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嗎？“小女孩注意到他的目光，將斧頭舉到胸前，“是爺爺讓我拿來砍柴的呀。“

斧刃上突然閃過一道藍光，流海左眼下的羽毛胎記隨之刺痛。

在那一瞬間，

他看見斧頭上浮現出細密的符文，那些扭曲的符號像是活物般蠕動，散發出深海般的寒意。

“流海哥哥，“小女孩向前邁了一步，斧頭在月光下劃出一道銀弧，

“你的臉色好難看，是不是著涼了？“

她的聲音依然甜美，但流海注意到她的影子在地上扭曲變形。

再次發現異樣的他，也因此產生了新的危機感。

這時候，小女孩身后的老頭看出了端倪，晃動著手中的火把。

“你這孩子。“

老人佝僂著背走近，火把的光芒照亮了他布滿皺紋的臉，

“大半夜的拿著斧頭到處跑，嚇到客人了。“

小女孩吐了吐舌頭，將斧頭藏在身后：

“人家只是想幫爺爺砍些柴火嘛。“

她轉身蹦跳著跑開，麻花辮在月光下甩動。

流海見此情形，不禁小聲嘀咕道：

“原來那些小孩手中捧著的圓柱形物體是火柴呀~”

這才放下心來，意識到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只是自己一時的幻覺。

老人布滿老繭的手掌擦過流海的手背，將火把的木柄穩穩塞進他掌心。

火把頂端纏繞的油布浸滿鯨脂，

跳動的焰心泛著罕見的青白色，照亮老人臉上深淺交錯的皺紋。

流海的手指剛觸及握柄，就感到一陣異常的溫熱。

“拿穩了。“

老人松開手時，眼眸在火光下閃過一抹幽藍。

流海正要開口，一聲沙啞的呼喊刺破夜幕。

聲浪撞在錯落的木屋之間，激起層層回響，驚起檐角幾串風干的章魚腕足。

三十步開外的祭壇旁，一個赤膊青年正瘋狂揮舞手臂。

他古銅色的皮膚上布滿暗青色紋身，

那些扭曲的圖案隨著肌肉起伏，宛如游動的海蛇。

“李老頭！還不快過來！！“青年跺著腳，腳踝上的貝殼鏈嘩啦作響。

他身后的人群突然齊刷刷轉頭，數十張被海風侵蝕的臉在火光中明滅不定。

老人佝僂的脊背突然挺直三分，枯枝般的手指捏住流海的手腕：

“祈福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他的力道大得驚人，與此同時，流海的手腕傳來鐵鉗般的壓迫感。

他踉蹌著被帶到巨大的古井旁，被迫俯身。

恰巧看見井水表面浮著一層珍珠母色的油膜，倒映的圓月竟再次呈現出詭異的猩紅色。

“起網！“

那名青年暴喝一聲，腰間漁網甩出時帶起尖銳的破空聲。

那張由發光魚腸編織的網兜浸入井水的剎那，水面突然沸騰般翻涌。

青年虬結的肌肉上，

海蛇紋身竟脫離皮膚游動起來，順著漁網繩索鉆入井底。

當漁網被拽出水面時，數十條月光魚在網中瘋狂跳動。

它們的鱗片薄如蟬翼，

體內流轉著液態的月光，魚眼是純粹的金色。

最中央的那條大魚突然靜止，腹部裂開一道縫隙。

青年甩出的漁網帶著咸腥的水汽撲面而來，

流海下意識伸手接住的瞬間，數十條月光魚突然集體爆發出刺目的銀光。

這些半透明的生物在他懷中掙扎時，

魚鱗邊緣像刀刃般劃過手臂，留下細密的血痕。

“接著！“青年的吼聲驚醒了流海的恍惚。

他松開手指的剎那，漁網突然自行解體。

村民們像提線木偶般突然啟動，他們跪爬著圍攏過來。

流海的胃部突然傳來絞痛，他這才發現空氣中彌漫的烤肉香異常濃烈。

原來是因為，村民們將月光魚都放到了火篝上，烤起了魚來。

“吃吧。“

老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側，遞來的木盤上盛著烤魚。

焦脆的魚皮裂開處，可見內部瑩白的魚肉。

流海的手指不受控制地抓起魚肉，入口的瞬間鮮味在舌尖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