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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索羅托雷

這天晚些時候,維塔離開熟睡的外公,偷偷溜出了公寓。這是她第一次獨自一人搭乘出租車,她握緊大衣口袋里的拳頭,心臟怦怦直跳。

維塔站在卡內基音樂廳外的街邊,豎起大拇指以便叫出租車。第一次嘗試就失敗了,正準備停車的司機一看到她身邊沒有成年人,便掉頭離開了。到第二輛車靠近的時候,她一把拽開車門,不給司機拒載的機會,自顧自一屁股坐到了后座上。

維塔把臉貼在車窗玻璃上。傍晚時分,街道熙熙攘攘。出租車穿過第59街,沿著中央公園西路向北飛馳而去。電影名字打在了電影院的燈牌上,《狂野比爾》正在熱映。

紐約抓撓著維塔的神經。她把手伸進口袋,里面有一張外公借給她的城市地圖,地圖下面是她的折疊刀。她用手指緊緊握住它,這給了她勇氣。

出租車猛地停在了人行道邊,“達科塔公寓!”司機說道,“小孩兒,你到了。”

司機報出的車費聽起來數額巨大,維塔知道美國人做什么都要給小費,卻不知道具體該給多少,因此,最保險的做法就是把身上的錢都交出去。她下了車,沿著人行道向前飛奔而去。

她站定腳跟,然后仰望著眼前的建筑。大廈雄偉,四角建著塔樓和垛口,燈光從窗口傾瀉而出,宛如一座城堡。

就在她呆立在那里的時候,一名銀發男子和一個高個兒女人從她身邊走過,邁著招搖過市的步態。突然卷起一陣風來,女人大聲談笑著,她抬起手來撩撥著頭發,向上梳攏的發間插著一根鑲滿鉆石的天鵝羽毛。

“別犯傻,親愛的,也別沒完沒了地談政治,”女人用濃重的紐約口音說道,“維克多的宴會總是極盡奢華。”

維塔撞上了大運,她的心猛地一沉,毫不猶豫地跟上前去,盡可能緊緊地跟住那兩個人。男人和女人走過一道門,對著看門人點了點頭(維塔有樣學樣,試著對看門人露出合適的微笑)。維塔跟著他們進了電梯,竭力裝出一副傲慢而滿不在乎的樣子,好像她天生就該站在這橡木鋪就的電梯里似的。女人低頭瞥了她一眼,看到她的左腳之后便立刻背過身去。

走出電梯,他們步入一條走廊。走廊盡頭是六級大理石臺階和橡木雙扇門。兩人敲了敲門,門開了,興奮的尖叫聲響起,同時一陣音樂聲從門背后傳了出來,隨后二人走進屋內。幾十個人談天說地的聲音也跟著消失在了門后。索羅托雷確實正在舉辦一場聚會。

“走,”維塔的直覺叫喊著,“我可以下次再來?!彼尖庵奈笍娏业刂С种@個想法。

然而她的雙腳卻意見相左。此時,維塔的腳比身體的其他部分更加勇敢。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剩下的五級階梯,然后她最勇敢的拳頭在門上短促地快速敲了三下。

門立刻開了,一個手戴白手套、眉毛濃重、掛著職業般微笑的男侍者站在門口,一雙和鏡子一樣亮的黑靴子倒映出他的鼻孔。

看到眼前的情景,他職業般的微笑蕩然無存了。維塔的目光嚴厲而令人膽寒,她狠狠地盯著他。她感到自己被凍得臉頰發紅,牙齒彼此緊緊咬合著,下巴不停打戰。

“您好?您想做什么?”

為了顯得高一些,維塔挺直了腰,“我想見索羅托雷先生。”她學著外公的樣子,一字一頓地讀出他的名字。

“他正在舉辦社交晚會,你應該能看出來。”在他身后靠左的雙扇門背后,是維塔之前看到的房間,房間比她想象得還要大。雙扇門之內人聲鼎沸、笑語聲喧,一直傳到大廳里?!懊魈煸賮戆??!?

“你能問問他愿不愿意見我嗎?”

“你想讓我把他惹惱嗎?你想讓我冒這個風險嗎?”

維塔突然想到,也許她應該給自己留點錢。守門的侍者會不會是想要收點賄賂呢?

