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若往若還
- 東漢三國:重生我之郭奉孝
- 悅誠服
- 3763字
- 2025-04-27 18:26:22
秋日的晨光穿過雕花窗欞,在青石磚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郭嘉跪坐在書案前,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溫潤的玉鎮紙。檀香在青銅博山爐中裊裊升騰,卻驅不散他眉間的陰翳。
“袁本初好虛名而輕實務。”郭嘉仰頭飲盡殘酒,喉結在蒼白的脖頸上滾動。
“那日我若說'此策可使將軍威震四海',而非'此乃存亡之道',或許...”銅爵重重頓在案上,驚得炭火迸出幾點星芒。
自從袁紹不斷整活,給郭嘉整破防以后,郭嘉在府內每日都會反思,警戒自己:
一是注意說話的方式,因為自己一時心急,忘記了袁紹是個好大喜功的人,自己直接的說話方式使得袁紹不以為然。
二是反復警告自己,自己是來賺錢的,不是來賣命的,一定要始終把自己的生意放在第一位才行。
他每日辰時必要在竹簡刻下兩道刀痕——左側是“慎言”,右側是“逐利”。
郭嘉忽然低笑,從袖中摸出枚五銖錢在指間翻飛:“罷了,商人本就不該押注必輸的賭局。”
他低頭看著案上展開的絹布,上面密密麻麻記載著這三個月來河北鹽價的波動。
當指尖劃過“鄴城鹽價較常山郡低兩成”的字樣時,瞳孔驟然收縮——這分明是有人在通過漕運大規模走私。
“公子,車馬備好了?!痹S褚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驚醒了沉思中的青年。
當甄府的金漆匾額撞入眼簾時,連見慣富貴的許褚都倒吸冷氣。
九級漢白玉階上蹲著兩尊青銅獬豸,朱漆大門鎏金錯銀,飛檐下懸著的八寶琉璃燈在風中紋絲不動。
最妙是門前兩株百年銀杏,金葉紛飛如雨,卻不見半片落在石獅鬃毛上——分明有十二個青衣小廝持長竿守候。
馬夫上前敲門,“篤篤”聲起時,忽聽門內傳來碗碟碎裂聲:
“說了今日不施粥!”老管家尖利的聲音刺破門縫。
話音未落,典韋蒲扇般的巴掌拍在獸首銜環上,青銅震鳴驚起滿樹寒鴉。
門扉驟開時,老管家踉蹌著倒退三步,待看清典韋臉上那道橫貫左眼的刀疤猙獰可怖。
手中竹帚“當啷”落地。驚得老管家踉蹌后退撞在影壁浮雕上。
“甄公手令?!惫芜m時遞上玉牌,羊脂白玉在朝陽下流轉著奇異的光暈。老管家枯皺的手指突然劇烈顫抖,仿佛捧著的不是信物,而是灼炭。
“見令如見家主!”蒼老的聲音陡然拔高,驚飛了檐角棲鴿。他突然雙膝跪地,額頭重重磕在門廊石階:
“老奴有眼無珠,竟不知是家主貴客...”郭嘉虛扶的手懸在半空。之后郭嘉通過管家得知家主正在長安,經營搬遷的仙聚樓,此刻甄家由二公子甄儼代為管理。
正廳前的金絲楠木影壁足有三丈高,其上整塊和田玉雕的百子千孫圖讓郭嘉瞇起眼睛。
管家躬身在側解說:“二公子正在西廳會客,勞煩郭公子稍待?!闭f話間,兩個梳雙環髻的侍女捧著鎏金唾壺匆匆而過,發間插著的竟是南海珍珠串成的步搖。
穿過三重垂花門時,郭嘉數著腳下金磚:七步一嵌銀,十步鑲明珠。這規格早已逾越臣子府邸,轉過九曲游廊,忽有稚嫩童音破空而來:
“阿鸞快些!”粉衫女童拽著斷了線的紙鳶,跌跌撞撞撞進郭嘉懷中。
十二鸞鳥金步搖在她發間叮當作響,郭嘉扶住女童的瞬間,指尖觸到她頸間玉鎖——竟是整塊和田暖玉雕成,鎖芯隱現血沁。
懷中小人兒仰起臉,鴉青鬢發間別著金累絲蝴蝶簪,琉璃似的眸子映出郭嘉愕然的神情。
