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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新敵洶洶困茶途

  • 九零茶香醉錦城
  • 墨落墨魚
  • 2795字
  • 2025-03-03 23:08:32

玻璃窗外的雨絲斜斜地切進閣樓,茉莉香片在青磚地上滾出蜿蜒的軌跡。

林疏月攥著電話的手指泛白,直到聽筒里傳來忙音,仍能聽見自己脈搏撞擊耳膜的聲響。

她彎腰拾起被風吹落的茶經殘卷,簪花小楷批注的“殺青火候“竟滲出朱砂似的紅痕,在宣紙上洇出鳳凰尾羽的形狀。

“延舟,茶魁血祭......“凌晨三點的合作社辦公室,林疏月將泛潮的殘卷推過檀木茶臺。

煤油燈在顧延舟眉骨投下陰影,他撫過宣紙邊緣焦黑的蟲蛀痕跡,茶臺下的暗格里突然傳出窸窣響動——那是他們上個月在青城山古剎尋得的鎏金茶碾,此刻竟與殘卷產生共鳴般微微震顫。

顧延舟的指尖掠過茶碾上模糊的梵文:“五年前滇南茶王暴斃,靈堂供著的茶餅里嵌著帶血的茶芽。“他抓起案頭新制的蒙頂甘露,澄綠茶湯里忽地浮起細密銀毫,“有人在重演三十年代的茶魁斗。“

合作社晨會時,劉叔的煙斗在銅盆邊沿磕出火星。

老茶農們盯著墻上的《茶事百工圖》,采茶人空洞的眼窩被陽光映得愈發瘆人。“咱們的峨眉雪芽剛打進滬市......“劉叔的喉結滾動著,竹椅被他攥得吱呀作響,“要不把新茶窖再往山里藏十丈?“

林疏月將鎏金茶碾擺在八仙桌中央,茶香突然在室內暴漲。

她看著窗外晾曬的碧潭飄雪在晨霧中舒展,恍惚間又見姐姐林霜在茶山深處回眸淺笑。“明日把合作社的賬本謄抄三份,“她捻起茶碾中暗藏的銀針,“給供銷社王主任送茶樣時,記得走東門渡船。“

但命運的齒輪比渡船更早靠岸。

七日后錦城茶交會上,林疏月親手封壇的竹葉青被壓到每斤八毛。

穿藏青綢衫的茶販子們像聞到血腥的禿鷲,圍著合作社的展位打轉。“林掌柜的鳳凰單叢......“有人故意碰翻裝茶青的篾籮,“怎么聞著像漚爛的夏茶?“

當夜子時,林疏月蹲在青石碼頭查驗被退回的茶箱。

月光突然被黑綢傘截斷,傘沿抬起時露出張嵌著翡翠扳指的臉。“周某仰慕林小姐的制茶手藝許久了。“傘面轉動間,她聞見龍涎香混著鐵銹味,“不如把茶山轉給我,價錢夠您帶著小侄女去南洋重新開始。“

