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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法雷爾公爵的邀請函

駐地建好以后,安全指數直線飆升。

陳楓回想起來,出海這么多天還是頭一回睡了個安穩覺,第二天醒來已日上三竿。

然而剛要起床,就聽到王淮安急匆匆來報,有個紅毛鬼子洋人奉命送來一封邀請函,邀請昨日那位手持雁翎刀,輕松擊敗東瀛立花城主的少年,于今夜戌時參加一個交際舞會。

陳楓有些驚詫…

雙嶼港上有西洋勢力臨時辦事處這事他是知道的,之前趙乘風大當家的也提到過。

可像如今這般,前腳剛跟人在隱蔽處決斗了一場,第二天才睡醒,情報就已經傳到洋人的耳朵里,還讓人送來邀請函,卻是始料未及。

王淮安問:“大人,我們現在該怎么辦?”

陳楓想了想:“對方什么人???”

王淮安說:“問過幾個俚語向導,他們都聽不懂那個紅毛鬼子的話,戚將軍已經去請阿祥了,阿祥精通西域方言,大人稍等片刻?!?

陳楓心中陣陣無語,連忙問道:“不是……那你們是怎么知道他要邀請我參加舞會的?”

“哦哦……大人請過目。”

王淮安反應過來,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個用大明寶鈔卷包裹的明信片。

陳楓拿過一看,發現上面竟然是用兩種不同文字撰寫的信函。

上面一段漢字,底下好大一坨洋文。

王淮安解釋說:“上面寫的自然是漢文,可下半部分寫了什么,屬下等全然不知,既非倭族,也非蒙元,更不是波斯語和天竺梵文…”

陳楓左看右看…

雖然畢業十多年,外語早已生疏,可再怎么生疏都不至于完全看不懂的地步。

突然,他瞪大了眼睛,指著末尾的文字大喊道:“格雅西亞斯?這是佛郎機語!”

得到了這樣的判斷,陳楓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領著王淮安從小樓下來準備見客。

不多時,戚景通帶著盧相趕了回來,當初經過一番閑聊,陳楓得知盧相幼時非常仰慕后漢使臣班定遠,曾經立志成為威震西域的人。

他的父親得知他的志向,全力支持,經過十余年的苦學,少年精通了波斯,三島,天竺,佛朗機,蒙元,南安,高麗,不列顛等多國外語。

隨口跟那牧師服飾的中年攀談了幾句,盧相快步來到內堂給陳楓解釋了一番。

陳楓這才知道,原來雙嶼港目前勢力分布十分緊張,但又處在一種微妙的平衡中。

用盧相的話講,曾經的雙嶼港,有七位常駐話事人,分別是:

“足利義幕府家代言人?!?

“佛朗機帝國代言人?!?

“大不列顛王國代言人?!?

“尼德蘭公國代言人?!?

“神圣羅馬帝國代言人。”

再加上經歷數代傳下來的“中土大明兩位海賊王”,李光頭和許棟。

但令人遺憾的是,沒有永遠的日不落。

存在了一千多年文明,神圣羅馬第一帝國終于還是迎來它的滅亡。

隨后在那片土地重生進而取代帝國存在的國家叫“伊塔莉亞”。

偉大的提督馬可波羅閣下畢其一生開辟的絲路終究湮滅在了歷史的長河中。

尼德蘭和不列顛則因為政權不穩,沒辦法派遣大規模船隊來到遠東進行貿易。

剩下的幾個位置里,佛朗機曾是一個國家,名叫:“伊比利亞聯盟”。

但在五十年前,帝國聯盟中的以榭巴尼亞王國和博都雅王國在文化傳承上發生了劇烈沖突,最終協商談判劃分成了兩個王國。

于是,雙嶼港其中兩個話事人的位置,由以榭巴尼亞和博都雅的公爵分別擔任。

盧相解釋道:“以榭巴尼亞的話事人是位公主,只有十四歲,身份極其尊貴,左右稱其為:瑪利亞女大公。而博都雅那位是個三十出頭的中年男子,名叫約瑟夫·法雷爾,是博都雅公爵伊森·法雷爾之子,這邀請函正是出自法雷爾家族。”

陳楓點了點頭,總覺得這兩個名字好像都似曾相識,但一時間愣是想不起來。

“論炮艦,佛朗機在寰宇間難逢敵手,或許只有被稱為紅夷的尼德蘭炮艦可堪一戰?!?

講完了西洋的格局,盧相又解釋起那位常對我中原漢地懷揣狼子野心的惡鄰。

目前東洋只有一家,是足利義氏的代言人,雖然在艦船火力上不占優勢,但他們的武士決斗十分勇猛,陸地拼殺無往不利。

大明方面則是許棟跟李光頭這兩位老大,他們的人手主要分散在情報這一塊。

因為需要管理的海岸線太長,兩位老大索性將雙嶼港的防務盡數交給了佛朗機人。

于是奇怪的一幕發生了…

兩家佛朗機的炮艦守護著雙嶼港的二十里海域,但在港內,因個人武力值不足,佛朗機人經常需要躲著倭人,這讓他們倍感屈辱。

因此這十幾年來,他們一直憋著一口氣,如今驟然聽聞,有人能以一己之力挑了將軍府世子身邊的十八名劍侍?

