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交相輝映
- 東漢三國:重生我之郭奉孝
- 悅誠服
- 3660字
- 2025-05-16 21:53:57
蟬鳴撕開夏夜悶熱的帷幕,吱吱叫的讓人心煩。夏夜悶得仿佛能擰出水來,檐角銅鈴在燥熱的風里紋絲不動。
回廊轉角傳來環佩叮當,潁川琴女抱著焦尾琴碎步經過,月白紗衣下隱約透出藕荷色訶子,玉臂纏繞的銀鈴隨步伐輕響。
庭院里冀州舞姬正在排練新編的胡旋舞,郭嘉披著素色單衣斜倚在憑幾上,他推開漆案上堆疊的竹簡,青瓷碗里的冰鎮梅湯早凝滿水珠,順著案角在青磚地面洇開暗色痕跡。
戲志才送來的密報還帶著信鴿的體溫,他屈指彈了彈灑金箋。青銅燈樹在案頭投下搖晃的碎影,將“異動”二字拉得老長,像把懸而未落的鍘刀。“備馬,去官署”
郭嘉想起之前荀彧曾經找過他,想要收購他剛剛到貨的糧食。郭嘉原本是盤算著等到戰事一起,把糧食放到市場上大賺一筆,但是荀彧找到他想要收購的想法打斷了他的計劃。
郭嘉怎么能夠收荀彧的錢,于是順水人情把這一批糧草轉給了荀彧,至于用處,郭嘉知道不該問的就不問,如今荀彧作為穎川派的領袖,沒有什么理由坑自己。
郭嘉原本以為荀彧要把糧食全部投入軍用,支持曹操遠征。但不久郭嘉發現,荀彧并沒有把糧食投入軍用,而是把糧食囤積到了鄄城。
鄄城官署內,荀彧端坐在青龍紋紫檀案前,鴉青色官袍的廣袖垂落案角,案上堆積如山的竹簡映得他眉間朱砂痣愈發殷紅。
他執筆的手懸在半空,狼毫尖端凝結的墨珠將落未落,正凝神審閱著下屬送來的軍糧調度文書。
“文若這般勤勉,當心熬壞了身子。”伴著松木門軸輕響,郭踏入屋內,他反手掩門時,腰間鎏金錯銀的酒壺與玉佩相擊,清越聲響驚醒了昏昏欲睡的守夜親兵。
荀彧并未抬頭,筆鋒在竹簡上勾出遒勁的“準”字:“奉孝來得正好,兗州軍糧之事...”
話音未落,鼻尖忽嗅到青梅酒香,抬眼便見郭嘉將溫好的酒樽推至案頭。燭火躍動間,郭嘉眼底映著兩簇跳動的光,似笑非笑地按住荀彧正要展開的兗州布防圖。
郭嘉緩緩說道:“今兗州士族之微行復萌,豈可整飭以弭患于未然乎?”
(如今兗州的士族的小動作又頻繁起來了,是否要整治一下,防患于未然。)
郭嘉突然俯身按住地圖,指尖從濮陽劃向鄄城,他袖中滑出一卷帛書,展開時密密麻麻的暗記如蛛網般爬滿兗州全境。
郭嘉知道兗州士族一定會造反,這只是時間問題,要想治理必須先下手為強。
自從邊讓案發,這座曾以世家林立著稱的城池,如今連檐角垂落的銅鈴都透著肅殺之氣。當初邊讓案件之后,許多兗州的氏族都遭到牽連。
除去幾個極其活躍的世家代表被殺,大多數的士族子弟都被扣押在大牢之中。如今曹操出征在外,他們也算得上是人質,作為制衡兗州士族的籌碼。
帳外傳來戍衛換崗的銅鈴聲,荀彧拈起鎮紙輕叩案面,三聲脆響驚醒了燈影里打盹的侍從。待少年捧走冷透的茶盞,他才緩緩開口:
