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43章 穎川大會

荀彧自穎川一別后,被推舉為孝廉,又被任命為亢父縣令。

董卓入京時,荀彧在朝中圍觀局勢,那時他就敏銳地意識到朝廷將要發生動蕩。無論怎么看,董卓都快要玩崩。

處于關中與關東樞紐之地的潁川,如果天下大亂,必然首當其沖,于是荀彧果斷棄官回鄉。

深感朝廷風雨欲來之勢,于是牽頭召開了一場潁川大會。荀家面子極大,號召力極強,參會者眾多。

潁陰縣的荀氏家族牽頭下,潁川四大家族,許縣的陳氏,長社縣的鐘氏,舞陽縣的韓氏皆等到齊。

而郭氏雖曾幾經衰弱,但是在郭嘉的苦心經營下,頗具勢力,也坐上了會議上重要的第五把交椅。

在潁川各個家族聯合修建的軍隊演武場上,各個家族的部曲陳列,旗幟招展,氣勢雄渾。

四十座青石烽燧沿著官道次第排開,每座碉樓頂端都懸掛著繡有不同家族字樣的旌旗。

這就叫做排面。

這些由四大家族共同修建的防御工事,此刻正見證著自光武中興以來潁川士族最盛大的集會。

來自十三縣的六百輛牛車在演武場外排成蛇形隊列,車轅上鑲嵌的青銅獸首在夕陽下泛著暗紅光澤。

演武場中央的觀星臺上,八面丈許高的牛皮戰鼓呈八卦方位排列。

荀氏部曲三百精銳分列兩側,他們身著魚鱗玄甲,頭戴鳳翅兜鍪,腰間環首刀柄端鑲嵌的藍田玉在暮色中流轉著幽光。

潁川四姓的紋章旗在演武場上獵獵作響。

這座占地百頃的演武場依山而建,青石壘就的城墻高達三丈,墻頭箭垛如巨獸獠牙般參差排列。

中央校場以糯米灰漿夯實的土地泛著暗紅。

東南角的點將臺立著九尊青銅巨鼎,鼎身饕餮紋在陽光下泛著森冷青光。

許縣陳氏的玄甲重騎列陣于東,每副鎧甲都綴著七枚鎏金銅釘;

長社鐘氏的弓弩手占據西側高地,腰間箭囊皆以犀牛皮制成;

舞陽韓氏的三千步卒持丈八長矛立于北面,矛尖寒芒連成一片銀海。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南側郭氏部曲——這些由典韋親自操練的虎賁之士雖不著重甲,但手中環首刀皆出自名匠,刀柄纏著產自交州的朱紅鮫綃。

什么叫場面,這就叫做場面。

日晷指針指向辰時三刻,荀彧登上點將臺。

他今日特意穿著素色深衣,腰間僅懸一枚羊脂玉佩。

當他說出“潁川乃四戰之地”時,臺下傳來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幾位韓氏子弟下意識握緊了佩劍,陳氏族老手中的鳩杖重重頓地,激起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飛舞。

荀彧明確指出:“潁川,四戰之地也。天下有變,常為兵沖。城雖小固,不足以避大難,宜亟避之。無久留。”

此時的主場完全屬于荀彧。

然而同鄉人大多留戀故土,又或是財力不足,反正不愿離開。此時的潁川大會分為不同的派系。

除去還在朝廷留職的鐘家和其他家族選擇留下,聽取荀彧建議同意有意要走的主要分為幾派:

主張北上的陣營,想要投奔同鄉韓馥。以韓氏為首牽頭,主要是荀家,辛家等家族。

辛毗辛評兄弟對此非常積極,力挺荀彧的建議。此時韓馥出任冀州牧,已經拋出橄欖枝。

另一派主張南下的,多為中小家族和名士等,主張舉家遷到荊州。南遷派的代表家族例如趙儼,杜襲,繁欽,石韜等。

趙儼,字伯然,郭嘉的好友。東漢末年潁川“四大名士”之一,日后的三國時期魏國名臣。

熟讀經史,精明強干。起家朗陵縣令,歷任司空府掾、司空主薄、都督護軍、扶風太守等職。魏文帝曹丕繼位后,歷任魏國侍中、駙馬都尉、河東太守、典農中郎將、度支尚書,封宜土亭侯。魏明帝曹睿時期,歷任大司農、驃騎將軍、大司空等職。

