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東，趙氏糧鋪。

“公子請看，這是新碾的太湖香米。”

掌柜趙東腆著肚子捧起白米，眉目間滿是笑意。

“每斗一百二十文，童叟無欺。”

朱明掃了眼布袋里瑩潤如珠的米粒，青玉扳指叩了叩柜臺：“糙米的價格？”

“便宜兩成。”

趙東肥手探向灰布口袋，糙米混著碎殼沙沙作響。

話音剛落，他不經(jīng)意一瞥，忽而見到在火紅夕陽的照射下，客人玄色錦袍竟隱約間顯現(xiàn)出暗繡的龍紋。

“這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來頭！”

趙東心頭猛地一跳，指節(jié)無意識摩挲起算盤珠，正欲開口，就聽少年的聲音再次響起。

“陳米可有？”

“本店所售皆為新米，這位公子若是想要陳米，可以去衙門的糧倉看看……”

一旁的糧鋪伙計面無表情地道。

他這么說，倒也能夠理解。

在崇禎三年，朝廷出臺了一項強(qiáng)制規(guī)定：糧商存粟超五百石者，官倉半價征購。

為了應(yīng)對巡糧御史的巡查，即便有實力囤糧居奇，糧商也絕不會承認(rèn)自家糧鋪存有陳米。

“明白了。”

朱明沒有多說，轉(zhuǎn)身就要離開。

趙東見狀，忙不迭地開口：“公子留步！”

朱明停住腳步，轉(zhuǎn)頭看他。

初春的涼風(fēng)卷著落葉撲進(jìn)店門，掌柜喉結(jié)滾動，咽了咽唾沫：“公子要多少？“

“掌柜的……”

伙計搶白到半截，被趙東肘尖頂?shù)貌砹藲猓荒荛]嘴。

“你有多少？”

趙東盯著他腰間的羊脂玉佩，突然拍案大笑：“公子要多少，趙某便能變出多少！“

“這……”

伙計驚得扯歪了襻膊。

這么說豈不等于承認(rèn)自家糧鋪囤糧居奇，這若是叫巡糧御史聽見......

掌柜的做事一向穩(wěn)重，為何偏偏今日犯下這般差錯。

“不瞞公子，自打您跨過門檻那刻，我便知道您絕非凡夫俗子。“

趙東肥厚的手掌突然按住算盤，指節(jié)因用力泛起青白，刻意壓低嗓音。

“公子若是真心要買糧食，我也向公子交個底，這衡州地界，大大小小三十六家糧鋪，能三日內(nèi)調(diào)齊公子所需糧食的不過四家，我趙氏便是其中之一！

還是那句話，只要現(xiàn)銀到位，地窖里的、漕船上的、官倉‘寄存’的......要多少，變也給您變出來！”

“一百石陳糧。”

朱明從懷里取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拍在案上，聲音沉穩(wěn)：“三日內(nèi)分批送往東郊賑災(zāi)！”

“公子放心，一定安排妥當(dāng)。”

趙東接過銀票，面露笑容。

朱明見狀，不再多說，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

目送他漸行漸遠(yuǎn)，一旁的伙計忍不住嗤笑一聲：“原來才買一百石陳米，裝什么闊氣，看他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要一萬石精米呢。”

“蠢貨！“

趙東瞪向他，一巴掌扇了過去。

“不長眼的東西，沒見那玉佩鏤著五爪云紋？這樣的人物咱們能得罪的起嘛？”

隨后一邊捻著銀票對光細(xì)看，一邊說道：“以后記住了，做生意不能只盯著眼前，這百石陳米只是叩門磚罷了。”

伙計疼得齜牙咧嘴，捂住腦袋，忙不迭應(yīng)道：“小的記住了！”

……

走出糧鋪。

悅兒按耐不住心中好奇，開口詢問：“公子是打算把從書坊掙來的銀子，全都用在賑濟(jì)流民上面嗎？”

在趙氏糧鋪之前，主仆二人幾乎跑遍了整個衡陽城的糧鋪。

若只是為了買一百石的陳米，壓根無需這般大費周章。

“不。”

朱明搖了搖頭，漫不經(jīng)心地道：“本公子只是在挑選合作伙伴罷了。”

他費這么大的功夫，當(dāng)然不是為了買幾石糧食，而是為過段日子發(fā)行米票做準(zhǔn)備。

這幾日碼字的過程中，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從百姓的手里薅來一筆銀子，用作挽救大明的啟動資金。

聯(lián)合衡州的幾大糧商，發(fā)行米票，毫無疑問是最快的手段。

雖然這么做可能會有很高的風(fēng)險，但高風(fēng)險也意味著高回報。

只要衡州的糧商乖乖聽話，最多半年，他便能將杠桿猛加上去，弄個幾萬兩，甚至十幾萬兩銀子都不成問題。

“合作伙伴？”

悅兒還是頭一次聽說這個詞，精致的臉蛋浮現(xiàn)一抹困惑。

猶豫了一下，沒再繼續(xù)追問，不管殿下做什么，她只管伺候好殿下便好。

“公子，咱們接下來去哪兒？”

她明亮的眸子望著朱明，脆生生地問道。

“回府。”

話音剛落，一道電子提示音忽然在朱明的耳畔響起。

【恭喜您完成任務(wù)：糧草先行（一），獲得獎勵：高產(chǎn)紅薯藤*100！】

【支線任務(wù)2：重振雄風(fēng)（一）】

【唯有龍馬精神、身強(qiáng)體健，方能重振朝綱，穩(wěn)固江山。】

【連續(xù)鍛煉半個時辰，獎勵：體力+1，生育能力略微提升】

“嗯？”

看著更新后的支線任務(wù)，朱明有些詫異。

他本以為糧草先行（一）完成后會是糧草先行（二），沒想到竟然冒出了個全新的重振雄風(fēng)（一）。

看來支線任務(wù)不僅僅只包括領(lǐng)地和軍事兩個方面，未來說不準(zhǔn)還會有經(jīng)濟(jì)，外交，內(nèi)政，甚至后宮等內(nèi)容。

不過自己最多只能同時進(jìn)行三個支線任務(wù)，完成一個才能進(jìn)行下一個。

話說回來，這個生育能力略微提升是什么鬼？

沒記錯的話，永歷十五年，朱由榔才不到40歲，還不至于養(yǎng)胃吧。

一路思緒繁雜，回到了桂王府別院。

信手將狐裘甩落榻前，朱明開始完成任務(wù)。

十來歲的少年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渾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氣。

他先是雕花隔扇的屋里來了幾組折返跑，出汗后又褪去外衫，露出精瘦的上半身，在床榻上開始俯臥撐。

“二十七，二十八……”

燭影里少年脊背如玉山傾覆，汗珠順著腰線滾落錦褥。

吱呀——

門被人推開，清脆悅耳的聲音隨之響起。

“殿下，該……”

話音戛然而止。

悅兒捧著朱漆食案立在門檻外，愣愣地看著趴在床上，對著被褥不知道在做些什么的殿下，只覺耳尖滾燙似要燒起來，櫻唇半啟卻吐不出半個字，半晌才顫聲說完：“該用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