“如果他發現你把我打發走,也許會更生氣。告訴他,我外公是杰克·威爾斯。”

守門的侍者死死地盯著她。他脫下手套,小指的指尖輕輕劃過眼球,揉了下眼睛。然后他嘆了口氣:“如果他生氣了,我敢確定他的怒火準是沖著你來的,你得自己面對他的脾氣?!闭f著,守門的侍者轉過身去,并徑直穿過燈光通明的房間。當他戴上手套的時候,維塔發現,在他的大拇指與食指之間,文著一只正在憤怒尖叫的貓。

維塔一個人留在了原地,她先是站著等待。然后,她推開客廳的門,屋內飄來香水、汗液和香煙的味道。

維塔目光所及之處仿佛是光怪陸離的萬花筒。情侶們穿著艷麗的衣服,或是在房間中央翩翩起舞,或是站在角落里三五成群地交談著。女人們戒指上的鉆石大得能殺人,她們正瘋狂灌著酒,放肆大笑著,個個在高高的顴骨上都涂上胭脂,無一不花枝招展。

室內溫度太高,窗玻璃蒙上了一層霧氣。盡管熱浪滾滾,維塔還是打著冷戰,所以她只得用胳膊將自己的身體環抱起來。笑聲震耳欲聾,好像是在掩蓋什么似的——也許是恐懼,也許是驚慌。聚會上的氣氛熱烈卻透出緊張不安,與其說那些女人是血肉之軀,倒不如說是屋內的裝飾品。維塔知道,因為禁酒令,在紐約飲酒是違法的。然而,一個目光死死盯著墻壁的女人癱坐在椅子上,醉得站不起來。

幾個人注意到了維塔,維塔意識到她們的目光快速落在她的腳踝上,流露出維塔熟悉的憐憫神情。她竭力保持鎮定,怒目回望,一眼不眨,卻感到自己的耳朵和脖子都漲得通紅。

維塔正要小心翼翼地退回大廳,就在這時,一個女侍者說了聲“借光”,端著一托盤香檳就從她身邊緩緩擠了過去。她臉龐瘦削,個子很高,比維塔大不了幾歲,梳著一條毫無光澤的白金色發辮。她耷拉著陰沉的臉,維塔盡量把身子貼著墻壁,側身給她讓路。

維塔在一旁看著,一個白發蒼蒼的高個兒男人伸手去拿最后一杯香檳。奇怪的是,這男人竟看起來有些面熟。女侍者行了個屈膝禮,托著空托盤回到人群中,這時,她自己絆了一跤,輕輕蹭了男人一下。她的手指滑過男人的左手腕,說時遲、那時快,他手腕上的腕表消失了。

維塔屏住呼吸,差點兒喊出聲來,想要提醒男人他的表被偷了。就在這當口,那女孩引起了維塔的注意。女孩急切地搖了下頭,轉身便離開了。然而維塔還是看清了她的表情,她就像一只走投無路、被困在絕境中的小動物。

維塔還在猶豫。一個聲音在她的右耳邊響起。

“你是那個要見我的小孩兒嗎?”

對她說話的男子長得和相片里不一樣,然而維塔一點都不懷疑,這就是索羅托雷。

“是的,”她答道,“你是維克多·索羅托雷。”

他比她想象得要高一些。盡管身著精致的西服,可是他的指甲卻被一直咬到指甲蓋下面的皮肉,指甲縫中滲出血來。他的頭發上精心涂了厚厚的一層潤發油,黑眼圈很深,好像有人用大拇指蘸著墨汁在他的眼眶下面按了兩下似的。他的目光落在維塔身上,她感覺自己的胸口緊緊縮成一團。

“你想干什么?”索羅托雷問道。她遲疑了一下,他繼續說道,“你遠道而來,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我叫什么名字吧?”他的嗓音有著美國式的低沉音調,還帶著一點點歐洲口音和慍怒的語氣。

“我想和你談談?!?

“你闖進我舉辦的聚會,就是為了和我談談,讓我幫你個忙?”他好像是在跟年齡要小得多的孩子說話。她直面著他的目光,眼睛一眨不眨。

“是生意。”她說道。

“生意!如果你想談生意,你為什么不在工作時間來呢?”他憤怒地哼了一聲,語氣中透著殘忍,“那樣的話,我就能準備雪茄給你了?!彼煌5厣舷麓蛄恐c此同時,維塔能覺察出索羅托雷仿佛在進行某種繁復而冷酷的算計,“既然你來了,那么咱們去找張辦公桌,坐在皮沙發上談吧。這樣你會覺得我們真的是在談生意。”

他領著維塔穿過人群。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位發辮長及腰間的女侍者正臉色鐵青地在歡笑的女人堆中穿梭,其中一位女士手腕上鑲著鉆石的手鐲已經不翼而飛了。

索羅托雷在一位白發蒼蒼的男人身邊停下了腳步。維塔認出了他,在渡輪里的美國報紙上,她見過這張臉。他是退休的政客,要不就是退休的警察局局長,現在則是一位城市開發商,還有著“頂級慈善家”的美名,報紙上是這樣寫的?!绊敿壌壬萍摇边@種說法,聽上去像一種皮膚病,但是想必不是皮膚病。

“一切還好嗎,韋斯特維奇?”索羅托雷說道,“和路易的事情按照計劃進行了嗎?”

