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府內,沐笙寒陪著金楚怡在花園里澆花。
陽光透過斑駁的樹葉灑下,星星點點地落在嬌艷欲滴的花朵上。周圍是一片姹紫嫣紅。
沐笙寒漫不經心地拿著噴壺,她已經將陸淵想要強娶自己的事告訴了金楚怡,一臉愁悶。
金楚怡看著沐笙寒一張苦瓜臉,伸手掐了掐她的臉蛋。“別不開心啦,往好的想,陸淵既允許你來本公主這,那你以后成了陸夫人,不就有的是時候找本公主玩啦!只不過謝淵一向都不通人情,怎么對你格外特殊,莫非……當真動了心?”
沐笙寒想起陸淵那雙清冷孤傲的眼神,連連搖頭:“不可能不可能!”
“唉,這陸淵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前些日子才將皇兄放回宮,如今又將他關在陸府里,可憐皇兄要受這樣的罪,換是我,早就瘋了。”
提到金楚鐸,沐笙寒想起陸淵說是要請圣上下圣旨一事,又想起那日在陸府上碰見金楚鐸,心中暗暗想道:“謝淵這廝,明面上說的規矩,哪里需要請圣上,他自己就有下詔的本事,不過……他為何要將金楚鐸關在自己府中?”
沐笙寒想到這,一手提著噴壺,一手抓緊金楚怡的衣袖,問道:“公主可知陸大人為何要將圣上關在陸府當中?”
“皇兄在外遭遇過暗殺,是陸淵救了他,陸淵說他呆在陸府是最安全的,但又不時會把他放回宮中,大概是給滿朝文武做個樣子。”
“難怪金楚鐸事事依著謝淵,原來是有過救命之恩。”沐笙寒心下這樣想著,噴壺中的水往下流著,將花盆澆灌過度,泥土中漸漸有水溢出來。
金楚怡驚叫一聲,一把奪過沐笙寒手中的噴壺,輕輕嗔怪道:“你這么三心二意,花會被你澆死的。”
陸府,陸淵正靜靜地在書案邊提筆寫字,忽地劇烈咳嗽幾聲,站在一旁的林沐汐連忙拿出手帕遞給他,那白色的繡花手帕頓時被鮮紅的血液所浸染。
林沐汐皺著眉頭,一臉擔心:“主上,您這病越來越嚴重了,若不及時治理,恐怕危在旦夕。”
謝淵擺擺手,收起手帕。“不用。”
“我今日非要討個說法,那謝淵究竟安的什么心?”
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
鄭子宸怒氣沖沖地闖了進來,身后跟著想攔又不敢攔的曾峻。
鄭子宸走到書案前,怒視著陸淵,大聲說道:“陸淵,你知我愛慕涵涵已久,又為何如此?你這樣獨斷專行,豈是君子所為!”
陸淵抬眼,神色淡然:“圣旨已下,鄭小將軍說再多已是無用,還是請回吧。”
鄭子宸氣得握緊拳頭:“涵涵她并不喜歡你,你視一個姑娘家的終身大事為兒戲,可有考慮過涵涵的感受?”
陸淵冷笑:“若她不喜我,又怎會同意嫁我?”
鄭子宸依舊不依不饒道:“涵涵怎會同意嫁你?陸淵,你身患重病,娶她不過是拖累她。”
陸淵聽后,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但很快他便恢復冷漠:“我的事,不勞鄭小將軍費心。”
鄭子宸勸說無果,氣急敗壞的走了。
陸淵望著鄭子宸離去的方向,喃喃自語:“沐笙寒,你終究只能是我的。”
沐笙寒夜里才回到陸府,她沿著小徑走到院子里,卻隱約看見院子里的小池邊,有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沐笙寒心想這陸府應當是不會進賊的,大概猜到那人是誰,輕手輕腳地上前躲在一片灌叢里,發現那人果真是金楚鐸。
但不知為何,沐笙寒察覺到一股奇怪的氣息,像是……妖氣?她的視線被幾片綠葉所遮蓋,她干脆撥開綠葉徑直走了出去。
小池邊只有金楚鐸一人,幾只螢火蟲飛舞在花叢中,灑上點點星光,偶爾有幾聲蟲鳴,周遭并無異樣。
“奇了怪了……這妖氣如此濃重,為何不見妖物?”沐笙寒心下想著,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覺,打算先試探一番。
“你大半夜不睡覺,在這鬼鬼祟祟的干嘛?”沐笙寒朝金楚鐸大聲喊道。
“噓~”金楚鐸一手將食指放在唇上,一手提著燈,“你小聲些,這池底有一條神魚,你可別把它嚇著了,我正在找它呢!”