杜襲,字子緒。三國時期魏國重臣,東漢末年潁“四大名士”之一,濟陰太守杜根的孫子。

投奔曹操后,歷任西鄂縣令、議郎、丞相軍咨祭酒、魏王侍中、丞相長史、駙馬都尉。魏文帝時期,出任督軍糧御史、尚書,累封武平亭侯。魏明帝時期,擔任大將軍曹真和司馬懿的軍師,抵御蜀漢進攻,拜太中大夫,受封平陽鄉侯。卒于任上,獲贈少府,謚號為定。

繁欽字休伯,潁川人,與杜襲同郡。他以文才機辯,少年成名于汝、潁之間。繁欽長于書記,又善作詩賦。他和魏太子曹丕的書信都辭意婉轉,巧麗動人,流傳于世。他在曹操手下擔任丞相主簿。

石韜,字廣元,潁川人,仕魏后,官拜典農校尉、郡守。初平年間,石韜與徐庶一同來到荊州,在荊州時與諸葛亮和龐統等人相善。與崔州平、孟公威、徐元直為“諸葛四友”。

趙儼手中的麈尾不斷指點著襄陽周邊的山勢,杜襲帶來的荊襄名士名錄在案幾上攤開三丈有余。

繁欽正與石韜低聲計算著遷徙所需舟船數量,算籌碰撞聲混在鼎沸人聲中,如同暴雨擊打芭蕉。

郭嘉熟知歷史,當然知道如果不走,結局就是留下的后來大多被董卓的部將李傕所殺害、俘虜。只見史書“鄉人留者多見殺略”。

但是說來,像荀家的家族又有幾家?又有多少家族手拿政治人脈,把攥物力資源?

想到此處,內心也是不忍,惻隱之心一動,不禁同情泛濫。

“諸君可記得洛陽的糧價?”

郭嘉端起青瓷茶盞,氤氳水汽模糊了眉眼。見眾人茫然,他指尖蘸水在案上畫出曲線:

“每石粟米從八十錢漲至五百錢”

許縣陳氏的代表猛然睜大眼睛:“郭公子是說...”

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下。郭嘉笑著推過三枚竹簡,上面刻著“鹽”“鐵”“糧”三個篆字:

“冀州牧上月購入五千具馬鞍,荊州劉表正在漢水建船塢——聰明人都在準備退路。”

戲志才適時捧出檀木匣,開啟時金餅碰撞聲清脆悅耳。郭嘉將數十個黃餅推給仍在猶豫的趙儼:

“此去襄陽三百里,郭氏二十七家客棧皆備快馬。潁川族學弟子,不妨隨郭氏商隊分批南下。”

“北遷者,郭氏在鄴城藥鋪可兌十萬錢;南下者,襄陽碼頭有二十艘糧船待命。”

郭嘉示意許褚展開卷軸,羊皮地圖上密布朱砂標記:

“每百里設急救驛站,持此符者...”他揚起手中虎形玉玨,“可得當地郭氏商行鼎力相助。”

堂外忽然傳來急促腳步聲,探子滿身塵土地撲進門來:“洛陽急報!董卓大軍有所調動!”

一直沉默的荀諶突然起身:“請諸位于今夜子時前決議,荀氏二十輛軺車已在西門待命。”

在西南角的陰影里,一個游俠摩挲著腰間新配的玉環。

幾個月前那個雨夜歷歷在目——當他渾身是血地躺在潁水碼頭時,是郭氏的馬車碾碎雨簾而來。

馬車檐角懸掛的青銅鈴鐺刻著藥葫蘆紋樣,那是潁川郭氏的獨特標記。

車簾掀起時,他看見的不僅是救命恩人,更注意到那人手中把玩的物件:枚精巧的黃銅羅盤,指針在暴雨中依然穩穩指向北方。

此刻的他,想起前不久為人報仇,不幸被官吏所捕。官吏威脅自己,并且招搖過市讓人站出來指認,沒想到最終被郭嘉所救。

當日郭嘉出手相助后的那句“國之俠士不當受此辱也”的場景時常浮現在他的心頭。

自那時起,他就立志不再舞槍弄棒,一改自己平時的氣節去求學。

原本主張南下的他,此時卻決定留在潁川,前去投奔郭府。此人名叫徐福,字元直。

此刻的大堂內,郭嘉洪鐘般的聲音響徹廳堂:“凡潁川子弟,當以三事為約——”

“其一,互為舉薦;其二,危難相扶;其三...”郭嘉突然將匕首插進地圖上的穎川郡,“守望相助”

趙儼顫抖著割開手指:“若違此誓...”

