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青云殿內，唯有蘇硯江離二人。

蘇硯躬身而起，持令牌走入藏書閣。

他本就不是那種事事倚仗他人的性子，之所以疑惑，只是和心中所想不同，落差居多。

拋開其他，他的確更愿意自己摸索，修得什么成果，自己知道便是。

倒不是相信自己有閉門造車的本事，而是‘外掛’傍身，他底氣十足。

江離如此開明，因材施教的方式，反倒是合他性子。

走到藏書閣前，蘇硯手中的令牌泛起柔和的光，將他整個人包裹，他小心翼翼的伸手，面前的光幕似不存在一樣，被他徑直穿過。

“還真是神奇……”

心中驚奇，他整個人穿過了光幕，進入了藏書閣中。

見蘇硯消失在視線中，江離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不是不懂修行，百年化神，已然證明了他在此道的天賦和造詣。

但他的方式，未必適合蘇硯。

若蘇硯是庸才，他不會管這么多，直接選一本功法讓其參悟，甚至都不用參悟，他就能助其引氣入體，運轉周天，他只需囫圇記下，按部就班的修行。

可偏偏蘇硯不是，從西朔古漠到中神州數日時間，足以讓他看清蘇硯，不管是先天的根骨，還是悟性，在他見過的人中，絕對是第一等。

他對蘇硯的期望很高，決計不是金丹元嬰，這等境界還撐不起他的牌面。

因為在意，所以他屬實不愿因為自己的隨意雕琢，壞了這塊璞玉先天的圓融。

他更愿意讓蘇硯自己去認識，去實踐。

他只答疑，答蘇硯自己發現的疑，為他省下時間，早日打破反復‘失敗、積累經驗、直到成功’的這個不知需要多久的循環。

“呼，要教好天才，還真沒那么容易。”

江離收回目光，身影閃爍了一下，消失在了大殿之內。

蘇硯不知道江離的考量，步入藏書閣后，看著一排排石架朝內里延伸，夾道在他的視野里從丈寬變成一條線，讓他知道了此間廣袤。

循著書架看去，每一層都堆滿布帛竹卷，若論藏書數量，此處怕是要以億計。

蘇硯頭皮有些發麻，此地寬廣，藏書又多，光是尋找他想要的內容，怕是就要花去不少時間，更別說要閱讀，消化。

蘇硯找了條道走了進去，看著石架上不時出現的石刻書名，什么《丹道初解》、《陣法：從入門到放棄》、《別讓懶惰毀了你的仙途》……

很多，很雜，恍惚中，讓蘇硯有一種自己再一次穿越了時空的錯覺。

走了好一會兒，蘇硯見一本《塵寰概覽》，便伸手去拿，卻觸摸到了一層無形的屏障。

有點像繃緊的薄膜，指肚按壓，軟綿綿的，還有些許彈性，他試著加大力量，屏障竟直接將他的手彈開。

“看來是無法強來。”

蘇硯了然，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不管是網文還是電視劇中，多少都有提到過這些地方有陣法存在。

他又掏出令牌，攤在手心，朝先前無形的光幕伸去，肉眼可見的，淡淡的光暈從令牌上散開，似在驅散什么東西。

這一次，什么阻礙都沒有遇到，他真親切的碰到了那一本書。

蘇硯將書取出，沒有第一時間翻開，反倒是看著那枚令牌，有些驚奇：

“還真是神奇，這玩意不會是什么法寶吧？要不試試，滴血認主？”

想著，他眼里出現一絲果斷，狠狠往右手食指咬了下去，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氣。

忍著疼痛，他將《塵寰概覽》放下，攤開手心，令牌靜靜的躺在那兒，右手手腕躬起，手掌豎下，大拇指按在食指指節上，微微擠壓，鮮血便朝令牌滴落。

令牌不知是什么材質，血液落上去，竟是像荷葉上的水珠一般滾動滑落。

又擠了幾滴血液，直到指肚的傷口的血色暗了下來，有了凝固的跡象，蘇硯才停下。

看著令牌上滴血不沾，血珠都滾落在了自己的手心，蘇硯心頭失望：

“沒用啊……小說什么的，果然只能看著爽一爽。”

蘇硯擦了擦手心的血，朝指肚吐了口唾沫，靠著石架滑了下去，就坐在地面看起書來。

“世間多紛擾，歸去塵寰外。”

才翻開就見一句打油詩，心頭念叨一番，竟讓蘇硯有一種仙人立云端看紅塵的超然感。

想到江離御劍數日，不知穿過多遠距離才來到魔門，蘇硯心中有數：

“能概覽九州，倒也稱得上仙人。”

若沒點手段，可能一輩子都走不出一府之地，更別說去記錄塵寰各處。

“塵寰九域，東華，西朔，南荒，北溟，中神州，更有蒼玄境，九幽墟，云夢澤，星墜海！”

翻開地域篇，就是直入主題，將塵寰界分出九個極具代表性的地域。

明明只是文字，蘇硯卻仿若被帶到了云端之上，俯瞰塵寰。

“臥槽，我那便宜師尊這么猛的嗎？”

直到此時，蘇硯才知道塵寰界到底多大，也終于窺到了江離實力的冰山一角。

從書中介紹，塵寰之廣袤，已然不能以凡俗的數計。

若不靠陣法傳送，金丹修士要走遍塵寰，亦要以百年計，要是筑基修士，或盡余生，也走不完塵寰。

百年時間，已然是凡人一生，縱是金丹真人，也是其壽之五一，除卻往日修行，誰又敢有那等興致豪情將百年時間全用在路上。

這么對比之下，江離只數日時間，便穿過了大半個塵寰，蘇硯腦海中勉強對金丹和化神有了些許概念。

既是概覽，這書便不會說的多細，加之著書人不時整一個小故事，蘇硯看起來倒也不覺無趣。

翻完地域篇之后，蘇硯才真正認識這方世界的廣袤，前身所知一切傳說，不過萬一。

奇觀險地秘境，蘇硯想去看一看：

“如此浩瀚，豈不讓人神往！”

懷著念想，蘇硯翻開了新的一頁，種族篇。

“塵寰萬族，與天爭命，或是消失在時光長河，或是兼并依附，傳至今日，無外乎人、妖、魔、精、鬼、怪之屬。”

短短幾句話，讓蘇硯心頭有些沉重。

種族尚且會消亡，個體真能長生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