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滿站在播音室門口，透過玻璃窗看見程野正在調試設備。少年修長的手指劃過調音臺，藍色指示燈在他側臉投下流動的光斑。她低頭看了看自己洗得發白的帆布鞋，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你的氣息控制有問題。“程野頭也不回地說，“上周四午間廣播，念到'櫻花大道'時換氣聲太明顯。“

林小滿僵在原地。晨光透過百葉窗，將她的影子切割成細條狀。她想起昨天被主任叫去辦公室時，隔著門聽見程野的聲音：“她確實有天分，但......“

“要試試雙人播報嗎？“程野突然轉身，指尖轉著U盤，“下周運動會解說，主任讓我們搭檔。“

林小滿的指甲掐進掌心。她看著程野將U盤插入電腦，操場喧嘩聲突然從監聽耳機里涌出。那是上周籃球賽的錄音，她聽見自己因為緊張而發顫的聲音：“現在、現在比分是......“

“停。“程野按下暫停鍵，“知道問題在哪嗎？“

蟬鳴突然變得震耳欲聾。林小滿盯著控制臺上跳動的電平表，感覺喉嚨被塞進一團棉花。她想起小學時參加演講比賽忘詞，臺下此起彼伏的嗤笑像潮水漫過頭頂。

溫熱的觸感突然貼上耳廓。程野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將監聽耳機輕輕戴在她頭上：“聽這個。“

沙沙的背景音里，少女清泉般的聲音正在朗讀：“暮春的櫻花像不會停的雨......“林小滿睜大眼睛，這是她上周偷偷錄的散文詩。耳機里突然混入鍵盤敲擊聲，然后是程野低沉的旁白：“你在害怕真實的聲音被聽見。“

調音臺旋鈕轉動，混響效果讓兩個聲音在空中纏繞。林小滿感覺心跳漏了一拍，那些被她藏在鎮定表象下的顫抖、喘息，此刻化作蝴蝶從音箱里翩躚飛出。

“完美無瑕的聲音根本不存在。“程野的呼吸掃過她耳尖，“我們要做的，是把瑕疵變成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