林疏月指尖掐進茶箱的竹篾,想起前日合作社賬簿上消失的運輸章。

她忽然抓起把雨前龍井撒向江面,嫩芽在月光下竟泛出詭異的靛藍色。“周老板嘗過峨眉山的斷腸草么?“茶葉落水處忽然浮起銀魚翻白的肚皮,“這摻了料的茶經,您也敢接?“

反擊在清明雨聲中拉開序幕。

林疏月帶著合作社女工連夜炒制“千山翠“,特意在茶餅內層暗藏峨眉紫筍的石灰紋。

當周老板派來的茶博士用銀針驗毒時,藏在茶梗里的野菊籽突然遇熱爆開,在茶湯里綻出九重葛的圖騰——那是三十年代西南茶會的暗記。

“林掌柜好手段。“周老板再次現身時,翡翠扳指已換成黑曜石戒面。

他將收購合同拍在合作社門前的石磨上,紙頁間簌簌落出帶茶漬的火車票根,“就是不知道令姐當年從昆明帶回的茶種,經不經得起火車顛簸?“

暮色漫過茶山時,林疏月倚在合作社二樓的雕花欄桿上。

檐角懸著的青銅茶鈴無風自動,她望著顧延舟在庫房清點茶箱的背影,忽然發覺他藏青布衫的袖口又磨毛了邊。

遠處采茶女的歌聲被山風扯碎,恍惚間化作姐姐林霜哼過的搖籃曲調。

茶碾在暗格里發出蜂鳴般的震顫,她摸到碾槽深處新裂的紋路,像摸到命運猝然開裂的縫隙。

暮色將青石板染成蟹殼青時,顧延舟的布鞋碾過合作社門前零落的茶梗。

他望著二樓雕花窗內搖曳的煤油燈光,喉間泛起蒙頂甘露般的苦澀——那盞燈已連續七夜亮至寅時。

“疏月。“

竹簾卷起的剎那,顧延舟看見紫檀茶臺上的賬本堆成雪嶺,林疏月鬢間別著的銀茶簪正映出她眼下的鴉青。

煤油燈芯突然爆出朵燈花,將墻上《茶事百工圖》里炒茶人的剪影投在她單薄的肩頭,仿佛百年前的女工正隔著時空替她負重。

“嘗嘗新焙的碧潭飄雪。“林疏月將纏著紗布的指尖藏進袖口,茶湯卻在遞出時晃出漣漪。

顧延舟接過茶盞時觸到她冰涼的腕骨,青瓷底沉淀的茉莉香片里竟混著絲鐵銹味。

子時的梆子敲到第三響,顧延舟突然吹熄煤油燈。

黑暗裹住林疏月踉蹌的身形時,他打橫抱起這個倔強得要把脊骨釘進茶山的女子,“咯吱“作響的木樓梯在月光里蜿蜒成茶馬古道。

錦江畔的老茶館還掛著“陸羽遺風“的匾額,跑堂拎著銅嘴大壺在八仙桌間穿梭。

林疏月望著戲臺兩側“煮沸三江水,同飲五岳茶“的對聯,恍惚聽見二十歲那年的自己正在二樓雅間與茶商據理力爭。

“那年你潑了我滿身白毫銀針。“顧延舟用竹夾翻烤著石臼里的野茶籽,暖香混著舊事漫上楠木窗欞,“說我這種拿雪水泡茶的書呆子,不配談川茶風骨。“

林疏月蜷在藤椅里輕笑,看著茶籽在石臼里迸出星火。

她忽然察覺顧延舟特意選了背光的角落——這樣她浮腫的眼瞼就藏進了陰影。

戲臺傳來《茶馬古道》的鼓點聲里,他往她膝頭蓋了件靛藍布衫,袖口磨毛的經緯還沾著合作社庫房的茶灰。

“周老板在昆明鐵路局當過調度。“顧延舟將烤茶傾入粗陶罐,看著茶湯在火光里旋出琥珀紋,“他那些火車票根,怕是沖著姐姐帶來的云嶺古茶樹。“

林疏月攥著陶罐的手驀地收緊。

十年前林霜冒死從滇緬邊境帶回的紫芽茶種,此刻正在合作社后山的云霧里抽梢。

她忽然明白周老板提及“茶種經不經得起顛簸“時,眼里閃過的不是貪婪而是恐懼——有人在害怕這些即將成林的古茶樹。

七日后暴雨傾盆,林疏月蹲在周氏茶行庫房的鐵皮檐下。

雨水順著油紙傘骨淌成珠簾,她透過簾縫看見裝卸工正將印著“滇“字的木箱搬上貨車。

閃電劈亮的瞬間,箱角暗紅的茶漬像極了干涸的血跡。

“這是勐海茶廠的運輸單?“次日清晨,林疏月將謄抄的票據推給供銷社王主任。

泛黃的紙頁上,普洱茶的運輸量竟超出產地年產量三倍有余。

她蘸著茶湯在桌面畫出運輸路線,“走成昆鐵路的貨,怎么會有武漢碼頭的檢疫章?“

王主任扶了扶玳瑁眼鏡,鏡片后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想起上月查封的走私案,那些浸泡在桐油里的茶磚似乎也帶著相似的鐵銹味。

秋分那日,十二輛警用邊三輪圍住周氏茶行。

穿中山裝的稽查員撬開木箱時,陳年普洱里滾出的不是茶梗,而是裹著茶青的緬甸翡翠原石。

周老板腕間的黑曜石手串突然斷裂,珠子滾進陰溝時泛出和他臉色一樣的青

合作社院里的百年桂花樹抖落滿身碎金時,女工們將新炒的“千山翠“堆成碧玉塔。

劉叔敲著銅盆唱起采茶調,老茶農們用茶筅攪動陶缸里的酒釀,清甜里漾著蒙頂甘露的余韻。

“嘗嘗這個。“顧延舟將青瓷罐塞進林疏月掌心,罐底沉著用野菊蜜腌漬的茶梅,“后山那批紫芽茶抽新梢了,等制成餅......“

他忽然收聲。

林疏月眼里的笑意像碰翻的茶湯般迅速冷卻,她盯著賬本最新頁的墨跡,那些歡呼聲仿佛被什么無形之物攔腰斬斷。

“上月初八的運輸費,怎么會走龍門鎮的賬?“她指尖劃過“貳佰圓“的數字,紙頁突然被夜風掀起,露出背面洇開的墨漬——那是個用茶水反復描摹的“卍“字符,邊緣還粘著半片峨眉雪芽的茶毫。

更鼓聲從遠山飄來時,林疏月獨自站在合作社庫房的陰影里。

月光透過氣窗割裂她的身影,她望著那批即將運往上海的紫筍茶箱,突然發現最底層箱角的編號與貨單差了半個指甲蓋大小的朱砂印。

茶山深處傳來夜梟的啼叫,像是姐姐林霜在迷霧重重的歲月里發出預警。

林疏月將賬本緊貼心口,那里還藏著半枚被茶油浸透的銀鎖——正是小寶前世被拐時遺落的長命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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