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蘇綸沒有休息。七點,被媽媽叫起床上數學補習課。上課內容是研究牛吃草、雞爪兔頭、水池子放水和火車過橋。一上午,蘇綸腦子里裝滿了雞腳、兔頭……下課后,他領取了老師發給的一沓試卷。
走出補習班,街道上的車輛停滯不前。道路完全變成了龐大的停車場。這里是各種補習班云集的地方,嚴重的時候導致交通極度堵塞,急得交通警察無情地不讓每一輛車多停留一秒。
全市周末大補課正在進行時,這是學生們的第二課堂。
為什么總要沒完沒了地補課呢?哎!害得我沒有時間打球。蘇綸想起補習課就很心煩。
中午,蘇綸被媽媽帶到離上課地點不遠的麥當勞餐廳。餐廳里擠滿從幼兒園到高中各年齡階段的學生,吵吵嚷嚷座無虛席。
麥當勞的獨特香味彌漫在每個角落。蘇綸張大嘴巴咬了一口巨無霸,盤子里的一根薯條像長了腿,莫名其妙被人捏走了。
誰這么輕舉妄動、膽大包天?敢動我的奶酪,不知道我籃球狂人,伸手厲害,兼有籃球高手的絕技!蘇綸順著丟失的薯條路線抬眼一看,呀!不是同桌暈菜嗎?
“關公射黃忠,手下留情了,才吃你一根薯條。”暈菜舉起一根手指。
暈菜戴著黑邊大眼鏡,眼睛本來就小,這樣一遮,基本看不到眼睛,兩片厚厚的翻嘴唇,小小的個子,估計身高只到蘇綸的腋窩底下。因為他上課過于活躍,氣得班主任把他扔到教室最后一排。這樣他才有機會與大個子的蘇綸同桌。
暈菜與眉目軒朗、高大魁梧的蘇綸相比,確實長得磕磣了些。
像蘇綸這樣大的男孩兒身體發育大體分為兩類:一類已經初步發育,身體開始發生變化,嗓子變音,像小公雞似的脫掉了童音,嘴唇邊也齜出了柔軟的小絨毛。另一類一點動靜也沒有。像蘇綸、暈菜都屬于沒有動靜的這一類。蘇綸雖然高大,但生理并沒有發育,暈菜矮小當然更沒有發育。
暈菜是蘇綸給他起的外號,大學號怎么能叫暈菜,就是小名也不可能起這個怪名字。
暈菜除了愛談三國人物、三國計謀之外,什么都弄不明白,什么都記不住,蘇綸說他大腦周圍嗡嗡一堆蒼蠅。
根據暈菜介紹自己的家譜,祖宗比狀元差一點,是探花。爺爺奶奶、姥姥姥爺比老知識分子差一點,是講師。他爸比院士科學家差一點,是科學院有名的博士后,離科學家只差一毫米都不到。
蘇綸聽完暈菜的陳述總結說:“不是紅二代,也不是官二代,更不是富二代,應該是知二代,就是知識分子的二代,怪不得你腦子這么厲害,原來遺傳基因很棒,可惜都差一點。”
“諸葛亮唱空城計——沒有辦法。就是差一點”暈菜自嘲地說。
“我爸爸說小學學習好不一定聰明,好多大科學家小學學習都特別差。霍金還患了帕金森呢,照樣寫出《時間簡史》,可惜這本書好多人看不懂,我爸爸說他也看不懂,但看不懂的才深奧。”
蘇綸心想,這是什么狗屎理論。暈菜是話癆,一個上午,蘇綸耳朵里就沒有清凈。如今麥當勞像個大市場,亂哄哄的。
“在哪兒上課?”蘇綸問暈菜。
“肯定比你多,我這叫草船借箭——多多益善。”
蘇綸心想,沒聽懂我說話呀,整個一個答非所問。
“我上午英語,下午奧數,晚上小升初沖刺,多不多?”
“明天沒有課?”
“明天?”暈菜撓撓腦袋,估計沒有記住。
“對了,有語文補習,主要是學寫作文,上次在咱們學校試講的作文大王,那課挺好玩的,做文字游戲。我媽媽說,還要再給我加個科技特長補習班,就是做飛機,模型啊,不是真的制作飛機。”暈才想起了自己的一大堆補習課。
“媽呀,太嚇人了,你家人呢?”蘇論一聽他的課這么多,立刻有頭暈的感覺。心想,怪不得這孩子有點神道,原來課上太多了,被折磨的,再聰明的腦子也被灌毀了。
“我爸我媽把我扔這兒就走了,晚上來接我。”
“是親媽親爸嗎?”
“當然親的,你才后媽呢。”
蘇綸說:“這你聽明白了,我媽媽在旁邊坐著呢,瞎說踢你兩腳。”
暈菜趕緊向蘇綸左邊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咧著嘴笑,雞啄米似的點頭說:“阿姨好、阿姨好!”
蘇綸說:“我媽媽在這邊,我媽媽能有那么老嗎?看清楚了那是別人的奶奶,你氣死我呀。”
暈菜一拍腦袋說:“嗨!認錯人了,關公吃酒——看不出來。阿姨長得都差不多。”
蘇綸媽媽笑著說:“這孩子太可愛了,滿嘴之乎者也的俏皮話,好聰明。”
“好多人夸我聰明可愛,說我是劉備賣草鞋——有貨。”
蘇綸說:“你簡直超可愛、萌翻人。”
午飯后,蘇綸與暈菜揮手告別,然后跟媽媽一起走出麥當勞。
媽媽對蘇綸說:“看你同學多樂觀,他上那么多課,若是你說不定河東獅吼發脾氣了,你比人家幸福多了。”
“看他上課你也眼饞,你也給我報這么多補習班。再說,我敢獅吼你,不吼我就是好事。”
“小升初沖刺時說不準補習幾門課呢,不用美。”
正說著,突然從補習學校攙扶出一個男孩兒,臉色煞白,一頭虛汗,閉著眼睛。眾人攔了一輛出租車直奔醫院。有人說:“孩子連續上課累暈了,千萬別逼孩子上這么多課,真要累出三長兩短怎么辦,多急人呢。看!陪他上課的姥姥都急得走不動了。”
看到這些,蘇綸對媽媽說:“看見了吧,徹底暈了,我若這樣急哭你也沒有用。”
蘇綸跑上過街天橋,穿過學生與家長往來的人流,跑進睿智大樓上課去了。
蘇綸晚上還要繼續消化一天的補習課,學校的一籮筐作業還沒有完成,打會兒籃球想都別想了。
第二天周日,蘇綸寫了一天作業也沒有寫完。傍晚,他準備到院子里打會兒籃球,否則,他會徹底崩潰或者瘋掉。
蘇綸媽媽看見蘇綸舉著籃球向門外走,不放心地叮嚀說:“不能時間太長。”
蘇綸爸爸和藹地說:“多玩會兒,孩子太辛苦了,去吧!”爸爸果斷地一揮手,給了蘇綸打球的決心和勇氣。
看到爸爸有點放縱蘇綸,蘇綸媽媽不滿地說:“不能沒有時間概念,為了考入好中學,不能放松……”
媽媽的蒼蠅語又撲面而來,房間里還能待下去嗎,蘇綸不跑向籃球場等什么。
蘇綸爸爸嘆了口氣,“小孩子,在屋憋一天哪受得了。”
“哪個家長也不敢保證孩子能考入重點中學,這根緊張的弦絕對不能松懈。”蘇綸媽媽闡明自己的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