“今曹公征伐在外,留張邈守兗州者,欲鎮士族洶洶之勢也。兗州豪右雖懷怨望,然若釜中沸水,徒激波瀾。茍無焦薪相濟,安能興燎原之焰?若以勺水漸溉,徐圖消弭,則兗州之釁可次第解矣。”
(如今曹公出征在外,讓張邈留守兗州,就是為了穩住兗州士族的人心洶涌。兗州士族雖然內心幽怨,但就想鍋里的水一樣,只能揚波蕩漾。沒有干柴的加持,不能燃氣勢力。只要我們一瓢一飲,兗州之患就能逐步解決了。)
郭嘉知道荀彧為代表的潁川派在同兗州派的斗爭中采取的緩爭策略。面對兗州士族的咄咄逼人,在大多數問題上隱藏態度,只是推波助瀾,助長兗州派的自取滅亡。
但是郭嘉也知道,這把烈火,很快就要由呂布這把外部勢力的干柴點燃了。燭火在青銅燈臺上微微搖曳,將議事廳內兩人的身影投射在斑駁的竹簡堆上。
郭嘉手中的酒盞懸在半空,青瓷邊緣還沾著未飲盡的醇酒,他原本要繼續分析,喉間的話語卻突然被某種頓悟截斷。
指尖無意識摩挲著案角雕花的虎紋,目光掃過墻角堆疊的屯糧賬簿——那上面朱砂批注的數目字還泛著新鮮的光澤。
“文若...”他忽地將酒盞重重頓在案幾上,震得硯臺里的墨汁泛起漣漪,嘴角卻揚起少年人惡作劇得逞般的笑意。
是啊,就算兗州勢力現在勾結引來外敵。現在鄄城內的糧草充足,守軍完備,防備多長時間都不是問題。原來荀彧早就有所準備。
荀彧執筆的手懸在竹簡上方,一滴墨汁悄然在“濮陽”二字旁暈開。他抬眼時,正撞見郭嘉眼底跳動的狡黠,案上燭火“噼啪”爆開燈花,映得兩人對視的目光明明滅滅,案角青梅酒騰起的熱氣氤氳了滿室墨香。兩人目光炯炯,會心一笑。
話音未落,便見那襲青衫已懶洋洋倚在門框上。郭嘉伸懶腰時露出半截象牙白的蹀躞帶,故意將哈欠拖得綿長:
“琴弦可比軍報動聽得多,我還是回去聽曲吧。”東邊角樓傳來戍衛換崗的梆子聲,混著他腰間酒壺的晃蕩聲,驚起了樹枝上棲著的鳥雀。
蟬鳴撕開粘稠的晨霧,卯時的陽光剛爬上郭府雕花窗欞,就被青竹簾篩成細碎金箔,斑斑駁駁落在郭嘉袒露的胸膛上。
他裹著薄被翻了個身,冰玉枕邊半盞殘酒還在晃著琥珀色的漣漪,忽聽得廊下木屐聲急如驟雨。
冰裂紋瓷枕早被汗浸得溫熱。昨夜在院子里聽琴女的新曲到三更天,這會子眼皮重得像是壓著泰山石。忽聽得竹簾外“咚咚”撞鼓似的腳步聲,驚得廊下銅雀燈盞都晃了三晃。
“軍師大人!鄄城急報!”小吏的嗓子吊得比樹梢的知了還尖利。郭嘉猛地掀開眼皮,宿醉的頭痛像有鐵匠在顱骨里敲打砧板,昨夜與荀彧商討時飲盡的十八盞青梅酒,此刻全化作喉間灼燒的苦味。
郭嘉抄起榻邊玉柄麈尾掀開簾子,正撞見那小吏滿頭大汗舉著漆封竹簡,汗珠子順著鬢角直往官服領口里鉆。七月流火的日頭才剛爬上東墻,卻已把院中梧桐葉曬得卷了邊。
“鄄城八百里加急,卯正三刻要開軍機會!”郭嘉心想又搞什么名堂?他抓起案頭青銅冰鑒上凝結的水珠抹了把臉,冰得指尖發麻。
小吏捧著玄色官袍的手在顫抖,汗珠順著眉骨滑進眼睛:“說是...說是收到徐州密報...”
