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顧宅琉璃瓦上撞成碎銀，蘇晚的婚紗下擺吸飽了黃浦江的潮氣，每走一步都在意大利大理石地磚上拖出蜿蜒水痕。化妝鏡里鎖骨處的淤青泛著紫，那是昨夜翻進密室時撞上鈦合金保險柜的代價。

老管家捧著天鵝絨托盤推門而入，紅絲絨上并排躺著婚戒與頸環。鉑金頸環內側的微型電極在施華洛世奇吊燈下泛著幽藍光暈，像毒蛇蛻下的鱗片。

“少夫人，該戴鐐銬了。“老人金絲眼鏡閃過監控探頭紅光，蘇晚突然記起他是二十年前實驗室爆炸案庭審時的陪審員——當時他西裝口袋露出半截黑色錄音筆。

顧淮之推門的瞬間，她正用翡翠發簪撬開頸環鎖扣。簪尖被牛津皮鞋碾碎的脆響混著雪松香撲面而來：“定位芯片需要直接接觸皮膚，除非你想讓腦皮層接收器短路。“

落地窗映出的外灘霓虹在他瞳孔里扭曲成數據流，東方明珠塔頂的避雷針正在聚集雷暴。蘇晚聞到他袖口硝煙味里混著生物制劑的甜腥——和父親實驗室冷藏庫那排藍色培養液的味道一模一樣。

“顧先生需要的是活體密碼機，不是新娘。“她扯開婚紗肩帶，露出鎖骨下方新紋的條形碼。激光掃描后顯示的是北緯31°14'東經121°29'的坐標，“不如直接給我烙上資產編號？“

閃電劈開云層的剎那，顧淮之突然掐住她后頸。電極貼片刺入傷口的瞬間，蘇晚看見他虹膜里游走的金色數據流——那是腦機接口過載的特征，黑色血絲正從視網膜邊緣向瞳孔侵蝕。

男人喉結滾動著吞咽藥片，喉間傳來機械運轉的嗡鳴，頸動脈處的皮膚突然凸起硬幣大小的硬塊：“二十三點十七分你的杏仁核會出現第一次數據潮汐。“他扯開襯衫領口露出鎖骨處的皮下芯片，藍光閃爍的頻率與蘇晚頸環同步，“到時候你會哭著求我打開拘束環。“

宴會廳突然爆發的歡呼聲救了蘇晚。她趁機咬住他手腕，血腥味在齒間漫開時，顧淮之腕表突然投射出全息影像——蘇氏老宅廢墟的三維掃描圖上，焦黑的地板浮現金色坐標N31°14' E121°29'，正是父親實驗室地下十八層的位置。

“你父親把量子對撞機的啟動密鑰刻在了你海馬體里。“男人舔舐腕間傷口時瞳孔縮成危險的豎線，犬齒比常人尖銳三分，“每次記憶閃回，數據云就會自動上傳到顧氏服務器。“

蘇晚抓起婚戒砸向全息投影，鉆石穿過光影時爆出電火花。她終于看清那枚粉鉆的227個切面里都藏著納米攝像機，此刻正將她的虹膜信息傳向紐約某個地下數據中樞。

管風琴奏響婚禮進行曲時，蘇晚在滿堂賓客中瞥見三張熟悉的臉——追債的紋身男正在與顧家保鏢碰杯，他腕表的反光里閃過父親實驗室爆炸時的監控畫面：1999年12月31日23:17，穿白大褂的女人按下紅色按鈕，粒子對撞機的藍光中兩個糾纏態人影正在接吻——年輕時的蘇父摟著顧母的腰，右手無名指戴著與顧淮之同款的荊棘婚戒。

顧淮之將戒指推進她無名指的動作像在給槍上膛。鐐銬式戒圈扣合的瞬間，蘇晚感覺后頸芯片突然升溫，記憶如潰堤的洪水般涌來——五歲的自己躲在實驗室防爆柜里，透過觀察窗看見穿防化服的女人胸口工牌淌著藍色血液，那上面的名字是顧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