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立方體囚室的冷光刺痛視網膜時，蘇晚發現自己漂浮在磁懸浮拘束衣里。納米纖維編織的嫁衣此刻變成帶電的蛛網，每一根金線都在向皮下芯片輸送數據流。

“腦機接口同步率87.3%，記憶提取準備就緒。“機械女聲從四面八方涌來。顧淮之的全息投影懸浮在正六面體空間的對角線上，他解領帶的動作撕裂成數據碎片，又在量子糾纏中重組。

這是他們新婚第七夜。蘇晚盯著他袖口滑出的注射器——里面晃動的藍色液體，與父親臨終前咳出的血沫顏色完全相同。

“這是第幾次了？“她掙動拘束帶，腕間傳感器爆出電火花，“把我騙到醫療艙說是體檢，實際在掃描我的海馬體？“

顧淮之的投影突然實體化，低溫手套掐住她下頜。他眼底的金色數據流比往常更湍急，像是有什么東西在吞噬他的神經突觸：“昨晚你夢見了1999年的實驗室，對不對？穿著白色防化服的女人，還有那臺會吃人的環形加速器。“

蘇晚的瞳孔驟然收縮。夢境中那個被藍色火焰吞沒的女人，胸口工牌正逐漸清晰——顧明玉，首席物理學家，證件照上的眉眼與顧淮之如出一轍。

“你母親和我父親的死有關。“她舔了舔破裂的嘴角，“所以你要把我變成人形硬盤，讀取他們偷情的證據？“

磁懸浮裝置突然翻轉九十度。蘇晚的婚紗倒垂成蒼白的旗幟，顧淮之將注射器扎進她頸動脈的動作像在給實驗體打標簽：“他們創造的不是愛情，是能撕裂時空的潘多拉魔盒。而你，是我重組坍縮波函數的關鍵觀測者。“

劇痛席卷神經中樞的剎那，記憶碎片如棱鏡折射。蘇晚看見五歲的自己躲在防爆柜里，透過觀察窗目睹顧淮之母親按下紅色按鈕。粒子對撞機的藍光中，兩個糾纏態的人影正在接吻——年輕的蘇父摟著顧母的腰，右手無名指戴著與顧淮之同款的荊棘婚戒。

“原來我們都是實驗產物...“她咳出帶冰碴的血液，低溫艙正將體溫壓向臨界點，“你繼承了你母親偏執狂的基因，而我...“

“而你承載著蘇景年最完美的犯罪天賦。“顧淮之扯開襯衫，露出心口處的量子糾纏紋身——那串數字與蘇晚頸環的識別碼完全一致，“知道為什么我們的心跳頻率永遠相差3.14嗎？因為你的DNA里寫著他設定的圓周率密碼。“

警報聲驟然炸響。囚室突然坍縮成克萊因瓶結構，蘇晚在莫比烏斯環狀的走廊里狂奔。婚紗上的金線正在滲入皮膚，將顧淮之的腦電波刻進她前額葉皮層。她在消防栓玻璃上瞥見自己虹膜的異變——金色數據流如出一轍。

“別碰右手第三扇門！“顧淮之的警告遲了半秒。蘇晚已擰開實驗室氣閥，塵封二十年的氣息裹著冷凍胚胎的腥甜撲面而來。液氮冷柜里整齊排列著三百枚晶體培養皿，每顆鉆石中都封存著嬰兒的臍帶血。

培養皿標簽在應急燈下泛著磷光：

【實驗體CX-117：顧淮之】

【實驗體SW-204：蘇晚】

【銷毀倒計時：00:07:31】

“原來量子對撞機不是用來造鉆石...“蘇晚的指甲摳進防彈玻璃，“他們在制造時空錨點，把我們變成...“

槍聲打斷了她的戰栗。顧淮之撞碎觀測窗躍入實驗室，他的西裝被粒子加速器灼出蜂窩狀孔洞。身后追兵的激光瞄準點在培養皿間跳躍，為首之人赫然是葬禮上遞來遺囑的律師。

“SW-204，立刻交出時空坐標！“律師的臉皮突然皸裂，露出皮下銀灰色的金屬骨骼，“否則我就引爆你后頸的反物質芯片。“

顧淮之突然笑了。他扯開領帶纏住蘇晚的眼睛，在她耳畔哼起陌生的搖籃曲。那是蘇晚記憶深處最溫暖的調子——此刻卻來自兇手之子染血的胸膛。

“抱緊我數到三。“他咬開腕表炸彈的保險栓，“然后你會看到，我們的心臟從胚胎時期就是同步跳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