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念的吻熱烈又絕望,陸南一時怔住。窗外煙花漸息,嚴念松開他,從香檳桶撈出匿名信。陸南想阻止,卻被她掙脫。
鎏金信封在嚴念掌心燙得灼人。
羊皮紙上暗紅字跡像干涸的血:“若想保住你爸的航運線,明晚八點獨自來碼頭——聽說他心臟支架還沒拆?”陸南捏碎的奶油泡芙滴在信紙背面,洇出個猙獰的油漬骷髏。
“松手。”嚴念甩開陸南的鉗制,指甲在雕花椅背劃出尖嘯,“上次爆炸案害我媽住院三個月,這次......”
陸南用沾著奶油的拇指抹她眼下暈開的黑色,“所以更要帶上我啊。”他食指勾住衛衣繩突然收緊,差點勒到嚴念鼻尖,“我可是你官方認證的男朋友。”
落地窗外煙花第三次炸開時,黑檀木手杖叩擊聲碾碎了滿室焦灼。
嚴父的銀灰色西裝泛著冷光,身后戴金絲眼鏡的男人正把玩著鉑金打火機,火焰在他指縫里翻出朵藍蓮花。
“艾先生會陪你們查。”嚴父的手杖尖精準挑開匿名信,火漆印殘片飄進香檳杯,“對方既然提到二十年前的航運線......”氣泡炸裂聲吞沒了后半句。
偵探艾的鱷魚皮靴碾過滿地玻璃渣,突然抓起冰桶里融化的火漆印按在陸南后頸。
紫紅痕跡與先前擦傷重疊成詭異圖騰,“對方標記了你,”他轉向瞳孔地震的嚴念,“現在你們都是餌。”
跟蹤者第三次出現是在舊檔案室。
戴棒球帽的男人總在消防栓鏡面反光里露出半截藍鳥紋身,艾先生卻突然拽著嚴念鉆進婚紗店試衣間。
陸南還沒罵完“老流氓”,三件雪白婚紗已經兜頭罩過來。
“抬腳。”艾先生扯下嚴念左球鞋塞進模特假人體內,反手將陸南推進更衣室。
當跟蹤狂掀開簾子時,只看到穿魚尾裙的假人翹著AJ鞋,鏡面貼紙上潦草畫著個流淚犀牛圖案。
暮色吞沒最后一道夕陽光時,艾先生盯著平板突然笑出聲。
監控畫面里三個跟蹤者正在垃圾桶翻找染血的消毒棉簽,而真正的線索正在他風衣內袋發燙——從火漆印里剝離的微型芯片,正顯示著嚴家老宅的三維地圖。
嚴念攥著陸南被冷汗浸透的袖口,窗外霓虹燈牌突然集體熄滅。
艾先生吹著口哨給手槍裝上消音器,玻璃倒影里,那個流淚犀牛的圖案正在他們背后緩緩凝結成血珠。
霓虹燈的殘光在天花板上投下蛛網狀的裂痕。
當嚴念數到第十七圈時,陸南突然把可樂罐捏成了扭曲的錫餅,“說不定是你爸爸競爭對手養的機械鸚鵡成了精?”
金屬的扭曲聲刺得嚴念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抓起鎮紙砸向掛鐘,齒輪和零件像雨點般落在偵探I平鋪的航線圖上。
陸南喉結滾動,咽下了后半句玩笑話,左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后頸上紫紅色的印記。
偵探I的鱷魚皮靴碾過滿地的齒輪,突然將平板拍在航線圖中央。
熒光亮點沿著二十年前貨輪的航線跳躍,最終停在了標著“珊瑚礁紀念館”的坐標點上。
“三小時前,紀念館地下庫房的溫度異常升高了2.3攝氏度。”
陸南沾著奶油的食指剛要觸碰坐標,警報聲突然撕裂了空氣。
監控畫面里,五個戴著犀牛面具的人正用噴槍融化紀念館的側門,為首者的后頸隱約露出一只藍鳥紋身。
“現在出發?”嚴念緊緊攥著車鑰匙,金屬的齒痕深深陷進了掌心。
偵探I卻不緊不慢地往消音器上涂抹唇膏,“等他們打開三重密碼鎖。”
陸南突然把嚴念逼到墻角,鼻尖相距只有半寸:“賭不賭?那幫蠢貨肯定把密碼設成了管理員的生日。”他顫抖的睫毛在嚴念的瞳孔里投下搖晃的影子,掌心的汗水浸透了她肩頭的衣料。
當紀念館方向傳來沉悶的爆炸聲時,偵探I的懷表剛好走過了七圈半。
他甩出鉤鎖槍的動作帶起一陣龍舌蘭酒的香氣,“該收網了。”
嚴念摸到車鑰匙的瞬間,諾基亞經典鈴聲從沙發縫里炸響。
二十年前的老款手機屏幕閃爍著幽綠的光斑,未知號碼顯示著嚴家老宅的座機前綴。
陸南伸手要按免提,嚴念已經把手機貼到了耳邊。
電流雜音中傳來砂紙打磨骨頭般的笑聲,她背后的落地窗突然映出一個流淚犀牛的圖案,正在霓虹燈牌熄滅的間隙緩緩滲出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