郭嘉卻按住他手腕:“不必毒誓。”

他指向窗外沖天而起的狼煙,“那些,便是違約者的下場。”

郭嘉緩步至廳堂中央,月光透過藻井在他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光影:

“今日離去者,可憑此玉牌在天下任何郭氏商號支取斗金。”

郭嘉解下一束魚形玉佩置于案上,“敬待他日諸君歸來”

無論何時,潁川人都要互幫互助,團結一心。

當各家族開始簽訂遷徙盟約時,戲志才指揮郭氏仆從抬出二十口樟木箱。

箱中整齊碼放的鎏金算籌,每根都刻有郭氏商號的暗記。

這些可兌換糧食、布匹的信用憑證,是郭嘉借鑒后世匯票制度創造的標記工具。

荀彧最后望向西南方嵩山輪廓,那里有荀氏經營百年的祖墳祠堂。

他親手將記載家族譜系的玉牒埋入演武場中央,覆土時特意混入來自亢父縣的五色土。

這個充滿象征意味的舉動,被陳群記錄在盟約的邊注中,成為后來《潁川會約碑》的重要考證依據。

梆子響時,七十二輛牛車滿載典籍細軟駛出城門。

郭嘉獨立城頭,望著蜿蜒如龍的火把長隊露出微笑。這是屬于他的一場未來的豪賭。

戲志才低聲稟報:“按主公吩咐,五百私兵已混入流民隊伍,鄴城與襄陽的情報點三日前便準備妥當。”

此刻郭嘉正倚在演武場西側觀禮閣的朱漆欄桿上。

他身后站著個魁梧如鐵塔的漢子。閣樓暗格里,戲志才正對照著各地暗樁送來的密報——

襄陽米價上漲三成,鄴城鐵器鋪新雇了七個幽州口音的伙計,這些情報最終都會化作郭氏商行賬簿上的朱砂批注。

當韓馥派來的兩千輕騎抵達潁陰縣城時,城頭值守的郭氏私兵最先發現異常。

為首的校尉呈上的密信散發著龍涎香氣,郭圖在信中提到的“冀州鹽鐵之利”讓郭嘉唇角微揚。

暮色中,荀彧的馬車緩緩駛出荀氏祖宅。

當車隊經過郭府時,荀彧看見門廊下懸著的青銅藥碾忽然轉動,碾槽中未被收走的藥渣還散發著當歸的苦澀氣息。

而在郭府地窖深處,三百壇火油整齊碼放在新挖的密道旁。

許褚正帶人測試著改良后的猛火油柜,躍動的火光照亮了墻壁上懸掛的中原地圖。

城外的潁水碼頭,那里停泊著五艘滿載藥材的樓船,桅桿上郭字旗在夜風中舒展如翼。

郭嘉站在陽翟城最高的望樓上,指尖摩挲著琉璃盞中冰鎮的葡萄酒。

城南官道騰起的煙塵里,三十八輛馬車正載著荀氏全族緩緩北去,車輪碾過青石板的聲響驚起一群寒鴉。

主站蜘蛛池模板: 越西县| 柏乡县| 犍为县| 佳木斯市| 莲花县| 嘉祥县| 读书| 喜德县| 洪洞县| 廊坊市| 永善县| 隆安县| 新宁县| 九江市| 兴海县| 甘孜县| 海盐县| 西贡区| 美姑县| 台安县| 湟源县| 梧州市| 蒙城县| 江山市| 桑植县| 兴城市| 益阳市| 富平县| 通化县| 纳雍县| 凤翔县| 怀安县| 额尔古纳市| 平果县| 城步| 石门县| 海阳市| 常宁市| 应城市| 舒兰市| 大庆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