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無憑無據(jù)的可不能冤枉人(求追讀,求月票,求推薦票)
- 明代風(fēng)云
- 勤蟻
- 2428字
- 2025-05-12 10:15:57
“王都憲且息雷霆之怒。”
俞士悅捋著花白胡須緩聲道:
“你我奉旨查案,原就該抽絲剝繭,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才是。”
他雖承認(rèn)王文所言不虛。
當(dāng)日太子辭別百官時自己確實在場,可那雙渾濁的老眼中卻分明閃爍著疑慮。
“只是老臣記得真切,太子儀仗剛出端門不久,仁壽宮方向便傳來驚天巨響......”
王文聞言勃然變色:
“俞部堂此言何意?莫非懷疑太子殿下——一個九歲稚童,竟能布下此等殺局?可證據(jù)呢?”
他猛地拍案而起,案上文冊嘩啦散落一地。
“王都憲莫非忘了?”俞士悅不緊不慢地整了整袖口,眼中精光乍現(xiàn),
“當(dāng)日東宮儀仗足有百余眾!太子年幼力弱不假,可隨行之人呢?”
他特意加重了語氣,
“本官再說一次,此刻所言并未查實,皆為假設(shè)!”
眼見兩位堂官劍拔弩張,大理寺丞廖莊急忙起身打圓場。
“二位大人且消消氣,”他轉(zhuǎn)向李川,“李主事,案情重大,可還有其它實證?”
李川面露難色,苦笑著搖了搖頭:
“諸位大人容稟,東宮如今已然出巡,文華殿內(nèi)里外外下官都已帶人細(xì)細(xì)搜查過,卻是......”
他重重嘆了口氣,“一無所獲。”
“不過——”
李川的聲音突然一振:
“西華門守衛(wèi)百戶張炳、東華門守衛(wèi)百戶陳根生二人,倒是提供了兩條極要緊的線索。”
“什么線索?!”
“快說!”
“莫要賣關(guān)子!”
廖莊、王文、俞士悅?cè)藥缀跬瑫r拍案而起,燭火被這突如其來的喝問震得搖曳不定。
李川被這陣勢驚得后退半步,連忙展開手中簿冊:“下官這就稟報......”
“據(jù)東華門守衛(wèi)百戶陳根生所稟,仁壽宮爆炸前一日。
——也就是二月初四日清晨,東宮貼身太監(jiān)董平曾與王二姐、梁月季三人持令出宮采買。”
他在這里壓低聲音道:
“蹊蹺的是,午時未到,便只見董平一人回宮。更可疑的是……那董平手中還提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青色包袱!”
“砰!”
俞士悅再次拍案,他須發(fā)皆張,怒目圓睜:
“好個狗奴才!?
那包袱里裝的必是火藥無疑!王、梁二人定是被這東宮閹豎滅口了!”
“回稟部堂大人,陳根生當(dāng)時就起了疑心,親自開包查驗。
那包袱里……裝的盡是些胭脂水粉,還有……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钠咸选⒗孀拥葧r鮮果品!而且……”
李川頓了頓,欲言又止。
堂內(nèi)頓時一片嘩然。
俞士悅老臉一紅,羞惱之色從脖頸直竄上額頭。
“混賬東西!”
他厲聲喝道:
“方才訓(xùn)斥過你說話莫要吞吞吐吐,現(xiàn)在又支支吾吾!快說,而且什么?!”
李川深深一揖,聲音愈發(fā)低沉:
“而且那董平不過十一歲年紀(jì),生得白凈瘦弱,門籍簿上清楚記著他獨自回宮的時辰——乃是巳時六刻,斷無可能趕赴通州行兇。”
他抬頭環(huán)視眾人,繼續(xù)道:
“當(dāng)日值守守衛(wèi)都看得真切,董平回宮時鼻青臉腫,走路一瘸一拐,衣袍上還沾著血跡,分明是被人痛打過一頓的模樣。”
俞士悅捻著胡須,強辯道:
“十一歲又如何?這宮里的宦官……”
話到一半?yún)s突然語塞,自己都覺得牽強:
“咳咳......有些閹人確實身懷絕技,與年歲無關(guān)……”
“嘖嘖嘖!”