更讓人震驚的是,另一個更年輕的少年手持雁翎刀,實力居然跟足利義將軍麾下的立花山城城主鬼道雪戰平,甚至小勝一籌?

這讓佛朗機人如何能不激動,于是立即打聽過來,要向這位強援示好。

平靜聽完了盧相敘述,陳楓問道:“所以按照你的意思,我們今夜應該帶傷赴宴?”

盧相點了點頭,雙手抱拳恭聲道:“大人英明,卑職就是這個意思。”

陳楓看了戚景通一眼,問道:“楊公公那邊是個什么態度,老爺子問過了嗎?”

戚景通道:“已派人詢問,楊公公說軍事上的事他不會過問,全憑大人做主。”

陳楓還有些擔心,問道:“我們就這么去赴宴,三島倭奴那邊會不會樹敵太多?”

“大人多慮了,應該不會。”

盧相略有些遲疑,開口講解道:“三島倭奴目前的局勢錯綜復雜,近年足利義氏日漸衰微,各路大名割據三島裂土而封,名義上是稱臣,實際上全然不把晴將軍放在眼里,倒有些唐末藩鎮割據的意味,幕府家臣為了保全自身利益一再退讓,晴將軍也力不從心,只是寄望于他那年幼的輝世子成年,如今大人擊敗那位世子,該能成為各方籠絡的對象,而非敵人?!?

“真的不會嗎?要不你再考慮考慮?”陳楓微笑說著,心中卻滿是擔憂。

他知道當下確實需要震懾敵人,只有這樣做,才能打消別人的覬覦之心。

但問題在于情況也卻如盧相所說,倭國三島的局面太過復雜。

在那幾個鳥不拉屎的島嶼上,大大小小的國家多達六十余個,而在西國一帶,許多勢力通過海上貿易補貼軍費,偏偏這部分好處還被足利義家獨占,大名們不得已,只能走上劫掠之路。

嘉靖初年那次倭亂,就是倭國三島不同派系的斗爭,都想搶奪對大明的貿易權。

若是選在此時跟足利義幕府交好,就必然會跟這幫上不得臺面的海盜大名勢力交惡,搞不好,足利義幕府的敵對勢力還會設法制造佛朗機與足利義幕府的摩擦。

小日子多么卑劣,陳楓十分清楚。

心念至此,陳楓突然生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開口問道:“你說,我們能不能兩頭通吃呢?”

“大人,此念萬不可生!”盧相一愣,臉色大變,連忙勸說。

陳楓不解:“這是為何?”

“老夫贊同盧小校的觀點?!?

這時戚景通解釋道:“眾所周知,在倭國三島,只有得位最正,說話最算數那位將軍才最守信用,其余宵小皆不可信?!?

陳楓皺了皺眉頭:“為什么不可信?”

“因為他們的高層大多不愿分享成果,加上底層貪婪,欲求不滿,這才導致三島倭人自上而下都喜歡奉行一個以下克上原則。”

戚景通嘆了口氣,接著說道:“只要不同屬一部,在友軍遇到困難時他們絕不會出手救援,而是等待友軍全軍覆沒,盡量消耗更多對手才上去摘桃子,這造成了他們在軍事上容易孤軍冒進,如果你以為這是他們的缺陷而輕視他們,很可能會付出慘痛的代價,因為他們真的敢以二三十人強行潛入敵方萬軍叢中刺殺領軍主帥。”

陳楓聽得瞠目結舌,沉吟許久,愣愣道:“萬軍從中刺殺主帥,有這么容易嗎?”

戚景通說:“確實不容易,但他們做得出,我們疏忽大意就可能面臨巨大損失,而他們那股孤軍將會成為英雄般存在,這就是以下克上。”

陳楓只感覺脊背陣陣發涼,暗道: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都過了這么多年,小日子特娘的是一點都沒變啊!要是這樣,原定計劃恐怕是行不通了,該怎么辦呢?”

正猶豫不決間,王淮安說道:“大人,叔父的膝蓋傷得不輕,估計需要靜養五六天才能痊愈?!?

陳楓奇道:“你的意思是不去?”

王淮安搖了搖頭:“屬下的意思是,若大人決定赴宴,還請帶上卑職?!?

陳楓目光掃過眾人,嘆息道:

“好吧,既然你們都認為應該去,那就把客人請進來好生招待,給我準備赴宴事宜。”

盧相行了禮數,轉身離去。

看著背影遠去,陳楓想起什么,把王淮安支去倒水,突然上前將盧相叫住,問道:“上次還沒來得及問你父親何處供職,現在能說了嗎?”

被問及父親名頭,盧相臉上升起一股崇敬,思忖片刻回身面相陳楓,恭聲道:

“家父盧鏜,號北山,東南人氏,目前賦閑在家等待兵部的調令,大人可曾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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