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念握著手機,面色驟變,呼吸都急促起來。
嚴念的食指關(guān)節(jié)泛著青白。
老式諾基亞在掌心發(fā)燙,電流雜音里混著砂紙擦過玻璃的冷笑。
“小蝴蝶該回繭里了。”變聲器處理過的聲音像生銹的刀片,“紀念館的煙花好看嗎?”
落地窗上的犀牛血淚正巧滴在嚴念肩頭。
陸南突然抄起茶幾上的銅制煙灰缸砸向玻璃,飛濺的碎片割破偵探I的風衣下擺。
三十七層高空的風灌進來,把血淚圖案撕成扭曲的紅綢。
“定位到了!”偵探I食指抹過風衣裂口處的血漬,舌尖嘗了嘗突然瞪大眼睛,“不是人血。”
陸南已經(jīng)踹開消防通道的門。
他后頸凸起的青筋在聲控燈下突突跳動,運動鞋底黏著剛才砸玻璃時沾上的櫻桃味棒棒糖碎渣——那是今早嚴念塞進他嘴里的。
“站住!”偵探I的鉤鎖槍卡住門框,“對方故意用嚴家老宅的號碼...”
“所以更要掀了他們的老窩!”陸南扯斷纏在腰間的登山繩。
嚴念看見他衛(wèi)衣兜里露出半截巧克力包裝紙,那是他們昨天在便利店抽中的“再來一包”贈品。
嚴念按住偵探I填裝麻醉彈的手:“給我二十分鐘。”她扯下發(fā)圈咬在嘴里,快速在手機地圖標出七個紅點,“表哥教過我怎么拆新型脈沖器。”
偵探I的瞳孔收縮成針尖。
他摸出唇膏在槍管畫了道金線,這是他們約定的危險信號。
陸南突然安靜下來,盯著嚴念耳后那道淺疤——上周替自己擋飛石留下的。
二十三分半后,三人站在城郊廢棄屠宰場前。
生銹的鐵門掛著“危房改建”告示牌,落款日期是嚴念生日。
陸南的夜視鏡閃過紅光,他看清告示背面用熒光涂料畫著的藍鳥圖案。
“東南角第三個冷凍庫。”偵探I的袖口滑出微型光譜儀,“有活體熱源十四...不,十七個。”
嚴念突然按住陸南要去撬鎖的匕首。
她摸出三顆水果硬糖,薄荷綠的塞給偵探I,草莓紅的放進自己領(lǐng)口,橘子黃的貼著陸南的唇縫推進去。
“我爸說...”
金屬斷裂聲打斷了她的話。
陸南直接用蠻力拽開了三重加密的液壓門,柑橘甜味在他齒間炸開。
冷凍庫的白熾燈管次第亮起,十七面液晶屏組成環(huán)形墻,每塊屏幕都閃爍著流淚犀牛的頭像。
“歡迎參加破繭儀式。”機械音從頭頂噴灑干冰霧氣,屏幕里的犀牛突然撕開面皮,露出嚴父的臉。
偵探I的鉤鎖槍脫手墜地。
陸南本能地把嚴念護在身后,后腦勺撞上她牙齒發(fā)出悶響。
冷凍庫深處傳來齒輪轉(zhuǎn)動的轟鳴,十七塊屏幕同時迸裂,碎片在空中聚成藍鳥的形狀。
三十七個戴犀牛面具的黑影從通風管躍下。
嚴念嘗到陸南后頸滲出的汗味,混著自己唇齒間的血腥氣。
她握緊偵探I偷偷塞來的陶瓷刀,刀柄還殘留著龍舌蘭酒的余溫。
最壯碩的犀牛人揮著鐵鏈逼近,鎖鏈上掛滿藍鳥徽章。
嚴念突然想起今早出門前,父親秘書送來的那盒馬卡龍,每個都印著同樣的金屬藍鳥。
冷凍庫二層突然傳來玻璃碎裂聲。
E的黑風衣下擺掠過鋼梁,他手中的伯萊塔92F正冒著硝煙...E向后仰倒,脖頸就像折斷的鶴頸,血花濺到嚴念的睫毛上。
那顆草莓硬糖從她領(lǐng)口滾落,在血泊中濺起細小的漣漪。
“表哥!”陸南的犬齒咬破了下唇。
他拽過犀牛人的鐵鏈纏在自己小臂上,金屬的刮擦聲中混雜著皮肉燒焦的味道。
偵探I把陶瓷刀插進冷凍庫的控制面板,十七塊屏幕同時爆出電火花。
嚴念托著E的后腦,掌心的血比她去年圣誕節(jié)涂的指甲油還要鮮艷。
“煙……”E的喉結(jié)在槍傷處顫動著,“你爸爸抽的雪茄……”
三十七個犀牛人突然集體僵住。
偵探I甩出鉤鎖纏住鋼梁,龍舌蘭酒瓶從他懷里滑落,液體灑在控制面板上泛起藍光。
“冷凍劑管道!”他踹開通風口蓋板,“順著酒精濃度爬!”
陸南背著E鉆進管道時還在哼著跑調(diào)的生日歌。
嚴念摸到他衛(wèi)衣口袋里的巧克力紙,錫箔紙的撕拉聲混雜著血腥氣。
偵探I突然拽住她的腳踝,槍管上的金線在黑暗中畫出逃生路線。
五分鐘后,他們在排污渠浮出水面。
陸南的劉海粘著橘色糖晶,偵探I的風衣吸飽了污水,沉得像鉛塊。
嚴念突然扯開E的襯衫口袋——印著藍鳥的馬卡龍碎渣正在滲血。
“我爸爸的直升機……”她捏碎糖渣,發(fā)現(xiàn)熒光涂料在指縫間閃爍。
陸南突然扳過她的臉,舌尖卷走她顴骨上的血珠:“是果醬。”
偵探I用光譜儀掃過排水口:“三十秒前有直升機的熱源。”他的鏡片映出嚴念震驚的瞳孔——淤泥里嵌著半枚藍鳥徽章,編號正是嚴父手表背面的數(shù)字。
警笛聲從三個街區(qū)外包圍過來。
嚴念把E交給急救人員時,摸到他戰(zhàn)術(shù)腰帶里藏著的雪茄剪,刃口刻著“破繭日快樂”。
陸南突然指著天空:“煙花!”遠處紀念館方向炸開的藍紫色焰火,拼出了嚴氏集團的標志。
偵探I的鉤鎖槍指向相反的方向,那里有輛黑色轎車正碾過嚴念今早扔掉的情書。
嚴念撕開最后一顆薄荷糖,嘗到了鐵銹味。
她的運動鞋帶不知何時系成了死結(jié),和上周綁在陸南手腕上的櫻花手繩一模一樣。
警車紅藍燈光掃過廢墟時,冷凍庫方向傳來建筑坍塌的轟鳴聲。
陸南的夜視鏡反射出嚴念手機屏幕——家族群聊里,嚴父兩小時前發(fā)的會議通知正在自動撤回。
“巧克力……”陸南突然掏出一團融化的錫箔紙,“你說集齊七張能兌換……”
他攤開的掌心躺著六張皺巴巴的包裝紙,每張背面都用熒光筆寫著經(jīng)緯度坐標。
第七張的位置,正閃著嚴念瞳孔里未干的淚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