杏仁眼里盛著未散的驚惶。待看清郭嘉面容,她忽然綻開笑靨:“大哥哥的眼睛像阿爹藏的琉璃樽?!惫螌⑴銎?。
“大哥哥從何處來?”女童歪著頭打量來客,腕上九子金鈴叮咚作響。
“在下潁川郭奉孝?!惫瓮撕蟀氩叫卸Y,女童纖長的睫毛忽閃如蝶翼,鼻尖微動,忽然綻開笑靨:“小女甄宓,家中行五。”
果不其然,正如郭嘉所猜。定睛細看,小女杏仁眼似浸在清泉里的墨丸,眼尾天然微翹,偏生瞳仁里又凝著三分與稚齡不符的沉靜。
鼻骨自眉心處便起得秀致,至鼻尖忽作玲瓏收束,唇色淡粉如櫻,抿著未語先笑的模樣。
郭嘉友好微笑,故意放緩了腳步,欣賞起庭院的景色。東廂房窗欞下堆積的新土還帶著潮氣,西墻根幾株秋海棠分明是今日新移栽的。
當經過馬廄時,他的瞳孔微微收縮——十三匹河西良駒中,竟有三匹的鞍韉上烙著“劉”字暗紋。
“大哥哥在看什么?”脆生生的童音從身后傳來。
郭嘉轉身的剎那,秋陽正穿透金桂的枝葉,為迎面跑來的女童鍍上一層光暈。
不過總角之年的甄宓已顯絕色,月白色襦裙上的纏枝蓮紋隨著她的步伐流轉,腰間玉禁步卻未發出絲毫聲響。
“西廳不知道來的是什么貴客,竟然騎的如此烈馬?!彼鋈婚_口,小女孩的繡鞋尖在地上畫圈,發間銀梳墜著的珍珠顫巍巍的。
她忽然仰起臉,眼睛亮得像新磨的銅鏡?!岸缯f...說家里事要爛在青瓷罐里,不能亂說?!?
郭嘉低笑一聲,絳紅廣袖掃過石階上的銀杏葉。他俯身時腰間玉玨輕響,驚飛了檐角棲著的灰鴿。
“甄姑娘可愿與我做個約定?”郭嘉蹲下身平視女童,“你若告訴我今日西廳的客人是誰,我便許你一個愿望。”他伸出小指,與甄宓約定。
甄宓顯得非常猶豫,咬著櫻唇后退半步,和郭嘉拉鉤約定,發間金步搖卻隨著她偷瞄馬廊的動作輕輕搖晃。
“阿兄說是鎮北將軍從太行山派人來,帶著好多戴狼皮帽的勇士呢?!?
她湊近郭嘉耳畔,帶著桂花甜香的氣息拂過他頸側:“但他們馬隊里有血腥味,宓兒不喜歡?!?
郭嘉笑意凝在嘴角。心中對于來人已有大致推斷和猜想。思緒被匆匆趕來的管家打斷:“郭公子久候,二少主有請?!?
郭嘉隨著管家轉過月洞門,額角滲出細汗:“二公子剛送走客人,此刻正在松濤閣相候。”
老管家額角掛著冷汗,青石地磚上洇開零星水漬。郭嘉經過西跨院時,忽然駐足望向月洞門——那里殘留著半枚泥印,紋路正是并州軍靴獨有的狼首紋。
議事廳的雕花木門被兩名青衣婢女徐徐推開,檀香混著墨香撲面而來。
郭嘉跨過三尺高的紅木門檻時,注意到門檻內側鑲嵌著十二顆鴿卵大小的青金石,在正午陽光下泛著幽藍光澤。
“郭公子請?!惫芗夜硗说絺冗?,露出廳中端坐的錦衣青年。
甄儼正提筆在竹簡上批注著什么,案頭堆著半人高的賬簿,細看每卷封皮都用金線繡著“冀州糧冊”四個篆字。
“潁川郭奉孝,見過甄世兄?!碧と胱h事廳的剎那,郭嘉已然換上溫潤笑意。
紫檀木屏風前立著的青年轉身,月白錦袍上銀線繡著并蒂蓮紋,正是甄家公子甄儼。
他腰間玉帶扣竟是塊完整的和田黃玉,這等奢靡讓見慣世面的郭嘉也不禁暗嘆。
甄儼擱筆的動作頓在半空,墨汁在端州硯臺里蕩開漣漪:“家父月前還念叨,若非郭公子那劑'九轉回陽散',去歲冬祭時怕是要用柏木棺槨抬著進祖廟了。”
他示意婢女搬來青玉憑幾,案上紫砂壺騰起裊裊茶煙,竟是上等的好茶顧渚紫筍——這種貢茶此刻本該封存在皇庫。
郭嘉捧起茶盞,指腹在茶杯紋路上輕輕摩挲。去年冬月,他命人將最新的仙方送入甄府,果然換來今日座上賓的待遇。
茶湯騰起的熱氣中,他瞥見甄儼案頭攤開的賬冊,墨跡未干的“鎮北將軍”四字刺入眼簾。“甄世兄這是遇到大買家了”
甄儼笑容微滯,抬手示意侍女續茶:“不過是些山野莽夫,拿著幾車琉璃美酒便要換三萬石糧草?!?
