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章的羊皮筏子撞上黃河暗礁時,我正用青銅劍挑開貴霜游騎的鏈鋸彎刀。這個自稱“絲路掮客“的年輕人突然拋出個陶罐,罐中爆開的熒光粉讓追擊的機械戰馬集體死機。他襤褸的胡服下閃過金屬光澤,脖頸處的奴隸烙印實則是微型量子通訊器。
“張兄且看!“郭章翻上筏子,濕透的衣袖甩出張星圖。羊皮浸水后顯影出立體投影:祁連山深處的隕石坑里,貴霜星艦的曲速引擎正與我設計的指南車部件嵌合。更駭人的是艦身蝕刻的梵文,翻譯過來竟是《墨子·備城門》的段落。
蒙毅的虎符突然發出蜂鳴,我們腳下的黃河水開始逆流。郭章摸出塊刻滿云紋的玉佩按在虎符上,共振波瞬間平息了河面。“墨家機關術的傳家寶,“他咧嘴一笑,缺了顆門牙的豁口閃過納米修復液的光澤,“可比朝廷的量子加密靠譜。“
夜宿敦煌烽燧時,郭章從駱駝胃囊里掏出個青銅盒。盒中藏著反重力裝置的零件,正是驪山皇陵陪葬品的工藝。“三年前樓蘭大疫,我幫個方士運過這種玩意。“他擦拭零件的手指突然僵住,零件表面的銹跡顯露出指紋——那是我前世在實驗室調試設備時留下的。
子時風起,郭章腰間的算籌突然自動排列成薛定諤方程。他臉色驟變,扯著我躍下烽燧。下一秒,貴霜人的質子炮將戍樓熔為玻璃態結晶。我們騎上改裝過的汗血寶馬,馬鞍竟是拆解的時空濾波器,馬蹄鐵與沙粒摩擦迸發出量子隧穿效應。
“他們在用文明做培養基!“郭章在顛簸中嘶吼,拋來的銅鏡映出恐怖畫面:貴霜星艦內部培育著雜交生物,半是佛塔夜叉半是機甲秦兵。鏡面突然裂開,涌出的納米蟲群在空中拼出星際地圖,標注著大秦各郡的文明污染指數。
蒙毅的援軍在玉門關外截擊,他的玄甲衛隊手持光子戈戟。郭章突然吹響骨笛,關隘城墻內伸出數百條青銅機關臂,將貴霜星艦的護盾撕開缺口。“這是墨家最后的城防術,“他眼角崩裂血絲,“當年巨子就是用它對抗公輸班的云梯。“
沖入星艦核心時,我們撞見了正在調試儀器的貴霜祭司。郭章突然暴起,徒手扯斷祭司的機械觸須,露出下面流淌的液態青銅——這分明是驪山地宮的技術。祭司的面具脫落瞬間,我看到了蒙毅副將的臉,他左耳的玉玦正是我上月遺失在蜀郡的。
“其其格還在等你們。“垂死的祭司用匈奴語呢喃,電子眼中回放著恐怖影像:郭章妹妹被綁在星艦反應堆上,她手中的魯班鎖正在解構長城防御代碼。郭章突然用秦語咒罵,從懷中掏出個青銅渾儀砸向控制臺,儀器的二十八宿方位亮起死光。
逃亡途中,郭章道出真相:他本是墨家潛伏在匈奴的間諜,其其格被貴霜人改造成了活體密鑰。當我們穿過量子沙暴區時,他衣襟裂開露出胸口的時空錨點烙印——那圖案與我的青銅樹印記互為倒影。
“墨家早就算出天外之劫。“郭章割開手腕,讓含納米機器人的血液滲入羅盤,“從孟勝殉城到如今,我們一直在等'異星歸位'的卦象。“羅盤指針突然指向我,星空倒映在郭章瞳孔里,組成了我的工牌編號。
在月氏遺民的帳篷里,我們見到了被改造的其其格。少女的脊椎外露著光纖神經,發梢纏繞的銅絲正與貴霜星艦同步數據。郭章顫抖著捧出塊玉琮,琮內藏的墨家密鑰突然激活了其其格的記憶庫——她腦中的《甘石星經》竟夾雜著曲率引擎設計圖。
“哥哥...“其其格突然用純正的長安官話開口,“驪山的青銅樹服務器今晨開花,結出了羅馬鷹旗。“她瞳孔投影出實時畫面:咸陽宮正在舉行凱撒的量子葬禮,趙高捧著屋大維的腦核獻祭九鼎。
夜襲貴霜營地時,郭章啟動了墨家最后的機關獸。木鳶翅展上的太陽能板吸收月光,噴出的卻是反物質火焰。其其格在混戰中解鎖星艦主控臺,梵文界面突然切換成秦篆,艦體浮現出“瑯琊水師“的徽記——這竟是徐福東渡艦隊的遺艦!
“小心!“郭章推開我時,貴霜祭司的鏈鋸刺穿了他的腹腔。納米修復液噴濺在星艦艙壁,竟讓金屬生長出墨家兼愛非攻的銘文。垂死的郭章將玉佩塞給我,玉中浮現出蒙毅與趙高在驪山密謀的全息錄像。
我們帶著其其格沖出爆炸的星艦時,敦煌上空出現了兩個月亮。郭章在咽氣前指著人造月亮的環形山:“那里...有墨家的...“未盡的話語化作電子亂碼,他懷中的機關鼠突然躍入沙海,向著祁連山方向疾馳而去。
蒙毅的清掃部隊趕到時,我正在用青銅劍挖墳。劍身觸到沙下硬物——竟是塊刻著郭章面容的兵馬俑殘片。其其格突然跪地嘔吐,吐出的納米蟲組成星圖,顯示下個錨點正在羅馬元老院地底生成。
“該去西域都護府了。“蒙毅的鎧甲沾著量子火焰,“但出發前,你得見個人。“他身后的輜重車簾幕掀開,走出個戴儺面的女子,她脖頸處
的奴隸烙印與郭章一模一樣。
夜風卷起沙塵,其其格突然用郭章的聲音輕笑:“你以為他真的死了嗎?“她撕開臉皮,露出的機械面容正在循環播放郭章的各種死法。腰間的青銅樹突然劇痛,我低頭看見根系已蔓延到羅馬方向的地平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