“神魚?”沐笙寒感到莫名其妙。
此時,被金楚鐸手里的提燈照亮的那片池水中忽地躍出一簇光芒,一條五彩斑斕的魚帶著水花躍出水面,鱗片在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
金楚鐸面露驚喜之色:“神魚顯靈啦,姑娘快來看!”
沐笙寒察覺到那股妖氣更加濃郁了,瞬間恍然大悟,這妖氣,怕是就是這條形似金魚的“神魚”所散發出的氣息。
沐笙寒試探道:“這魚可是陸淵所養?”
“不然呢?”金楚鐸奇怪的瞅一眼沐笙寒,“泡泡俠很聽陸淵的話,每回陸淵一來,它就浮出水面,平日并不輕易現身。”
“泡泡俠?這名字好生奇葩。”沐笙寒笑了笑,低頭看了看那魚,泡泡俠似乎也在看著她,有些疑惑,圓圓的魚嘴中吐出了一串水泡。
“那是,稀奇的魚自得起個稀奇的名字。”金楚鐸拿手碰了一下泡泡俠的魚頭,泡泡俠撒嬌似的在水里游了個圈。
“丑魚。”沐笙寒故意這么說,撿起地上幾塊小石子朝泡泡俠扔去。
泡泡俠魚身靈活一轉,敏捷的躲閃開了,石子打在水里,濺起一陣水花,潑到了旁邊的金楚鐸身上。
金楚鐸慌了神,放下手里的燈,拍著身上的水站起來:“你這人怎么一點都不會逗魚?”
“傻瓜,傻瓜,丑八怪,丑八怪!”一陣尖銳的聲音響起,泡泡俠在水里一邊來回游著,一邊嚷嚷著。
“你才是丑八怪,傻魚!”沐笙寒反駁道,泡泡俠依舊不依不饒的重復叫著。
“你害我一身水,咋還罵人呢?”
金楚鐸叫嚷著,喚回了沐笙寒的思緒,“凡人沒有仙根,聽不到妖獸之聲,不過……陸淵從哪找來的妖魚,還是個靈獸……”
“喂,你傻啦?”金楚鐸見沐笙寒久久不說話,一只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沐笙寒推開金楚鐸,徑直朝小池走去,勒起衣袖直接把泡泡俠逮起來。
金楚鐸被沐笙寒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你瘋啦?魚脫了水會死噠!”
“你都說了是神魚,又怎會這么輕易死去!”沐笙寒捉起泡泡俠,拔腿就跑,“圣上早點去歇息吧,莫在夜里受了涼!”
“誒誒誒!”金楚鐸本還想勸下沐笙寒,看著頭也不回跑走的身影,金楚鐸也無可奈何。“這姑娘可真奇怪。”
沐笙寒有了陸淵的把柄,膽子大起來,手上抓著泡泡俠,一腳踹開陸淵的房門。
然而,陸淵并不在房內,房內點著一盞火燭,火苗左右舞動著,燭光在幽暗的房間內若隱若現。
“傻瓜,傻瓜!”泡泡俠從沐笙寒手中掙脫出來,懸浮在半空中,魚身散發著銀光,仿佛在水里般游動在空中,大而長的魚尾左右搖擺著。
“閉嘴!小心本姑娘抓你燉魚湯!”沐笙寒饒有興致的盯著泡泡俠,“你這魚又大又肥,燉魚湯肯定好喝!”
泡泡俠被嚇住了,立馬不吐字了,唯唯諾諾的飄在沐笙寒身后。
“這大晚上的是跑去哪了?”沐笙寒有些疑惑,心想:“上回時間掐的緊沒有仔細查找,這回可讓我逮著機會了。”
沐笙寒細致地翻找起來,正扒拉開書架上的書時,一卷畫卷從書架上掉了下去,滾落在地自然展開出來。
沐笙寒低頭仔細一看,手上的動作立馬僵住了。“這畫上的人……怎么和我長的一模一樣?”
