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科技發展，雖然監控、定位等設備已在普及，但針對老年人走失的專門救援體系尚不完善。

城市救援所，一個非實際注冊組織，不受地方管轄，網上也查不到任何相關資料。

這是由一群熱心公益，具備專業技能的年輕人組成，致力于幫助尋找走失的老人，他們擁有專業的搜救犬、無人機、GPS追蹤器等設備；通過GPS追蹤、社區走訪、社交媒體發布尋人啟事等多種方式，展現救援隊的專業和高效的搜尋流程和數據庫系統。

工作點在一處居民樓頂樓，離殯儀館近，這工作營利不多，也難養活人，所以正式成員就五個。

破曉光是隊里的主心骨，人都叫他光哥，既可以說是富家子，又可以說是破落戶，家里父親擅長做灰色生意，放在早期，這灰色生意說來也不完全違法，都是一些投機倒賣的伎倆，例如在賭桌底下安裝個作弊設備，幫公司或個人偷稅漏稅，雖然事業上有起有落，但家里的經濟狀況一直保持良好。

破曉光從小腦子好使，看東西記的牢，他媽覺得孩子是學習好苗子，將來是可以走正途的，既然要走正道，就不興曉光學他父那些旁門左道，私下也避著二人獨處，耳濡目染也就有樣學樣，所以長大的曉光和媽媽親些。

后面市場監管嚴，曉光爸的生意門路少了，有時候做著自己也不知道犯沒犯法，按他本人的原話，就是局里蹲過幾回，個把月就出來了，這沒什么大不了。

人老了，膽不比以前肥，后面曉光爸開了家水果店打發日子，也不單是賣水果，雜貨都會進一些，配套著一起賣，生意還行，和曉光少和聯系。每次聯系，都是曉光媽當中間人。

幸運的是，在聯考之前，曉光的父親并未涉及任何案件。破曉光加入警隊后，憑借出色的才能迅速晉升。在偵查工作中，他曾多次成功解救被拐賣的兒童和老人，在警隊小有名聲。

然而，由于一次打人事件，他被警隊開除，沒多久便創立了“城市救援所”，尋一群志同道合之友，從事失蹤人口救援行動。

那么問題來了，既是城市救援組織，那與改變活人生命最后一刻的死亡軌跡有何干系？，她并不覺得這兩件事可以混在一起。

孫陽帶著這個問題，隔天下午三點來到救援所辦公地。

因為離火化場近，并不好打車，附近倒是有個公交站點，下來一老頭，孫陽會注意到，是因為下車的只有他一人，等破曉光停好車后，二人也朝老頭剛走過的方向前進。

在此之前，破曉光并未透露這個組織任何信息。來與不來，全憑信任。

電梯到達頂樓，破曉光領著孫陽進屋，前后共開了兩道門，一道是常規的密碼門，進去后眼前看到的，是常規的居住環境，客廳有些雜亂，桌上還有殘留的薯片渣子，沙發底下還藏著一雙一公一母的拖鞋，家具很少，一眼望去，幾乎全是墻。

隨后，破曉光開了客廳背后另外一道暗門，這道門需要人臉識別，而后門自動打開，就在這道門門口，孫陽踟躕，但又不想讓對方看出異樣，內心忐忑一番，但很快還是隨對方一起進入地下室。

孫陽人生第一次，被四個人相繼轉身，用四雙不同的眼睛異樣注視著。

破曉光按照坐著站著的順序，依次介紹四位成員。

第一雙眼睛較為熱情，是一個叫趙磊的年輕小伙，他剛趁另外一人不注意，偷了一塊隊友的小蛋糕。

作為救援隊成員之一，趙磊是一名社會活動者，擅長組織和協調志愿者團隊，有豐富的組織管理經驗，大學修的是醫學專業，畢業后從事外科甲狀腺切除手術，因一熬夜就得蕁麻疹被迫轉行，結果發現轉行的工作強度更大，于是開始健脾養胃、規律養生，具備豐富的急救知識和技能。

第二雙眼睛稍許黯淡，聽雨留著一頭干練短發，她還有個孿生姐姐叫聽風，不要聽風就是雨，名字的含義來源于此。

29歲，心理咨詢師，比較我行我素。加入救援隊后主要負責安撫走失老人及其家屬的情緒，平時也提供心理輔導，能在安撫家屬的過程中，逐漸發現一些老人走失背后隱藏的家庭矛盾，以及身上的孤獨感等深層次問題，會為每一個走丟老人做一份心理健康評估。

