直通腦髓;五指嵌入指縫當中,將它捏拉起來,按在自己胸前。
心臟的悅動脈脈搭橋,傳遞向他的臂骨。
“已讓師妹等了十多年了?!?
司徒盈月用下巴勾咬住周若木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語的時候,后頸絨毛在燭光里泛著蜜色光暈。
喉間細微的吞咽聲與呵出的氣息,染紅了雙方的耳尖。
“還想讓師妹等多久呢?”
“我這臉,你就不怕???”
司徒盈月松開牽著的手,雙臂環在周若木頸后,慢慢地將唇印從他失去皮膚的額頭上開始拓下。
“啾……”
宛如足跡般,她一路朝南走去,將決心傳遞到他的嘴唇,沁入一些類似于糖稀的甜蜜。
唇瓣相貼過后,她忽然偏頭,露出孩童般羞怯的笑。
“你說呢?”司徒盈月靦腆地眨眨眼,反問道。
燭光下,他們的影子溶解在一起。直到蠟油燒干,也不曾分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