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玉泉鹽場
- 從捕捉倭奴開始工業大明
- baby的家伙
- 2018字
- 2025-02-27 23:32:30
慈溪縣。
玉泉鹽場,東臨大海。
許浪踩在灘涂上,嗅著迎面而來咸澀的海風,已然看到了前方海邊的玉泉鹽場。
在他身后,足有十余人,皆是之前與許浪一同清理龍山所在外屯田的旗軍。
其中就有薛羽薛小旗的面孔。
反倒是二哥魏鏡并沒有前來。
“那天說的時候二哥不是說要來,今日是怎么了?”
許浪好奇地看向身旁的張四德。
“二弟昨日晚間告訴我他身體不適,今日無法跟我們前來了。”
張四德低頭看向自己靴子踩在鹽板結的泥地上咯吱作響。
玉泉鹽場。
到了。
許浪走進鹽場中四下打量著。
灶房梁柱被柴煙熏得黢黑,數個鹵水池邊沒有見到一個鹽丁。
不只是鹵水池邊,灶房、鹽田、民居內都沒有見到一個人影。
“玉泉鹽場,東臨大海,國初以頻海故,盡占籍為灶,灶戶一千四百。”
張四德給身旁的許浪講解著玉泉鹽場。
國初以瀕海故,
盡占籍為灶?
許浪沒由來地笑了。
這世道當真是吃人的世道。
僅僅只是生在海邊,就要祖祖輩輩身為灶戶,當個鹽丁。
怪不得常說麥子熟了幾千次,人民萬歲第一次。
而他身為衛所的正軍,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三弟,這些灶戶十室九空,十有八九是繳納不起鹽課,窮迫逃避了。”
張四德從聽到許浪口中說的灶戶跑了,就清楚是個什么情況了。
就在許浪張嘴想要說些什么時,他突然聽到了旁邊灶房中傳來了動靜。
“有人么?”
許浪走上前去,卻突然瞥到一個身影從灶房后門竄了出去。
看到這人想跑,許浪立馬追了過去。
其余旗軍見狀也是一擁而上。
許浪穿過灶房,便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身穿布衣,是個少年。
那布衣少年縱身躍過三道鹵水渠,咸腥的水花濺在蘆葦席圍成的鹽垛上。
見對方是個少年,許浪則是將自己的背上的大太刀卸下丟給身后的旗軍,也縱身越過了鹵水渠,向著那少年追去。
不得不說,這布衣少年對這鹽場甚是熟悉,在鹽場狹窄的小道與屋舍中穿行,讓追逐的一眾旗軍感覺自己在抓一只滑膩的老鼠。
但隨著旗軍跟了上來,把守住一些口子后,布衣少年終究是無路可走,從鹽場西邊的墻縫中鉆了出去。
跑出鹽場的布衣少年毫不猶豫地朝著前方的一處蘆葦蕩跑去。
隨著自己離蘆葦蕩越來越近,布衣少年的嘴角也咧了起來。
但下一瞬。
他的身子便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小子,想跑哪去啊?收你來了。”
許浪攔腰抱著布衣少年,覺得對方實在是輕得慌,這身板子他單手抱著都有點硌手。
“你放開我。”
布衣少年還要掙脫卻根本無力。
“你是玉泉鹽場的吧,你們鹽場的人呢?”
許浪慢悠悠道。
“哼,都跑了,如何呢?”
布衣少年也是破罐子破摔了,嚷嚷道。
“為何而跑?”
許浪也不怕布衣少年跑,將他放了下來。
“交不起鹽課,不跑還能怎么辦?”
布衣少年拍了拍腿上的鹽泥。
“你們玉泉鹽場倒是有意思,說交不起鹽課,可這蕩田卻是這么一大片好好在這。”
許浪看著布衣少年背后這密密麻麻的一片蘆葦蕩道。
如今大明的鹽場制鹽倒是不難,像這玉泉鹽場靠海,只需要設立閘門,不時開閘門將海水灌進鹽池中曬開就能得到海鹽。
只不過這海鹽有雜質有苦鹵的味道,連粗鹽都稱不上,更值不了幾個錢。
真正值錢的精鹽就需要灶戶在灶房內反復攪拌加熱濃縮的海水析出鹽晶,再將析出的鹽晶兌水沖洗,再加熱濃縮反復澆上鹵水才能得到。
而這制造精鹽所需的除了海水外,便是這作為燃料的蕩田。
早在多年前,鹽場周邊的植物就被燒的一干二凈,所以也使得這作為燃料的蕩田都成為了重要的資源。
所以許浪才會在看到如此完好無損的大片蕩田時感到奇怪。
這玉泉鹽場若是真在制鹽,這蕩田不應該是供不應求么?
“若這蕩田真是我們玉泉鹽場的,我們還用得著跑么?”
布衣少年紅著眼眶盯著許浪。
“三弟,你聽我......”
不知何時,張四德也已經來到了許浪的身旁,在許浪身旁耳語道。
聽著張四德的話,許浪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后沉默地看著布衣少年和他背后的那片蘆葦蕩。
國初,玉泉鹽場附近的蕩田全部都是鹽場的,灶戶們用蕩田的蘆葦作為柴薪。
可隨著世事變遷,慈溪縣的豪族逐步占有著鹽場附近的蕩田。
玉泉涂蕩,豪戶席卷有之,而灶家不沾尺壤。
鹽場灶戶失去生產資料,無法保證生產,自然無法繳納鹽課,逃亡情況更甚。
最初逃亡灶戶的鹽課不僅沒有被減免,反而依舊被分攤到剩余灶戶身上,導致后者負擔越來越重。
前一年,慈溪豪族趙氏又侵占了一大塊蕩田。
進而導致了今年玉泉鹽場剩余的灶戶全部逃跑了。
明白了灶戶逃亡原因的許浪長嘆了一口氣。
這玉泉灶戶又豈有不逃之理么?
張四德更是告訴了許浪這慈溪豪族趙氏,如今族中有人身居高位為通政使。
此人名為趙文華。
許浪倒是對此人有印象,因為此人有一位名氣頗大的義父——
嚴嵩!
嚴嵩能名列千古奸臣之列,這義子趙文華自然也不是什么好貨。
誰家好人隨便認干爹啊?
如今那嚴嵩加少保、太子太保、禮部尚書兼武英殿大學士入閣,掌禮部事。
作為義子的趙文華也是雞犬升天。
這慈溪縣的趙氏占了些鹽場的蕩田,又有何人能管?
何人敢管?
可難道生于海瀕的灶戶就該死么?
觀海衛指揮使寫的信中明確寫了,若此次能尋回那些灶戶便不追究逃亡之事。
可要是遲遲不歸,等在日后被尋見,那便是視為山匪處理。
“小子,告訴我玉泉鹽場的灶戶都跑哪去了,再遲些怕是真的晚了。”
許浪低頭看向布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