一旁的潁川的琴女衣著清涼,跪坐在青玉席上,素紗披帛滑落半邊,露出藕荷色齊胸襦裙,衣襟處繡著銀線合歡花,隨呼吸起伏若隱若現。
郭嘉的素絹中衣半敞著,襟前還沾著昨夜酒漬,此刻正歪在雕漆憑幾上,任由琴女拽著玄色官服往身上披。
郭嘉早起心情煩躁,表現的極不配合,手也不老實,在琴女的身上滑來滑去。“大人且坐正些。”琴女第三次扶正他歪斜的肩頭,指尖剛碰到冰蠶絲衣料就被捉住。
郭嘉泛著青影的眼尾微挑,骨節分明的手指順著她皓腕往上游走,在臂彎處打著圈:“這般熱的天,不如把冰鑒抬近些?”說話間官服廣袖掃過琴女腰間禁步,玉璜相擊的清響里混進他腰間錯金銀帶鉤的叮當聲。
琴女偏頭避開他呵在耳后的酒氣,繡著忍冬紋的裙裾掃過青磚,露出綴珍珠的翹頭履。她咬著唇將玉帶往他腰間扣,偏生這人總往熏爐方向躲,玄色錦緞滑過她雪色披帛,倒像兩條糾纏的蛇。
“大人再動,這朝服要穿到晚膳時分了。”她話音未落,忽覺腰間一緊。郭嘉不知何時已傾身過來突然抱住琴女,聞她身上的香草味,鴉青鬢發拂過她頸間香囊。
官服廣袖籠住兩人身影時,他忽然將臉埋進她肩窩深深吸氣:“是杜若混著甘松香?”滾燙掌心貼著她后腰往懷里帶,熏了沉水香的官服下擺與藕荷色裙裾層層疊疊糾纏在青玉席上。
一旁官府的小吏嚇得不敢抬頭看,早將額頭貼在了竹簡上。他數著地磚裂紋,聽見玉帶鉤墜地的脆響時,冷汗順著官帽邊緣滑進絳紅衣領。
窗外蟬鳴突然炸響,驚得琴女指尖發顫,卻推不開身上沉甸甸的官服紋繡。
郭嘉扯過袍服往身上胡亂一披,銀線繡的云雷紋在晨光里絞成亂麻。腰間玉帶鉤三次都沒扣進正確的位置,最后索性抓起犀角蹀躞帶草草束住,驚得小吏捧著銅盆連連后退。
他踹開吱呀作響的柏木門,熱浪裹挾著槐花香撲面而來。郭嘉現在真的心煩,原本以為曹操大軍出征就不用開早會了,好夢又被打攪了。
鄄城府邸內,荀彧步入大廳時,檐角的銅鈴正被東風拂出清越聲響。廳內程昱、滿寵等十余位謀臣武將早已按品秩列席,官袍在琉璃窗透入的微光里泛著細碎金芒。
“諸君且看急報。”荀彧抖開絹帛時,玉帶上的組佩發出清脆撞擊聲。他清癯的面容映著青銅鶴燈搖曳的火光,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凝重:“袁術遣孫策率精兵八千,戰船二百艘,三日前自歷陽渡江。”
程昱霍然起身,腰間玉具劍撞得案幾輕響:“此必因陶謙之事!今見我大軍與陶謙相爭,竟教孫文臺之子乘虛而入。”他指尖重重劃過輿圖上的長江天塹,將丹陽郡的標記按出深深凹痕。
原來自孫堅南下荊州攻劉表死于黃祖的亂箭之下,孫堅的舊部就由孫堅的侄子,孫策的堂兄孫賁統領歸附袁術。之后孫策在曲阿迎回其父的靈柩。從此之后立志報仇,奉命領兵占領江東。
滿寵從文牘堆中抬起頭,額間皺紋深如刀刻:“孫伯符年未弱冠便得周氏相助”他展開的密報上墨跡猶新,詳細記載著孫策軍中竟有袁術撥付的丹陽精兵。
朝會大廳內,青銅仙鶴香爐正吐著縷縷青煙。晨光斜斜穿過雕花木窗,在郭嘉玄色官服的暗紋上流淌出點點金斑。
此刻的郭嘉迷迷糊糊的犯困,根本聽不到朝會他們在討論什么。一只手撐著桌案,睡眼朦朧,低頭微眠。他支著額角的手指微微發顫,此刻耳畔群臣討論的聲音,全化作檐角銅鈴般忽近忽遠的嗡鳴。
荀彧目光掃過同僚們爭相討論的模樣。此刻此起彼伏的奏對聲中,他聽見身后傳來極輕的鼾聲,唇角不自覺勾起溫柔的弧度。
郭嘉垂落的發絲在穿堂風里輕晃,像極了當年潁川書院里偷眠的少年模樣。他想起半月前郭嘉在曹府庭中醉臥樹下的光景,唇角便漾起幾分無可奈何的溫軟,抬手將面前醒神的薄荷香囊往東首推了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