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萬族,可而今的塵寰,卻只有人妖魔精鬼怪之屬。
那些沒有名字的是什么結果,不問可知。
即便僥幸依附某個種族存活下來,恐怕也過得不怎么樣。
“還好人族先輩給了我在此悲秋傷春的機會。”
將心頭的壓抑驅散,蘇硯繼續翻看這本讓他認識塵寰的書。
唯有對這方世界有了屬于自己的認知,他才可能真正融入其中,否則永遠只能似‘書外人’,即便看著此間一切,卻不會動心。
心不動,談何修行?
書頁翻動的聲音雖輕,但在這偌大的書閣內,卻很清晰。
時間流逝,待看完一個個或消失歷史長河,或投奔他人的種族介紹,蘇硯只覺慶幸:
“還好,塵寰九域,絕大多數都是人族占據主動。”
人族已然遍及九域,哪怕是被稱為魔域的九幽墟和有妖域之稱的南荒,都有人族生活。
蘇硯心頭有些自得:
“看來人族在哪方世界,都是主角啊。”
萬族相爭,爭的是天地間虛無縹緲卻又真實存在的運,人族有如此疆域,自是人杰地靈,代代都有人杰。
抬手揉了揉眼睛,蘇硯發覺身體都有些僵硬,這才驚覺自己已經在這兒坐了許久許久。
他舉起雙臂,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關節扭動的聲音劈啪作響。
舒展了一下身體,蘇硯重新拾起書本,卻沒有了先前的興致,耐著性子大體翻了翻,后面是些宗門勢力,奇觀勝景。
著書之人直言說天有不測風云,世間紛爭,總有一方會被吞并消亡,他便沒有詳細記錄,只說了一些傳承久遠、底蘊雄厚的大派。
仙魔二門赫然在列,至于先前那個碰瓷魔門的魔宗、被魔宗攻打的風靈宗,以及前身拜山的玄天宗都沒有記錄。
也不知是這些宗門不夠資格,還是著書之人所在的年代距離現今太過久遠,不知而今的塵寰狀況。
一本《塵寰概覽》翻完,蘇硯干脆仰躺在地,慢慢消化方才接收的信息。
蘇硯的腦海中仿佛有一張白紙,而他在根據所知信息作畫,隨著點墨的不斷填充,蘇硯腦海中的塵寰也漸漸清晰起來。
這是一個天圓地方的世界,雖是九域,但除卻五方和云夢澤,其他幾域卻不是同一層,九幽墟在下,蒼玄境在上,墜星海獨立在外,卻又連接各處。
和神話傳說中的天地人三界有些類似,至少在蘇硯的理解中是這樣的。
許是先前將精力投入了書中,此刻放松下來,蘇硯的呼吸慢慢緩了下來,他竟是睡了過去。
在熟睡中,他口鼻間的氣息漸漸變得平緩而悠長,到得后來,幾乎完全淡了下去。
同時,他掛在腰間的令牌也似呼吸一般,吞吐著一層淡淡的薄霧,逐漸蔓延蘇硯全身,將他包裹。
他做了一個夢,在夢中,他仿若成了那個遨游塵寰的仙人,閑暇之時,將所見所聞記錄。
隨著記錄,夢中的塵寰愈發清晰,蘇硯的記憶卻愈發模糊,最后只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意志:
“吾遍覽塵寰,唯憾不知塵寰外。”
被那不知何來的悲意感染,夢境崩塌,蘇硯醒了過來,心中有些空落。
夢中的記憶不僅沒有淡去,反而愈來愈清晰,不僅是塵寰界,還有那種窮極一生也脫不了塵寰的悲意。
或者說,是求不得仙的悲哀。
縱使渡劫大修,也只是仙路上的修士。
“仙……塵寰外……”
蘇硯喃喃自語,不管哪一個詞的意義,對他來說都太過遙遠。
他不愿多想,可充斥心頭的悲意,卻讓他提不起繼續翻書的興趣。
蘇硯把《塵寰概覽》蓋在臉上,百無聊賴的朝書閣中喊道:
“喂喂喂,有人在嗎?給我來幾本修行基礎的書。”
他本是因為自身不想動彈,加之起了玩心,才有此念,并未抱有什么希望。
但其話音落下,腰間掛著的令牌便憑空漂浮起來,一圈又一圈無形的波動以其為中心擴散而開,似湖心投入石子,漣漪不斷。
繼而,好似受到了什么吸引,一個又一個的光團從石架子上飄起,朝令牌靠攏而來。
待到此間,又似熟透的果子自行掉落,砸落在蘇硯身上,一本接一本。
高度不高,書卷也小,砸在身上倒也不痛,但蘇硯還是被驚到了,此間就他一人,怎么會有人拿東西砸他?
本能的將蓋在臉上的書拋開,入眼所見就是下著的“書雨”。
看著朝腦袋落下的書,蘇硯下意識的將手護在頭上,任其噼里啪啦的落在身上,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蘇硯就被淹沒在一堆小山中。
他從書山里爬出來,頭頂還戴著幾本書帽子,有竹卷散開,似披帛掛在肩上。
抬頭一看,還有光團不斷朝這邊飄過來,蘇硯忍不住爆了粗口:
“臥槽!”
一是沒想到這令牌還有自動檢索的功能,二則是沒想到只是基礎修行就有這么多書。
蘇硯滾到旁邊,免了重新被埋的險境,連連高呼:
“停停停停停,夠了,快停下。”
令牌真的聽懂了他的話,不再散發波動,恢復了平平無奇的模樣,似羽毛墜、飄落下來,被蘇硯接過。
“好寶貝啊。”
蘇硯眼里冒光,只是一枚看著平平無奇的令牌都有這些奇妙的能力,那真正的法器法寶不是更神奇?
摩挲把玩一番,蘇硯盯著令牌,似和另一個人對話:
“你能幫我尋書,是不是有靈智?”
說完,他目不轉睛的盯著手中的令牌,可令牌卻毫無反應,顯得他很呆。
“喲呵,還挺高冷。”
人在尷尬的時候,總會表現得很忙,蘇硯眉頭一挑,從面前的書山里拿過一本書翻看起來。
“《一本書讓你看懂修行》,這些修行者的精神狀態,也是這么跳脫嗎?”
想起先前見到的什么《陣法:從入門到放棄》、《別讓懶惰毀了你的仙途》之類的書名,蘇硯總覺得這個修行界的畫風,有些不對勁。
被方才的事情小小的搞了一下心態,又胡亂想了一會兒,那莫名的低落情緒也被驅散,蘇硯收拾好心情,投入書中:
“我倒要看看,你能把修行說得多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