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姑娘？！”

“你們這個時候怎么會在這兒？”

這個時候是宵禁世間，被官府巡夜的官兵發現是要以謀逆的大罪論處的。

而此時的元青已是滿臉的疲憊，他穿著身灰撲撲的衣衫，攙扶著孫芷馨動也不動地站在有些微涼的夜風里，迎著昏黃黯淡的月色，面色更顯得有些蠟黃的感覺，好在那雙眼睛還算是明亮。

此刻聽到柳翩翩問起，他瞟了一眼身旁的妻子，略有些虛弱地笑道：“此事實在是一言難盡哪！”

孫芷馨看起來甚是疲憊，然而聽到柳翩翩的聲音，那雙疲倦無神的眼睛里仿佛忽然滲透了些星光，遙遠，神秘，又明亮，“翩翩姑娘可知道何處有歇息的地方？”

這些日子元青日以繼夜地護著她趕路，未嘗有半日的安穩，今天遇到了救命高人，她才忽然有了一種狠狠松了口氣的感覺。

然而當柳翩翩剛要開口時，忽然聽到兩里外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正要脫口而出的話又被咽了回去，“我們還是趕緊離開這兒吧，巡夜的官兵來了。”

有柳翩翩，準確地說是由阿貍帶路，所以一行三人在夜色的掩護下很快潛回了別鵲樓。

柳翩翩這才知道在他們離開獻城后，那里竟然發生了如此多的事情。

然而讓她更想不到那尹好之竟然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將怒火牽扯到了白城孫家的府上，并因此滅掉了孫府滿門數十條人命！

孫芷馨將這些事情說完的時候已經是泣不成聲。

柳翩翩雖然沒有靈力，但是卻用眼神示意阿貍在茶水中稍稍動了些手腳，是以本就哭得乏累的孫芷馨很快地沉沉睡去。

元青看著愛妻的睡容，面上浮現出一抹像是不忍的神色來，最后也只能幽幽嘆道：“有勞翩翩姑娘收留了。”

柳翩翩道：“我相信織馨不會騙我，更是不會拿自己親人的性命開這樣的玩笑。但是那個尹好之我卻也是接觸過的。他怎么看也不像是會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啊！”

元青沉聲道：“起初我和織馨也不相信，然而當孫府那些血淋淋的人頭擺在衙門口的時候，已經由不得我們不相信了。我只恨——”

說到這兒元青唇緊緊抿成一條線，將某些話狠狠地撤回心里，拳頭上泛白的骨節已是分明。

柳翩翩也不想再聽他那些悔不當初的話，于是便打斷道：“那個常老頭子呢？以他對孫家的交情，他怎么會不聞不問？！還有尹德勝？雖然他是溺愛這兒子，但是他也不是個糊涂的。難道他就眼睜睜地看著尹好之這樣胡來不管不問？”

元青聽她提到常老頭子時面上露出一股極為震驚的神色來，之后想起那時柳翩翩應該是在孫府，所以識得常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于是也便不再多做計較，又想到她這一連串的問題不由搖頭苦笑道：“常老先生？馨兒與我離開后不久，祭司花神的惡習被廢黜，常老便巡游天下了。至于尹德勝？他現在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自顧尚且不暇了，還拿什么去管束尹好之這個混賬東西？！”

柳翩翩忽然沉默了。

因為她想到失蹤許久的尹晴柔，又想到尹家如今的狀況，忽然意識到尹家絕不是表面上的這般簡單，而且極有可能發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究竟是怎樣可怕的事情，她也想不出來。

只是忽然想到初到贏都的那天晚上遇到的那個怪影兒，還有那枚莫名其妙就穿在自己手鏈上的那枚靈石、甚至還有她那未能說得完整的囑托？

而她口中那名字中帶朔和小柔的兩個人又究竟是什么人，還有她腕上的那粒“頑石”，而這一切究竟又有著怎樣的關聯？

“翩翩姑娘？”

元青看柳翩翩想得那般出神，只得再次試著輕聲喚道：“翩翩姑娘？”

柳翩翩回神兒過來，看看昏睡的孫芷馨道：“我們去外面說吧，我的確有不少的事情想要問你。”

元青隨著她的視線看去，面露一絲凝重之色，方頷首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