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風“瑪瑙“的預警短信點亮手機屏幕時，林小滿正被綁在神經科學實驗室的金屬椅上。

視網膜殘留著MN-23血清注射后的青色光暈，那些被封印的記憶正以量子隧穿的方式在腦內重構。

“杏仁核激活程度87%，準備記錄海馬體放電頻率。”江臨的聲音透過防毒面具傳來，像是來自深海的回聲。

他白大褂的衣擺沾著雨水泥漬，軍牌項鏈垂在離心機上方搖晃，折射著示波器詭異的綠光。

林小滿的視線突然穿透實驗室墻壁——她看見十二歲的自己蜷縮在ICU等候廳，走廊盡頭的病房里，母親正在器官捐獻同意書上簽字。

但此刻的視角竟是俯視的，就像...就像有人藏在通風管道里偷窺。

“額葉皮層異常放電。”江臨調整著腦電波監測儀的電極，金屬鑷子擦過她耳后皮膚時激起戰栗。

林小滿突然發現他的手術手套內側有暗褐色斑點，像是干涸的血跡反復浸染形成的。

記憶畫面突然扭曲。

病房里的母親轉過臉，面容竟變成江臨的模樣。他金絲眼鏡后的瞳孔分裂成復眼結構，鋼筆尖刺入同意書簽名的筆劃，流出汩汩的藍色液體。

“清醒夢狀態持續多久了？”江臨的聲音夾雜著儀器嗡鳴。

林小滿想要尖叫，卻發現聲帶像被冰封的琴弦。她看見自己的記憶被投射在實驗室屏幕上，每個畫面都被打上血紅的批注：

[2009.03.17 15:23海馬體受損]

[2020.11.05 09:17首次觀測到δ波]

“原來如此。”江臨突然扯下防毒面具，蒼白的臉上浮現病態的紅暈，“你母親當年要捐獻的不僅是腎臟——他們摘取了你的前額葉皮層細胞。“

林小滿的瞳孔在束縛帶中劇烈收縮。記憶畫面突然清晰：手術室無影燈下，戴著“S.L.”銘牌的主刀醫生舉起顯微鉗，而她被麻醉的身體正在監護儀上劃出平直的綠線。

“林教授的手術刀總是這么精準。”江臨撫摸著軍牌上的刻痕，“不過用親生女兒做神經再生實驗，就算是我也會覺得...有趣。”

他按下某個開關，實驗室墻壁轟然翻轉，露出整面墻的標本罐。

林小滿的胃液涌上喉頭。那些福爾馬林溶液里漂浮的，全是不同發育階段的人腦組織切片，標簽上統一印著“MN系列原型體”。

最近的一個罐體表面，凝結的水珠正緩緩劃過“MN-23”的編號。

“你父親改良的血清能喚醒沉睡的突觸。”江臨將注射器針尖抵住她顫抖的眼瞼，“不過作為交換，使用者會成為活體腦電圖儀——比如現在，我正通過你的視覺皮層觀看當年的手術錄像。”

臺風裹挾著碎玻璃撞進實驗室。林小滿在狂風驟雨中嗅到死亡的氣息，那味道和記憶中ICU消毒水如此相似。

束縛帶突然崩裂，她撲向標本墻，抱著印有自己名字的腦切片罐體踉蹌后退。

“小心！”江臨的警告被雷鳴吞沒。

林小滿撞翻的液氮罐噴出白色冷霧，在空氣中凝結成詭異的星云圖案。

記憶中的手術刀突然穿透時空，將眼前的星云割裂成兩半——一半是江臨瞳孔里旋轉的銀河，另一半是她母親決絕的背影。

“為什么要讓我想起這些！”她將腦組織罐砸向地面，飛濺的福爾馬林液體中，無數記憶碎片在冷霧里升騰重組。

江臨的軍牌項鏈突然發出蜂鳴，刻著“S.L.2020”的金屬片自動彈開，露出微型注射器儲存艙。

林小滿的指尖觸到罐體殘片上的電子標簽，RFID芯片突然激活了墻角的投影儀。

泛著雪花的監控畫面中，她看見江臨跪在滿地玻璃渣里，懷里抱著個手腕系紅繩的女人——正是記憶里躺在手術臺上的身影。

“母親...的捐獻者？”她踉蹌著扶住解剖臺，臺面上散落的實驗記錄潦草地寫著：“MN-23受體出現排異反應，建議銷毀原型體。”

江臨突然從背后抱住她，冰冷的手指抵住她頸動脈：“安靜點，他們在通過你的視覺神經監視這里。”

他的呼吸首次出現紊亂，白大褂下的心跳快得異常，“看到通風口第三個柵格了嗎？那后面有把激光手術刀。”

警報聲驟然炸響，實驗室大門開始降下防爆閘門。

林小滿在紅光閃爍中看見江臨的側臉，他嘴角噙著近乎溫柔的笑意，眼底卻翻滾著吞噬一切的黑暗物質。

“游戲升級了。”他貼著林小滿的耳垂呢喃，將激光手術刀塞進她掌心，“要么切開我的頸動脈，要么跟我跳進量子深淵——你有27秒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