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m，你說人這一輩子到底是為啥呢？

李染是不咋明白這個問題的。

畢竟這個問題太深奧了。可能即使闡述出厚厚的一本書也解釋不清楚正確的答案。

李染原本只是一個撲街的小編劇，莫名其妙穿越到半島的小編劇。

靠著前世的記憶，自己身上多少有點保障。

劇本也搞出來了，也被挑中了。

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成為了劇組的男二號。

似乎頗有一種小說的感覺了，千篇一律的“財閥，制作人，抄歌，拍電影……”

不過似乎也挺好，對于李染來說至少不用累死累活的工作。

世界上更辛苦的工作多了去了，還不一定能夠得到理想的回報。

而自己只需要按照套路走一遭，“千篇一律”似乎也沒什么不好。

如果可以不用再不定時變成狗，就更好了。

不過這狗的設定……李染現在想起來都頭疼。

每天都得小心心跳，忌憚情緒波動，生怕一激動就“汪”地一聲，皮毛炸起、尾巴翹天。

那畫面太美，想想都讓人社死。

他不禁嘆了口氣，默默看了一眼不遠處正在對著導演比劃動作的林允兒。

她今天穿著劇組提供的戲服，長裙束腰，頭發被盤成整齊的發髻，一舉一動倒真有那么點“劇中人”的味道。

不過等到導演喊“卡”的那一刻，她立刻原地切回現代人設，掏出手機，揉肩捶腿，順便對著旁邊的工作人員吐槽盒飯難吃。

李染輕輕勾了下嘴角。

是啊，千篇一律的套路人生里，有時候就是會出現點兒這種出戲的“人”。

不按劇本走，偶爾還挺有意思。

像林允兒。

從她發現他劇本寫得“有點意思”開始，到后來一腳踏進選角會議現場、表情比誰都認真地爭取角色，然后現在，跟他一起在片場摸爬滾打，演戲、走位、NG、笑場……

她好像真不只是個偶像轉演員。

李染有時候會想，穿越到這個世界，到底是自己賺了，還是這個世界撿到便宜。

不過話又說回來……

“喂，李編劇！”林允兒的聲音忽然打斷了他的神游。

她走過來，拎著一瓶水，遞到他手里。

“你剛才的眼神可不太對，是不是又想什么奇怪的事了？”

“咳咳，哪有……”

“我在想……人這一輩子是為了什么。”

林允兒愣了一下，隨即翻了個白眼，“你劇本寫多了吧？”

“說真的。”李染轉頭看她，嘴角帶笑，聲音卻帶著點若有似無的認真。

林允兒被他看得一怔，半晌后才撇撇嘴道：“那得先問你是人，還是……狗。”

李染差點一口水噴出來，咳了兩聲，虛弱道：“你、你怎么……”

“哈？”林允兒挑眉，一臉“你發什么瘋”的表情，“你不是說‘人’的一輩子嘛，我順嘴開個玩笑而已。”

“至于你是不是狗……那得看你平時表現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走出幾步還不忘回頭沖他笑了一下。

“可憐的單身狗哦。”她小聲嘀咕道。

李染捏著水瓶，站在原地愣了幾秒，最后輕輕笑出聲來。

是啊，人這一輩子到底是為了什么呢？

大概，就是在這種千篇一律的日子里，被某個人偶爾拎出來打亂一下節奏吧。

……

夜場的拍攝總帶著一種說不清的疲憊感。

八九月份的夜晚不算涼快，反倒因為附近有山有水的緣故，蚊蟲格外活躍。

劇組點了好幾支蚊香，可也擋不住這幫不請自來的“小觀眾”。

空氣悶熱，蟲鳴不斷，燈光打在臉上，既曬又黏。

李染坐在場邊，靠著一根支架懶懶發呆，腦子像鍋糊粥，連劇情走到哪了都有些模糊。

他悄悄撓了撓后頸，被叮了一口。

果然，連穿越過來都逃不過夏天的蚊子。

他看了一眼前方。林允兒站在燈下，正在和導演討論鏡頭調整。

她頭發被高高盤起，長裙隨風輕擺，像是劇里走出的千金大小姐。但導演一喊“卡”，她就一秒變回現代人設，蹲下來揉腳、吐槽盒飯、狂拍蚊子。

李染忍不住輕輕一笑。

這種反差感……挺真實的。

他其實并不擅長應付這種“劇組日常”的社交，但也不討厭。尤其是有她在的時候，氣氛總沒那么壓抑。

雖然偶爾也會被她的“惡趣味”調侃到想立刻變狗咬她一口，但……那種想法大多也只是想一想。

“……李編劇，你在想什么？”

聲音突然落在耳邊，打斷了他的神游。

他抬頭，林允兒走了過來，一手拎著瓶礦泉水，另一手不耐煩地扇著風。

“怎么不說話？你看起來一臉‘哲學問題纏身’的樣子。”

“我在想，要不要申請讓劇組提供驅蚊貼。”

“嘖，我還以為你在構思新臺詞。”

林允兒嫌棄地瞥了他一眼，隨即皺著鼻子嘀咕，“夏天夜戲真的太痛苦了，蚊子跟瘋了一樣，剛才導演講話我都快聽成嗡嗡聲了。”

李染沒說話，只是摸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悄悄放到她椅子邊上，又把包里的小風扇拿出來掛到道具箱邊。

“喂，你干嘛？”林允兒有點意外。

“燈光吸蚊子，風扇吹走，你坐這邊會舒服點。”他說得云淡風輕，像是在講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物理現象。

但林允兒微怔了一下。

李染其實也沒想著多體貼。只是剛才看到她皺眉抓脖子那一刻，他突然有點煩這些莫名其妙的小蚊子。煩得想做點什么，哪怕一點點。

“你這人還挺……細致。”林允兒輕聲說。

“別誤會。”李染靠回椅子，懶洋洋地補了一句，“我只是怕你一邊撓一邊演，又得重來。”

“嘖，收回夸獎。”

她白了他一眼，但嘴角卻忍不住輕輕翹起來。

夜色沉沉，燈光在地上拉出兩人的影子，遠處導演在喊“準備”，片場再次動了起來。

林允兒拍拍他的胳膊，“我去拍戲了，你看緊點這風扇，別讓人拿走了。”

“你放心，除了狗，我不讓任何人碰它。”

她剛要走，一聽這話，猛地回頭：“你說誰是狗？”

“我說蚊子是狗。”李染故作無辜，“小狗蚊子，吸了就跑。”

林允兒沒忍住笑出聲來，走遠時還回頭沖他比了個“你等著”的手勢。

李染看著她的背影，嘴角輕輕一勾。

這狗日的夏天，好像也沒那么難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