她撿起畫卷,從上到下觀察了一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心想:“難不成……這世間有一個跟我長的一樣的女子?”
“笨蛋,笨蛋……”來不及細想,泡泡俠又叫了幾聲,吸引了沐笙寒的注意力,她將畫卷卷起,放回書架上,只見那魚游動到書架的邊緣處,就沒了動靜。
沐笙寒趕忙上前查看,泡泡俠已經消失不見,只剩下了一堵平平無奇的墻面。
沐笙寒想動用法力檢查一下,結果手剛一接觸到墻面,那地方就像突然扭曲了一樣,沐笙寒眼前白光一閃,被一股強大的吸力拉進一個空間。
待沐笙寒反應過來,自己已然站在了一處陌生的石階上,眼前是一片朦朧的白霧。
周圍霧氣繚繞,看不清下方是什么情況,這時,泡泡俠不知從何處竄了出來,略過沐笙寒向下方游去。
沐笙寒連忙追了上去,往下走了大概數十階后,察覺到了一股十分濃重的妖氣,那妖氣混在濕熱的霧氣之中,讓她感到頭皮發麻,有些暈乎乎的。
沐笙寒扶了扶額,盡可能保持清醒,又往下走了一段后,霧氣逐漸散開,她腳下一空,下半身滑落進一處溫熱的池水里。
濺起的水花打濕了沐笙寒的上半身,她抹去了臉上的水,定睛一看,就在離她不遠處,半人半魚的陸淵赤裸著上半身浸在池中,猩紅色的瞳孔正牢牢地盯著她,那矯健的身材線條流暢,肌肉緊實,鎖骨和胸脯上點綴著零碎的幾塊鱗片,他那條美麗的魚尾在水中輕輕擺動,泛著幽藍色的光,上面的鱗片閃爍著神秘的光澤。
“傻瓜,傻瓜!”浮動在陸淵身邊的泡泡俠仗著自己有了靠山,叫嚷得十分囂張。
這一切在沐笙寒心中早有猜忌,但當她親眼看到這一幕的那一刻,還是心里一驚,忍俊不住羞紅了臉。
陸淵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不害怕?”
“由于陸大人的靈獸,我有所預料,并不害怕。”
話音剛落,沐笙寒的腰間猛然一緊,被陸淵的魚尾圈住拉入了那冰冷的懷抱中。
那大而美麗的魚尾緊緊貼著沐笙寒的身體,她坐在他的魚身上,那鱗片使她感到一陣若有似無的癢意,她忍不住想要稍稍遠離,卻被他更緊地束縛在懷里。
陸淵低下頭,靠近她的耳邊輕聲說:“既然你闖進這里,就別想輕易離開。”
沐笙寒心跳陡然加快,卻故作鎮定道:“陸淵,你到底是什么來頭?”
陸淵猩紅色的瞳孔逐漸黯淡,聲音低啞:“陸某尚未成年之時,親人被朝廷命官李崇霄所害,皆離世,李崇霄勾結奸臣,妄圖篡位,毒死了先皇,又想謀殺太子,陸某保住了太子,他事情敗露后,李崇霄及其余幾個奸臣被誅九族,便有了如今的‘殺忠臣,屠百姓’。”
沐笙寒想到了那日楚怡公主與自己在花園亭子里時,公主所闡述的話,與陸淵說的相吻合,她心中雖有些害怕,但又生出了憐憫。
看著眼前清麗又靡艷的魚妖,沐笙寒恍惚中又拉扯出一絲理智,她想到了陸淵書架上藏著的那幅畫。
“陸大人書架上的那幅畫是怎么回事?”
“那是陸某已故的義妹。”
沐笙寒頓時傻了眼,這世間還真有如此巧合之事?
