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六個月的沈歸羨,肚子已經隆起明顯的弧度。
原本利落的步伐變得緩慢,卻總改不了骨子里那點不安分。
這天晚飯后,她靠在沙發上翻著旅游雜志,手指停留在巴黎奧斯曼大道的街景照片上——畫面前景是捧著吉他彈唱的街頭藝人,背景是流光溢彩的百貨公司櫥窗,暖黃的燈光里透著煙火氣的浪漫。
“馬嘉祺,”她忽然抬頭,眼睛亮晶晶的,“等忙完這陣,我們去法國好不好?我想去奧斯曼大道看街頭表演,聽說那邊的爵士樂手特別厲害。”
馬嘉祺正在給她削蘋果,聞言動作頓了頓,隨即搖頭:“不行。”
“為什么?”沈歸羨的語氣立刻垮下來,像被戳破的氣球,“醫生說我身體很穩定,短途旅行沒問題的。”
“六個月正是肚子顯懷的時候,長途飛行太折騰了。”他把削好的蘋果切成小塊,放進盤子里遞到她面前,語氣不容置疑,“而且國外的醫療環境不熟悉,萬一有突發狀況怎么辦?”
“可我待在家里快發霉了!”沈歸羨沒接蘋果,聲音帶上了點委屈的鼻音,“從懷孕到現在,除了醫院就是公司,連產業園都不讓我多去,你是不是把我當易碎品了?”
“我是擔心你和寶寶。”馬嘉祺耐著性子解釋,握住她的手,“等寶寶出生,過了哺乳期,我們再去,到時候想去哪就去哪,好不好?”
“不好!”沈歸羨猛地抽回手,心里那股熟悉的煩躁又涌了上來,“你總是這樣,什么都按你的想法安排!我就想去看場街頭表演,又不是去干什么危險的事!”
她越說越氣,肚子里的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緒,輕輕踢了她一下。
沈歸羨撫著肚子,眼圈忽然紅了——連寶寶都在替她委屈。
馬嘉祺看著她泛紅的眼眶,心里軟了軟,想再說點什么安撫,卻被她猛地站起身打斷:“我累了,回房睡覺。”
看著她轉身的背影,馬嘉祺無奈地嘆了口氣。
他知道她憋壞了,可作為丈夫和父親,他不能拿她和孩子的安全冒險。
第二天早上,馬嘉祺去公司開早會,出門前特意看了眼臥室,沈歸羨還在睡,眉頭卻微微蹙著。
他放輕腳步帶上門,心里想著中午早點回來,帶她去公園散散步。
可等他中午推開家門時,迎接他的卻是空蕩蕩的客廳。
臥室里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床頭柜上放著她常穿的那件米白色風衣,旁邊壓著一張紙條,字跡有些潦草:
“我去法國了。別擔心,莉莉安陪著我,就去三天,看完表演就回來。寶寶很乖,會保護我的。”
馬嘉祺的心臟瞬間像被攥緊,指尖捏著那張紙條,指節泛白。
他幾乎是立刻撥通了沈歸羨的電話,聽筒里卻傳來冰冷的“您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沈歸羨!”他低罵一聲,聲音里帶著壓抑不住的怒火和恐慌。
他立刻給莉莉安打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莉莉安的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馬總……我……”
“她在哪?是不是跟你在一起?”馬嘉祺的聲音沙啞,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
“沈總沒跟我在一起。沈總說……說想出去透透氣,我勸不住她……”莉莉安的聲音帶著哭腔,“她只說讓我幫她瞞著,等落地了再告訴你……”
馬嘉祺沒再聽下去,直接掛了電話。
他走到客廳,目光掃過沙發上那本翻開的旅游雜志,奧斯曼大道的街景照片刺眼得很。
他太清楚沈歸羨的性子了——看似溫和,骨子里卻藏著股執拗,一旦決定的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可這次,她怎么能這么任性?
他煩躁地抓了抓頭發,立刻打開電腦查最近的航班信息。
飛往巴黎的航班一天有兩班,最早的一班已經在一小時前起飛。
“這個笨蛋……”馬嘉祺低聲罵著,眼眶卻不受控制地紅了。
他拿起手機,一邊給助理打電話訂最快的機票,一邊快步走向玄關——他必須去把她接回來,立刻,馬上。
空蕩蕩的客廳里,陽光透過窗戶落在地板上,投下一片刺眼的光斑。
只有茶幾上那盤沒吃完的蘋果塊,還在無聲地提醒著他,早上出門時,那個鬧別扭的女人還在熟睡。
而此刻,萬米高空中,沈歸羨靠在舷窗邊,看著窗外飄過的云層,指尖輕輕撫著隆起的肚子,心里既有逃離束縛的竊喜,又有一絲隱隱的不安。
她知道馬嘉祺會生氣,卻沒想過后果會有多嚴重。
她只是太想去看看那片浪漫的街景,太想暫時逃離“孕婦”這個身份帶來的束縛。
“寶寶,等爸爸追過來,我們就告訴他,街頭表演真的很好看。”她對著肚子輕聲說,嘴角揚起一抹孩子氣的笑,眼底卻藏著一絲連自己都沒察覺的慌亂。
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一場不告而別的逃離,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