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回家后，沈歸羨的生活節奏慢了下來。

馬嘉祺幾乎推掉了所有不必要的應酬，每天準時回家陪她，變著花樣給她做營養餐。

可平靜的日子沒過幾天，沈歸羨就發現自己不對勁了。

這天早上，馬嘉祺端來一碗精心熬制的燕窩粥，上面撒了點桂花。

他笑著遞到她面前：“嘗嘗，特意學的新做法。”

沈歸羨看了一眼，不知怎么就覺得煩躁，眉頭瞬間蹙起：“怎么又是甜的？說了我最近不想吃甜的。”

馬嘉祺愣了一下，連忙解釋：“醫生說燕窩補身體，加了點桂花提味，不膩的……”

“我說了不想吃！”她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點莫名的火氣，“你是不是覺得我懷孕了就什么都得聽你的？”

話說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馬嘉祺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眼底閃過一絲受傷，卻還是耐著性子說：“對不起，是我沒問清楚你的想法。那你想吃點什么？我去做。”

“什么都不想吃！”沈歸羨把碗往旁邊一推，粥晃出來一點，濺在桌布上。

她看著那片污漬，心里更煩躁了，眼眶忽然就紅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麻煩？”

馬嘉祺連忙走過去，輕輕握住她的手：“沒有，我怎么會覺得你麻煩。是我不好，沒做好。”

他的語氣溫柔得像水，沈歸羨的火氣卻沒消，反而覺得更委屈了，眼淚毫無預兆地掉了下來：“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覺得煩……”

馬嘉祺把她攬進懷里，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放得更柔了：“我知道，懷孕辛苦，委屈你了。想哭就哭出來，沒事的。”

等她哭夠了，情緒漸漸平復，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剛才有多過分。

她靠在馬嘉祺懷里，悶悶地說：“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他吻了吻她的發頂，“書上說，孕婦情緒波動大，很正常。以后想發脾氣就發，別憋著。”

可道理懂，情緒卻由不得自己控制。

下午，莉莉安送來一份設計稿，沈歸羨看著圖上的香樟葉紋樣，忽然覺得顏色太艷，不符合她的預期。

“這誰做的？”她的語氣帶著點生硬。

莉莉安嚇了一跳，連忙說：“是新來的設計師小周，她覺得這個顏色更活潑……”

“活潑？我看是俗氣！”沈歸羨把設計稿往桌上一摔，聲音陡然提高，“香樟林的主題是‘靜謐生長’，用這么扎眼的顏色，是想把它變成游樂園嗎？讓她重新做，明天早上我要看到新方案！”

莉莉安被她吼得愣在原地，眼圈都紅了。

她跟了沈歸羨這么久，從沒見過她對下屬這么嚴厲。

等莉莉安走后，沈歸羨看著那份被摔皺的設計稿，心里又悔又氣。

她知道小周的設計其實不錯，只是不符合她此刻莫名的挑剔，可剛才那股火氣上來，根本控制不住。

傍晚，馬嘉祺回來時，看到她坐在沙發上發呆，桌布上的粥漬還沒清理，設計稿皺巴巴地扔在一邊。

“怎么了？”他走過去，在她身邊坐下。

沈歸羨抬頭看他，眼圈紅紅的：“我剛才對莉莉安發脾氣了，還摔了設計稿……”

“她是不是做錯什么了？”馬嘉祺柔聲問。

“不是，是我不好。”她的聲音帶著哭腔，“我就是覺得煩，看什么都不順眼，我是不是很討厭？”

馬嘉祺握住她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吻：“不討厭。我們歸羨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他起身去廚房倒了杯溫牛奶遞給她：“喝點牛奶，安神。晚上想吃什么？我給你做清淡的。”

沈歸羨接過牛奶，小口喝著，心里漸漸安定下來。

她看著馬嘉祺忙碌的背影，忽然覺得很慶幸——幸好，他總能包容她的壞脾氣。

晚上躺在床上，沈歸羨靠在馬嘉祺懷里，輕聲說：“我會不會一直這么暴躁啊？要是影響到寶寶怎么辦？”

“不會的。”他輕輕撫摸著她的小腹，聲音溫柔，“這只是暫時的，等過了這段時間就好了。就算一直這樣，我也喜歡。”

沈歸羨被他逗笑了，心里的陰霾散了不少。

窗外的香樟在夜色里靜靜佇立，仿佛也在傾聽室內的低語。

她知道，懷孕帶來的情緒波動或許還會持續，但只要身邊有他溫柔的包容，再難的日子，也能變得柔軟起來。

就像那些經歷風雨的香樟，枝葉或許會被吹得搖晃，根系卻始終緊緊相依，在彼此的支撐下，穩穩地向上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