“你長的很像她。”
不等沐笙寒回應,脖頸間傳來溫軟卻帶著涼意的觸感,他的吻就這么落了下來,她受驚試圖推開他,卻早已虛弱無力,雙手在他兩臂上下徒勞的游走。
“陸淵,你……你理智一些……”
陸淵滿足的嘆息著,下一秒,又停止了動作。
沐笙寒趁機從陸淵懷里掙脫,然而此時的陸淵面露痛苦之色,額角沁出了薄薄的汗,側頸上隱約繃著青筋。
周身的池水仿佛在漸漸變冷,而那股妖氣卻越來越強,泡泡俠在一邊嘰嘰喳喳叫起來,扎進霧中消失不見,沐笙寒察覺到不對勁,不由得慌亂起來。
“陸淵,你本體是凡人之軀,究竟是如何得了這妖魔之力?”
然而陸淵像是有些聽不進去話了,只是自顧自地喃喃著,聲音低啞。
“我是人,也是妖……”
“你一肉體凡胎承受不住妖魔之力,它終會將你反噬!”
沐笙寒捧住了陸淵的臉,輕輕搖晃,輕聲呼喚他的名字。
“陸淵?陸淵……”
沐笙寒忽地想起之前在陸淵書案上發現的帶血的手帕,霎時間,身后碩大的魚尾猛地托起她逼近他的胸膛。
蟄伏的野獸,終于捕獲了獵物。
周圍溫熱的水汽升騰纏繞在兩人之間,逐漸變得曖昧。
她感覺幾乎要被剝奪了所有的呼吸,于是承受不住地在停歇的間隙,推著他的肩膀后撤。
他追上去,在她耳垂和下巴上啄吻著。
恍惚間,沐笙寒感到身體里的靈氣在被一縷縷抽取出去,體內傳來的侵略感讓她回想起之前在陸淵臥房中那相似的感受,剝奪感漸漸強烈,喚回了她一絲理智。
沐笙寒使力推開了陸淵。
“你應當清楚,我并不是凡人。”沐笙寒試探道。
陸淵似乎并不意外,幽幽開口道:“從見你第一眼起,我就知道。”
沐笙寒心中隱隱有了答案,逐漸有些不安,但還是勉強接著問道:“你為何要抽取我的靈氣?”
陸淵眼中的猩紅更盛了。“神靈的靈氣有助于我身體的恢復。”
溫柔之下,盡顯冷漠。
“肉體凡胎,承受不住妖力的侵蝕,即使本性不惡,也會被原始的妖性影響。”沐笙寒想著,思緒漸漸收攏,悄悄掐了一道訣,“越凌王朝覆滅的關鍵,定是在于陸淵那身來歷不明的妖氣。”
沐笙寒剛想施法,陸淵的聲音幽幽響起。“怎么,又想耍陰招?”
沐笙寒的脊背瞬間涌起一股涼意。
陸淵看穿了她的想法,直接將自己隱藏起來了,只有他的聲音還在空間里回蕩著。
“你不是一直都想逃跑嗎?現在,我給你機會。”
沐笙寒察覺到四周的妖氣更甚,施了法術,一咬牙往出口逃竄而去。
妖獸的輕笑不知在何處響起,在空間中回蕩,像是在不緊不慢地看著自己的獵物做著最后的掙扎。
沐笙寒逃出了暗室,回到了陸淵臥房內,瞥見旁邊靠在墻邊的劍鞘,心一橫,拔劍出鞘,直接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沐笙寒使力過甚,細嫩的脖子瞬間被割開一條長長的口子,殷紅的鮮血從傷口里漸漸滲出來。
下一瞬,一陣妖風朝沐笙寒襲來,她一個不穩向后仰去,手里的長劍徑直順勢飛了出去,插落在地。
陸淵化成人形,一只手緊緊摟住即將仰倒在地的沐笙寒,順勢將她攏在懷里,低頭埋首在她頸間,呼吸纏繞著她。
一向平靜的聲線竟溢出了些瘋狂。
“對不起,寒兒……我也不知怎么了,我好難受……但我真的不想傷你……”
沐笙寒發覺自己脖間的傷口正在悄無聲息的愈合,體內原本被抽取出去的靈氣也在漸漸恢復,情緒稍微冷靜了下來,她想著應該還是能和他溝通好的。
“你可還記得你體內的妖力是何時產生的?”