王文突然起身,環(huán)顧在座諸位,冷笑道:
“俞部堂,你我都是年過半百的人了,在這朝堂上摸爬滾打數(shù)十載,如今竟說出這等荒唐話,就不覺得面皮發(fā)燙么?”
堂內(nèi)頓時鴉雀無聲,幾位大人不約而同地低下頭去。
燭火映照下,俞士悅那張老臉漲得通紅,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他想要再次辯解,最終卻只是重重“哼”了一聲,轉(zhuǎn)移話題道:
“那張炳又說了什么?”
李川深吸一口氣,決定不再吞吞吐吐:
“回稟部堂,同樣是二月初四日午后,張炳在西華門當(dāng)值時,親眼目睹東宮儀仗前往西苑習(xí)射。”
待太子回宮時,隨行侍衛(wèi)卻抬著一個碩大的包袱,聲稱是'今日斬獲'。”
他頓了頓,聲音愈發(fā)低沉:
“張百戶出于職責(zé),開包查驗。
誰知里面盡是些瓷瓶陶罐,還有幾味藥材,并無異常。”
俞士悅目光如炬,死死盯著李川:
“這次可都說完了?”
他刻意放慢語速,生怕又鬧出方才的烏龍。
“回部堂,下官……下官這次確實說完了。”
李川額頭上冒出一陣?yán)浜埂?
“哈哈哈”
王文突然嗤笑出聲,花白胡須氣得直顫,心中暗道:俞士悅這家伙如此維護(hù)仁壽宮,不會有什么問題吧!這次京察非得好好查一下這老東西不可。
想到這,他出言道:
“俞部堂莫非以為,這些中藥,加上先前的葡萄梨子,就能引來天雷地火,炸了仁壽宮不成?”
“這……自然不能,但也不能排除這閹人的嫌疑……”
俞士悅聲音頓時低了幾分,伸手抓起案上另一本文冊翻看,借以掩飾面上的窘迫。
刑部主事趙軍樂見狀,連忙輕咳兩聲:
“諸位大人,依下官之見,不如循序漸進(jìn)——先議一議張喜、王二姐等人的死因,以及……是否涉及滅口之事?”
他邊說邊給眾人斟茶,裊裊茶香稍稍沖淡了方才的劍拔弩張。
大理寺丞廖莊端起茶杯淺啜一口,茶湯入喉,他若有所思地沉吟道:
“既然說到這幾日,諸君可還記得二月初二早朝時陛下所定的那樁要事?”
他的聲音不緊不慢,卻讓在座眾人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在座幾位曾參與早朝的官員聞言都陷入回憶,其中一人脫口道:
“自然記得,那日陛下定了沂王春后......”
話到此處,他突然如鯁在喉,臉色驟變,竟沒能說完整句話。
堂內(nèi)霎時陷入一片死寂,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若是沂王春后就藩一事引發(fā)連鎖反應(yīng),那么太后派人追殺當(dāng)今太子,太子繼而反擊的推論,在邏輯上就形成了一個可怕的閉環(huán)。
“若是太子有意放走這些人……”
李川順著這個思路,突然想到一個駭人的可能,聲音不自覺地發(fā)顫,
“太后以為事敗,便派人追殺滅口!這樣一來,所有疑點似乎都解釋得通了!”
“若真如此,”
俞士悅翻閱文冊的手指微微顫抖,紙張在他手中沙沙作響,
“那太后與太子顯然都已心知肚明——這是一場不死不休的較量!”
“稟部堂,此事絕無可能!”
回到座位的趙軍樂連連搖頭,顯然不相信這個推論,
“太子放走這些人目的何在?若真是太后派來對他不利,按常理直接扭送御前即可,何必如此大費周章?這豈不是等于放虎歸山,玩火自焚!”
“此言有理,”有人接口道,
“太子今年才九歲,縱使天資聰穎,能躲過追殺已是匪夷所思,斷不可能有如此深沉的城府。
即便他真敢壓下這等大事,若非有絕對的自信,這樣做無疑是自尋死路……”
“可如今結(jié)局?jǐn)[在眼前,”李川的聲音顫抖得更加厲害,“太后已然身隕,太子卻安然無恙......”
眾人細(xì)思之下,只覺毛骨悚然——太子殿下九歲的身軀下,藏的是什么不可告人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