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事情發展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順利，等去找張雨莉的時候，她正忙著社團的工作，就隨手翻了翻桌上整齊的紙條，瞥他一眼：“都裁完了？”

“廢話，那還不容易。”他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實在很令人生厭。

“覺得如何？”

“輕松簡單。”

張雨莉聽著笑了：“也是，第一步嘛，本來就是簡單的。”

“第一？”曹澍涵被她嚇了一跳，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不是說裁完這些紙條就可以了嗎？”

“我是說做好一副宣紙，”張雨莉慢悠悠地說道，“這只是第一步，你以為只是裁紙條這么簡單？”

說完，她拍拍桌面的電子屏，桌洞里立刻彈出一張裁好的細紙條，裹在細木條上慢慢開始卷，一米長的紙條很快就被她卷成一個小小的圓柱，再用膠水把它粘住，就是完成一個成品。別看一個一米長的紙條，卷起來實際也就不夠5mm大小，稍不留神就跑偏了。先不說卷紙必須要卷工整，光是張雨莉那么熟練，認真卷成一個都要花將近20分鐘，這里有6000張紙，最后不喝不睡也要用30多個小時，這不是故意在捉弄人嗎？

他剛剛平復的心情又大火起來：“要我做可以，不過你要告訴我，你讓我做這些到底有什么目的？”

“這個嘛……因為……”

不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他肯定會不耐煩，但這幅衍紙是她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因為唐大爺的生日就要到了。她想曹澍涵親手做一副衍紙，送給唐大爺當做生日禮物，想必唐大爺就是再大的火氣，到時候也能消個大半。這就大大緩和了他們爺孫兩的關系，可這事透露要是出來就不好了，時間只剩下這么多，他要是再度賭氣撒手就來不及了。

“因為……下個月中旬學校有衍紙比賽。”

“比賽？”

這個理由果然讓曹澍涵不爽到了極點：“我才不要參加什么比賽。”

“是我參加。”

“你是想參加比賽，讓我給你弄這些玩意兒，到時候你也好意思拿出去？”

“可是你說過你要一直聽我的指示，難道你要反悔了？”

曹澍涵的耐心已經到了極點，她要他幫忙裁紙，他做了，做完了她還繼續得寸進尺地提出這沒完沒了的要求。

“夠了！我只告訴你，”殊不知這時，曹澍涵突然憤怒地站了起來，身后的紙條被他大手一揮，全部掀翻在地，“不要以為外公讓你繼承我的財產，就可以毫無顧忌地對我指手畫腳，做什么破衍紙，本少爺怒不奉陪，你自己慢慢玩去吧！”

說著，他“嘩啦”一聲，將桌上的材料打翻在地，張雨莉還想說什么，他卻不想再聽了。出了活動室，白克西根本沒有心情去上下午的課。他像過去一樣干脆逃課，給幾個要好的朋友打了電話，得知他們還在那家咖啡廳吃午飯，便趕了過去。

他到咖啡廳時，一群社會青年正在笑鬧，見到他便停止話題，給他點餐，這讓他心情好轉不少。他喜歡被重視的感覺，父母和爺爺奶奶常年不在身邊，外婆去世，外公忙于生意，家里已經很久沒有人給他這樣的感覺了，好在后來他遇到一群重視他的人。

曹澍涵喝了幾口果汁，突然發現大家都沉默不語，不由地問道：“你們怎么都不說話了？”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才有人開口：“聽說你外公認張雨莉那個小惡魔做干孫女，還讓她繼承財產？他真是老糊涂！”

接著另外一個人又問：“還聽說她停了你所有的零花錢？”

“你們怎么知道？

一提起這件事，曹澍涵就非常惱火：“是又怎么樣？我才不在乎，我就不信她能管我一輩子。”

“要不要我幫你教訓一下？”個頭最大的突然朝他眨巴著眼睛問，他是高中部的，根本不用在乎張雨莉的地位。

然而曹澍涵絲毫沒考慮，搖頭說：“行了，不用。”

其實他心里很清楚自己遇上現在的困境，并不能完全怪張雨莉，關鍵是爺爺已經不愛他，不相信他了。不然又怎么會給張雨莉那么大權利呢？讓她能在自己面前任意囂張。

他拒絕以后，幾個朋友用目光相互交流著，氣氛莫名尷尬起來。不久多后，他們便岔開話題，說笑一陣，便借口下午還要上課，都一起離開了。

又只剩下自己一個人，曹澍涵莫名地感到煩躁，等到他準備結賬時，才想起卡里已經沒錢了。

“300多？”他面色有些難看，“我不是就喝了一杯水？”

別說是300，連30塊錢他也拿不出來，收銀的正好是文瑾柔，她皺了皺眉提醒：“你的幾個朋友也沒有付賬。”

曹澍涵愣住了，忽然覺得心里被什么東西給硌了一下，以前不管是吃飯還是出去玩，從來都是他付賬的，他也從來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大家都是朋友，誰買單也都一樣，反正他零花錢也比別人多，然而現在他狼狽不堪，淋了雨，在學校睡了一夜，渾身難受，連買面包的錢都沒有了。可是這幾個所謂的“好朋友”卻讓自己一個人替他們花錢，還沒有一個人關心他，還把他一個人丟在這里，難道真的像張雨莉說的，他們只是把他當成提款機，所以才對他好嗎？他不愿意相信，在外婆去世時，是這些朋友一直陪著他玩兒，讓他暫時忘記那些孤單。如果連自己的朋友都是假的，那他在這個世上不是真的孤單一人了嗎？

“我忘帶錢包了，”在說話間努力甩掉這份低落的情緒，拿出自己剛換不久的新手機，“我用這個抵可以嗎？”

文瑾柔面露猶豫，曹澍涵卻不管她，把手機放在吧臺上，想了想抽出一張紙，將密碼寫給她：“拿去吧，是你的了。”

離開咖啡廳，曹澍涵在街上胡亂走著，直到華燈初上，才發現又回到了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