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亡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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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的食指關節抵在女尸下頜處，鑷子夾著酒精棉球擦過青灰色的皮膚。

窗外的暴雨拍打著殯儀館的老式鐵窗，潮濕的霉味混著福爾馬林的氣息鉆入鼻腔。這是他今天處理的第三具遺體——江灣碼頭撈上來的無名女尸，泡脹的軀體像塊吸滿水的海綿。

“小陸，冷藏室溫度調低些。“門外傳來老張沙啞的嗓音，“這天氣尸體容易發。“

陸沉應了一聲，手套上的水珠滴落在不銹鋼解剖臺。當他的指尖無意間掃過女尸左手時，右眼突然針刺般劇痛。

灰白的視野里炸開一串猩紅數字：【47:59:23】。

解剖刀“當啷“掉進托盤。這是他第三次看見死亡倒計時。

第一次是三個月前，醉駕撞樹的富二代被送來時，他在哭喪人群中抓住那個心臟病發作的婦人手腕；第二次在員工食堂，保潔王嬸端著紫菜湯從他身后經過，48小時后她會被工地墜落的鋼筋貫穿胸口。

而現在，女尸無名指第三關節處那道灼燒痕跡，正滲出淡黃色的組織液。

“溺水尸體不該有這種傷。“他湊近觀察，鼻尖幾乎貼上腐爛的皮膚。冷藏柜的冷氣掠過后頸時，右眼虹膜突然浮現暗金色齒輪紋路。

“叮！檢測到合格宿主，改命直播系統綁定中——“

機械音在顱骨內共振的剎那，整排冷藏柜“砰砰“彈開。白霧如鬼手般纏繞住他的腳踝，女尸浮腫的眼皮下，渾濁的瞳孔驟然轉向他所在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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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著幽藍光暈的虛擬屏幕在視網膜展開：

【新手任務：拯救江灣化工廠火災遇難者（0/3）】

【剩余時間：47小時58分】

【直播開啟倒計時：10分鐘】

“什么鬼東西......“陸沉扯掉沾著腐肉的手套，手機屏幕自動跳轉到直播界面。兩千多個觀眾早已蹲在漆黑的直播間，彈幕瀑布般沖刷而過：

【用戶ID判官013】打賞冥幣x100：“開盤了下注！這次能活幾個？“

【用戶ID孟婆湯少糖】：“尸體額頭的敕令符是湘西趕尸術？劇本穿幫差評！“

冷藏室頂燈開始頻閃，女尸胸腔里傳來黏膩的水泡聲。陸沉抓起泡在福爾馬林里的解剖刀，毫不猶豫劃破掌心——這是爺爺臨終前教他的法子，用至陰之物破陰祟。

“刺啦！“

沾血的刀尖在女尸額頭畫出敕令符時，手機突然傳來刺耳的警報聲。本地新聞推送在屏幕炸開：《江灣化工廠明日舉行消防演習副市長將親臨指導》。

“演習地點就是焚尸場。“他扯下工牌砸向監控鏡頭，解剖刀插進褲袋就往門外沖。

走廊盡頭的老張正在打盹，懷里的保溫杯飄出枸杞茶香。陸沉抓起他掛在椅背上的鑰匙：“借你電動車！“

“臭小子！那是鳳凰牌自......“老張的罵聲被鐵門撞擊聲切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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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砸在車棚鐵皮頂上如同擂鼓。陸沉跨上那輛掉漆的自行車時，視網膜突然彈出紅光：

【檢測到關鍵道具「染血的解剖刀」，是否兌換「死亡片段回溯」？】

他抹了把糊住眼睛的雨水，在倒計時歸零前按下確認鍵。

剎那間，無數畫面灌入腦海：

沖天而起的藍焰吞沒消防車，戴防毒面具的黑影將貼有“實驗廢料“的金屬罐塞進消防栓，演習指揮臺下的土壤滲出瀝青狀液體......

“這不是普通火災。“他猛蹬腳踏板，鏈條發出瀕死的呻吟。

化工廠的輪廓在雨幕中浮現時，第一輛消防車正拉響警報。穿橙色防護服的工作人員排成縱隊，為首的禿頂男人對著鏡頭微笑：“我市消防演練將采用最新型......“

陸沉的右眼突然灼燒般劇痛。

穿過雨簾的視野里，三個紅圈鎖定目標——正在調試呼吸機的消防員、檢查滅火器的女記者，以及給副市長遞礦泉水的秘書。他們頭頂跳動著相同的倒計時：【00:45:23】。

“等等！別碰消防栓！“他扔開自行車沖向演練區。

“安保！攔住那個瘋子！“

穿制服的男人按住陸沖時，女尸腐爛的指尖突然浮現在他視網膜上。尚未關閉的直播界面里，彈幕瘋狂刷新：

【用戶ID白無常】打賞血蓮花x1：“快看秘書的右手！“

陸沉順勢望去，副市長秘書的右手小指缺失半截——與冷藏室女尸的傷痕完全吻合。

“你三年前參與過化工廠擴建項目？“他掙扎著大喊，“那些埋在3號倉庫地下的金屬罐......“

秘書的臉瞬間慘白。副市長皺眉后退半步，這個細微動作讓陸沉右眼的齒輪紋路劇烈旋轉。

“轟！“

地底傳來的悶響讓所有人踉蹌倒地。陸沉趁機撲向消防栓，解剖刀插進閥門縫隙的瞬間，腥臭的黑水噴涌而出。

“快疏散！這不是演習！“他的吼聲被爆炸聲吞沒。

沖天藍焰中，陸沉看到彈幕劃過一行血字：

【用戶ID判官013】：“游戲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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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車在火海中扭曲成廢鐵。陸沉拖著骨折的右腿爬向安全區時，身后傳來砂紙摩擦般的低語：

“終于找到你了，命格修補師。“

濃煙中浮現人形黑影，那張沒有五官的臉正用他熟悉的聲線說話——分明是去世十年的爺爺的嗓音。

“你體內的'燭九陰'很餓吧？“黑影的指尖劃過他滲血的右眼，“每救一個人，祂就能吞掉一份命格......“

陸沉舉起解剖刀刺向黑影，卻穿透了一團霧氣。再抬頭時，消防員正抱著昏迷的女記者從他面前跑過，兩人頭頂的倒計時歸零。

【拯救目標剩余：1/3】

冰冷的機械音響起時，副市長秘書突然發出非人的嚎叫。他的皮膚下鼓起游動的肉瘤，右手缺失的小指處鉆出章魚般的觸須。

“這就是你要的真相。“黑影在火幕中消散，“看看救人要付出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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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