第三雙眼睛十分和善，但眼周圍是遮不住的風霜歲月。

這個人，孫陽剛才見過。

已經59歲的老陳，是隊里資深搜救犬訓練師，養著一只牧羊犬，人犬配合默契十足，是救援行動中的重要力量，年紀大，記性也跟著差，一閑下來就愛打盹，老了覺少，所以每天能起早給隊員帶早餐，平時需要依靠助聽器同人溝通，每回犯點小錯誤，經常會以“老了”為借口搪塞，固定時間公交上下班。

第四雙眼睛則有些疲憊，昨晚程度熬通宵做數據追蹤，他是救援隊的技術支持，平日負責GPS追蹤系統的維護和數據分析，之前在一家大型互聯網公司擔任高級分析師，自稱是對公益事業的熱愛而加入“救援隊”。

在上月，孫陽和其中二人已經照過面，一個是趙磊，當時和破曉光協同一群志愿者，積極參與尋找孫陽媽，另一個就是聽雨，領走之前給孫陽媽做了一份評估報告。

到此，救援所所有表面的工作都介紹完畢。

破曉光將孫陽帶到客廳，并叫上聽雨。

心理師最擅長分析人，她就遠遠坐著，頭朝窗外，目光并不放在二人身上，玩轉咖啡杯的動作十分優雅。

簡單的喝上兩口熱咖，孫陽等不了一刻，質疑道：“所以這是一家正規的救援所？”

“這當然是一家正規的救援所。”破曉光信誓旦旦道：“至少我認為是，但.....我們并不單純只做失蹤人口的救援工作，救援可以分為很多種，我們只是負責的領域更神秘一些?！?

“比如你說的，幫助那些即將瀕臨死亡的人改變死亡軌跡，從而救活他們？”

“對，準確的說，是幫助那些看似非正常死亡的人，換言之，我們必須在那些人生命最后一刻，通過任何可能的行動或手段，改變他們走向死亡的結局。“

“哥，這份工作的性質難度確實極高，同時也極具偉大意義，如果我沒有失去理智，而你也沒有將我當玩笑開的話，那么根據我對自己的了解，我認為我可能無法為你們的工作提供幫助....或說，我身上似乎缺乏那些能夠讓我有幸加入你們救援隊的技能；真的，你說的這些，聽起來就可以吹一輩子的牛?！?

“你有。相反的，如果隊里有你能加入，能節省我們很多時間和精力?！?

“比如？”

“比如——比如你的夢?！?

“我的夢？”

“對，你最近做夢嗎？”

“做夢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我每回被尿憋醒前都會做夢?！?

破曉光打住，“額，方便問下你尿頻嗎？“

孫陽：“....有點?！?

孫陽盡量憋著不笑。

破曉光將目光收回，瞎看了眼四周，咳了咳，接道：“確實，也許是時機未到，任誰聽了都不信，但我能告訴你的，就是你的夢和我們的不一樣?！?

“怎么個不一樣？”

“你可以在夢境中看見別人死亡的畫面?！?

“我——”孫陽剛要繼續，卻又打住，腦中回憶著，“夢見別人死亡的畫面？”她近來確實頻繁做噩夢，比夢見別人死亡畫面更詭異的事，是對方知曉你做的是什么夢。

在此之前，孫陽幾乎要把救援隊當傳銷組織看，盡管她對破曉光抱有一種難以言喻的信任，但這份信任，必然是建立在理智之上，符合一個現代理性人的思維。

孫陽難以置信，“你知道我夢里的所有？”

破曉光搖頭，道：“我果然猜中了，不過我沒這個本事，也不清楚你夢里見到了什么，我不過是知曉你有這樣的異能，并且能為我們更快找到救援方向?！?

聽起來就很荒誕，孫陽這才留意到坐在遠處的聽雨，此時目光都落在她身，那種散落在身上的知性和聰慧是掩蓋不住的。

直覺告訴孫陽，這不是個普通的心理師，這個是超高職業素養的心理師。

“她在分析我？”孫陽心里暗想。

任何人都不喜歡，在陌生環境被某個人一眼看穿的感覺，孫陽也不例外，她找了個理由搪塞回去，小腿不知何時有微微發抖的癥狀，她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隨即坐電梯下樓。

來之前，她和朋友交代過，如果六點前沒有收到她的消息就報警，孫陽承認自己又菜又愛來。

來，是因為她對破曉光那份奇怪的信任，走，是因為對方確實說中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正當孫陽沉思著走回小區的路上，身后突然傳來一聲低沉巨響，緊接著是路人的尖銳聲，孫陽隨即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