他指尖敲在玻璃茶盞上叮咚作響,“這等暴殄天物之物,怎比得上郭公子帶來的精鹽鐵器?”
郭嘉輕抿茶湯,目光掃過案幾上未及收走的兩個琉璃盞。通透的器皿在光線下折射出虹彩,盞底殘留的琥珀色酒液泛著奇異清香——這絕不是當世該有的釀造工藝。
“世兄可知幽州近日糧價?”郭嘉放下茶盞,袖中滑出卷素帛:“公孫瓚在易京囤糧備戰,冀州糧商已將陳粟炒至八百錢一石。”
甄儼指尖在案幾上輕叩,黃楊木發出空洞回響。窗外傳來細碎腳步聲,小甄宓正趴在雕花窗欞外探頭探腦,發間金鈴隨著動作叮咚作響。典韋銅鈴般的眼睛瞪過去,小姑娘吐著舌頭躲到廊柱后。
“說到糧草...”郭嘉從袖中取出絹帛地圖,蠶絲織就的輿圖上用朱砂標著十二處糧倉,“潁川愿以市價七成收購貴府陳糧?!?
“郭公子果然痛快!”甄儼擊掌大笑?!暗缂易嬗?,商道即仁道?!?
甄儼突然合上箱蓋,水晶相撞發出清越鳴響,“郭公子當年贈藥救父,這份恩義豈是奇珍可換?”
他擊掌三聲,管家捧著鎏金木匣疾步而入,匣中契書墨跡未干,隱約可見“粟二十萬石”“黍十五萬石”等字樣。
茶湯漸涼時,兩份契書已擺在犀角鎮紙下。墨跡未干的契書上遠比之前約定的多出三成。
在郭嘉的堅持下,甄儼勉強同意共同參與鄴城的鹽鐵生意。甄儼蓋下家主金印。典韋扛來的兩個樟木箱里,整整齊齊碼著三百錠馬蹄金。
臨別時暮色已濃,甄府中門罕見地大開。郭嘉踩著仆從搬來的朱漆踏凳登車,忽聽脆生生一聲“奉孝哥哥”。
轉頭望去,小甄宓正趴在侍女肩頭,舉著個歪歪扭扭的布老虎朝他揮舞。
小甄宓發間蝴蝶釵在夕陽下振翅欲飛。她突然朝郭嘉扔來個小布包,典韋閃電般伸手接住,抖開竟是幾顆沾著泥土的酸棗。
“拉過勾的!”小姑娘喊聲穿過庭院。
郭嘉摸出隨身攜帶的飴糖拋過去,看著那抹鵝黃裙角消失在太湖石后。他捏碎一顆酸棗,果核上隱約可見細小牙印——這是某種嚙齒類動物啃咬的痕跡。
冀州平原上飄著細密的雨絲,守倉官裹著半舊的青布斗篷,踩著泥濘的官道往倉廩方向走。
他習慣性地抬頭望向倉頂的旗桿,卻在半空中猛地剎住腳步——那面繡著“甄”字的絳色商旗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靛藍底子繡金線的“潁川”二字,在雨中獵獵作響。
鄴城郊外的臨漳倉此時也在上演相似的場景。潁川商隊掌柜立在檐下,看著二十輛牛車緩緩駛入倉場。每輛車上都摞著三十石新麥,麻袋口用朱砂寫著“潁”字。
他接過倉正遞來的竹簡,用狼毫在末尾添了句“潁川商隊交割陳留郡冬麥三千石”,墨跡未干便卷起來塞進信鴿腳上的銅管。
冀州各地原本標有甄字的糧倉都被換成帶有潁川商隊的標識,人事的安排在悄無生息中完成,負責打理糧草的甄家倉管在同一天,都被換成了潁川商隊的管家。各地糧草的儲備都化作潁川商隊賬簿上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