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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中年導師的出現

林深在實驗室的消毒水氣味中驚醒,手背上的輸液針頭正在滲出淡金色液體。晨光透過百葉窗,在墻面切割出監獄欄桿般的陰影。他試圖移動右臂,發現被納米纖維束固定在床沿——那些銀色絲線表面浮動著薛定諤方程,隨著呼吸頻率改變波動模式。

“別亂動,時空創口還沒閉合。“低沉的男聲從CT機后方傳來。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調試全息投影,他轉身時左眼的機械義眼泛起漣漪狀金光,虹膜里流轉著林深在迎新晚會墜落的慢鏡頭。

林深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男人的面容像是自己四十歲時的鏡像,只是右頰多了一道形似莫比烏斯環的疤痕。當他走近時,白大褂下擺露出半截青銅懷表,表面刻著的德文“Zeitgeist“正在滲出血珠。

“顧明遠教授?“林深注意到對方胸牌上的名字。這個稱謂讓他想起圖書館古籍區的相遇,但眼前人顯然更年輕——或者說,更接近某種非人的永恒狀態。

男人用手術刀劃開林深的病號服,露出胸口新生的櫻花狀紋身。那些花瓣由納米機器人組成,正沿著經絡向心臟攀爬。“第七次循環的印記。“他的機械義眼射出掃描光束,“比上次提前了七十二小時。“

全息屏突然彈出警報,顯示江城大學上空的櫻花云呈現克萊因瓶結構。顧明遠按下緊急按鈕,實驗室的防輻射門層層閉合,將空間壓縮成六面體囚籠。林深發現每面墻都在播放不同時空的影像:1978年的婚禮現場,父親在產房外的焦灼等待,還有自己抱著蘇暖跳入粒子流的瞬間。

“觀測者000007號,你正在引發時空癌變。“顧明遠調出林深的基因圖譜,螺旋結構上纏繞著櫻花枝狀的量子編碼,“每代觀測者的崩潰都是從愛上錨點開始的。“

林深掙扎時扯斷了輸液管,淡金色液體在空中凝結成父親的臉。垂死的父親正在病床上書寫:“別讓曉婷接近環形裝置...“字跡突然扭曲成蘇暖的筆跡,日期欄跳轉到2023年9月7日。

“李曉婷是你的杰作?“林深想起原時空妻子鎖骨下的月牙胎記。當他說出這個名字時,病房突然量子化,病床變成實驗室手術臺,上面躺著正在自我修復的蘇暖克隆體。

顧明遠摘下機械義眼,露出黑洞般的眼眶。無數個微型環形裝置在空洞中旋轉,發出教堂管風琴般的嗡鳴。“她是你母親第七次流產的產物,“他將義眼浸泡在淡金色液體中,“也是唯一成功的時空錨點。“

全息屏突然播放1978年的監控錄像。年輕版的顧明遠正在給孕婦注射櫻花萃取液,胎兒在子宮內呈現量子疊加態。當產婦因大出血死亡時,嬰兒突然量子化消失,又在環形裝置中重組——那個女嬰的左眼是機械義眼,胸口帶著月牙形胎記。

林深感覺喉嚨被注入液態氮。他認出產婦是自己的祖母,而那個被改造的嬰兒正在迅速成長——二十歲的她在錄像里戴上婚戒,戒指內側刻著“SW“。

“蘇暖是...“劇烈的頭痛打斷了他的話。納米機器人正在腦神經中搭建記憶回廊,每個轉角都立著顧明遠的墓碑。墓碑上的生卒年月不斷變化,最終定格在永恒的“1978-∞“。

實驗室突然震動,防輻射門出現裂縫。蘇暖的本體從時空裂隙跌落,她的機械義肢卡著半截櫻花枝,枝干上刻滿林深的死亡倒計時。當顧明遠用手術刀挑出她頸后的量子芯片時,林深看到芯片編號是“000000“。

“初代觀測者。“顧明遠將芯片插入自己的機械義眼,整個實驗室開始坍縮成奇點,“她才是真正的時空母體。“全息屏顯示環形裝置的核心艙里,蘇暖的初代克隆體正在分娩——新生兒的面容與林深嬰兒時期的照片完全重合。

林深在時空亂流中抓住蘇暖的手,發現她的體溫比絕對零度更冷。當他們墜入記憶黑洞時,顧明遠的聲音在維度裂縫中回蕩:“你不過是她第七次孕育的觀測者工具...“

黑暗中出現七扇門,每扇都標注著不同的櫻花開放次數。林深推開標有“第七次“的門時,看見童年的自己正在玩櫻花積木。積木突然量子化重組,拼出蘇暖在實驗室調試環形裝置的場景。五歲的他抬頭微笑,左眼已經變成機械義眼。

“哥哥,該打針了。“男孩伸出布滿針孔的手臂。當林深后退時撞上藥劑架,淡金色液體潑灑在空中,形成顧明遠的面容。這個時空版本的教授正在給嬰兒時期的林深注射櫻花納米機器人,注射部位正是他胸口的紋身位置。

蘇暖突然從背后抱住林深,她的機械義眼投射出末日方程式的終極解。當兩人雙手交疊觸碰公式時,整個記憶空間開始燃燒。灰燼中浮現出環形裝置的完整結構圖——核心艙的位置標注著“林深“的名字,而能量來源處寫著“愛情波函數坍縮能“。

回到現實病房時,林深發現自己正握著蘇暖的量子芯片。顧明遠倒在血泊中,他的機械義眼滾落在墻角,仍在播放1978年的分娩錄像。林深撿起義眼時,虹膜突然浮現父親的臉:“快毀掉環形裝置!“聲音卻是顧明遠的聲線。

窗外響起驚雷,暴雨中的櫻花樹正在逆向生長。林深沖出醫療樓時,發現蘇暖站在天文臺頂端。她的白大褂在颶風中獵獵作響,手中的手術刀正指向環形裝置的核心艙——艙內懸浮著林深嬰兒時期的克隆體,臍帶連接著無數個時空的蘇暖。

“這是最后的選擇。“蘇暖的聲音混合著七重時空的回聲,“殺死所有可能性的我,或者...“她扯開衣領,露出胸口的倒計時歸零裝置,“成為第七代觀測者,永遠囚禁在時間閉環里。“

林深舉起顧明遠的機械義眼,虹膜中突然射出全息投影。畫面顯示三十年前的母親正在產房掙扎,而接生醫生摘下口罩——是滿臉淚水的蘇暖。新生兒的第一聲啼哭觸發時空震蕩,產房瞬間變成環形裝置的操控室。

暴雨突然靜止,雨滴凝固成無數個克萊因瓶。林深在時空的夾縫中看見真相:每個觀測者都是蘇暖的孩子,她用七次分娩創造了七個閉環時空。而顧明遠不過是她制造的人形界面,用來引導觀測者走向既定命運。

當林深握住蘇暖的手術刀時,刀柄突然生長出櫻花枝。枝條刺入他的手腕,開始汲取愛情波函數能量。環形裝置發出超新星般的強光,所有平行時空開始向奇點坍縮。在最后的意識殘片中,林深聽見初代蘇暖的嘆息:“你終于成為完美的觀測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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