“自我的親人皆離去世間之后,我的身體就發生了異樣,浸泡在水里就會長出魚鱗,但同時也充斥著一種難以抗拒的力量,日后我逐漸學會了控制這些異常,可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反噬。”陸淵回憶道。
沐笙寒聽陸淵說著,不禁思緒萬千,心想:“魚是龍的一支,并非惡妖,但陸淵身上這妖力實在詭異,摸不清來頭,僅是想將他的肉體侵蝕,若不早日想出解決辦法,陸淵性命堪憂。”
陸淵此時顯得有些虛弱,雙眸無神地看向地面,搖曳的燭光照亮了他的一半輪廓,像是一輪殘缺的月。
沐笙寒的眼神變得堅毅,她在心中默念:“陸淵,原諒我用最笨的方法為你立天改命。”
沐笙寒向陸淵靠近,吻上了他的唇,在觸碰的那一霎,縷縷靈光輸入進他的唇中。
下一瞬,手腕就被攥住,他積極地回應著她的吻,擁著她壓向床邊。
床簾不知何時垂落在地,暗淡的燭光被輕風拂滅,只剩下如水的月光靜靜地流淌在屋內。
翌日,曾峻嗑著瓜子,翹著二郎腿,臉上難掩喜悅之色,旁邊坐著金楚鐸,同樣是一副笑嘻嘻的神情,和曾峻一樣磕著瓜子,翹著二郎腿。
林沐汐抱著劍鞘孤傲地站在一旁,一臉無可救藥地瞥著二人:“你倆是不是吃錯藥了,一大清早何事讓你們如此開心?”
曾峻看了看林沐汐,又看了看金楚鐸,一邊嗑著瓜子,一邊說道:“你是不知道,陸大人那塊木頭終于開竅了。”
金楚鐸接著曾峻的話說道:“昨夜許姑娘進了陸大人的臥房,現在二人都還在里頭呢!”
“陸大人一早就上朝了,并不在房內。”林沐汐冷冷道。
金楚鐸和曾峻發了會兒愣,接著意識到了什么,互視一眼,朝林沐汐一齊喊道:“可那許姑娘在陸大人房里啊!”
另一邊,沐笙寒醒了過來,感到有些許虛弱,她下意識地朝身邊摸了摸,側過臉看向床邊,陸淵已經不在那兒了,心中有些失落,過一會兒又反應過來,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徑直從床上坐起。
沐笙寒漫無目的地走在院中,一塊小石子不知從何處飛來,砸到了沐笙寒腳邊,她停下腳步,四下查看。
“呵。”
忽地聽到一聲笑聲,沐笙寒抬頭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只見鄭子宸蹲在那高大的槐樹樹頭,一身黑衣,像一只高傲的黑貓,自上而下俯視著她。
“真笨。”鄭子宸又扔了一塊石子,掉落在沐笙寒裙邊,“你真打算和我決裂?”
沐笙寒唇色發白,有氣無力地回應道:“我幾時說要和你決裂?”
鄭子宸見她狀況不對,衣袂翻飛間,翻身下樹,迅速前去搭住她的肩膀,關切道:“你是病了嗎,為何臉色如此蒼白?”
“無妨。”沐笙寒頓了頓,“鄭將軍繼續說吧。”
“當真無恙?”
沐笙寒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點點頭。
鄭子宸攥緊她的手,眼神堅毅:“和我私奔吧!”
沐笙寒猛地抬眼,沒有料到他會這么說,鄭子宸含情脈脈地注視著她,少年那雙燦若星辰的眼眸等待著他的回答。
“不。”沐笙寒脫開了他的手,退后一步,眼睛里面閃著淚光,“我已答應與陸淵成婚。”
鄭子宸眸中的星辰似乎碎了,紅了眼眶,聲音沙啞,似乎在壓抑著什么。
“甚好,甚好,只要你開心就好。”他哽咽了下,音色顫抖,“是我,心思不純,是我一廂情愿。”
鄭子宸笑了笑,強裝鎮定。“若是你以后遇上麻煩,亦可以找我,你今日氣色甚是不佳,若是不適,不要硬撐,盡快找大夫看看,我先走了。”
那抹蕭瑟的身影輕盈地踩上樹干,最終消失在墻頭。
一陣風吹動沐笙寒的衣裙,長發在空中絲絲縷縷地飄動,她感到心中絞痛,消瘦的臉上已然沒有任何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