韋斯特維奇點點頭,“應該沒問題,是吧,迪林杰?”他身邊站著一個年輕一點的男人,那人眉毛稀疏,呈淺棕色,臉色顯得怏怏不樂。迪林杰漲紅了臉,點了點頭。

“應該是?!?

“憑證呢?”索羅托雷說道。

迪林杰把手伸進胸前的口袋,從中掏出一個不大的褐色信封,把一枚金色的圖章戒指倒在手心里,然后把手掌伸到索羅托雷面前,說:“在這里。”

“好的,”索羅托雷拿走了戒指,“我得先搞定這個——”他用手指了指維塔,“但我用不了多久就出來?!?

“不用為我的事著急?!表f斯特維奇低頭看著維塔,露出了那種不喜歡也不信任孩子的人的笑容。

索羅托雷把她領進一間鋪著木地板的昏暗房間。爐火冒著煙,味道很奇特,仿佛他把香水噴在了木頭上似的。維塔使勁搖了搖身子,在口袋里活動著手指。聚會和煙味讓她頭暈目眩,心神不寧。

房間角落突然的動靜嚇得她跳了起來。

“別去管那些動物?!彼髁_托雷說道。

她望過去,從沙發后面鉆出來兩只烏龜,一只小得像用來盛小吃的碟子,另一只則和自行車輪一樣大。拋光的木地板有些打滑,兩只烏龜小心而緩慢地移動著。當它們靠近的時候,她驚訝地發現它們的殼上鑲著寶石。大的殼上用亮晶晶的白色寶石拼著“IMPERIUM”,更令她震驚的是,小的那只殼上用紅色寶石拼著“VITA”。

“紅寶石,”索羅托雷說道,“白色的是鉆石,不是特殊的高質量克拉鉆,但我覺得很迷人,‘Imperium’在拉丁語里是權力的意思,”說著,他迅速把眼皮耷拉下來,“‘Vita’則意味著生命。權力就是生命,生命就是權力?!盵1]維塔皺起了眉頭?!爸挥姓莆諜嗔Φ娜瞬攀钦娴脑谙硎苌?,我可不想忘記這點,這些寶石使得我對此記憶猶新?!?

“它們不疼嗎?”維塔問道。

“疼?你別說瘋話了,它們只不過是動物而已?!?

爐火的兩邊各放著一把扶手椅。索羅托雷把圖章戒指放在壁爐架上,然后坐在了一邊的椅子上,并示意維塔坐在另一邊。她如釋重負地坐下,她的一只腳直打戰,開始隱隱作痛。

“現在,告訴我你來這里要干什么。”他聲音里的詼諧意味消失了。

“我是杰克·威爾斯的外孫女?!彼f道。

他嘆了口氣:“我當然知道,否則你早就被攆到街上去了?!?

“我來這里是為了——”維塔竭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強硬而正經,“為了看關于我外公房產的文件?!比欢l出的聲音卻又尖又細。

小一點的烏龜突然在索羅托雷的腳后跟咬了一口,他驚愕地發出嘶的一聲,把腳往后一踢,烏龜被從涂了清漆的地板上快速甩了出去,撞在墻上,仰面朝天,四肢在空中晃動著。

“你的烏龜!”維塔說道。

“怎么了?”

維塔沒搭腔。她站起身,穿過房間,努力向索羅托雷掩飾著自己一瘸一拐的步伐。最后,維塔把烏龜翻了過來。索羅托雷發出一聲不悅的笑聲。

“我看出來了,我家里來了個小圣方濟各[2]啊。你說你要看看文件,是什么意思?”

“我想要你證明你以合法的手段購買了哈德遜城堡。我想要看文件?!?

“證明?你想要一個成年人聽小孩兒的命令,和你玩過家家的游戲嗎?”

在索羅托雷喋喋不休的時候,他并沒有直視維塔的眼睛,維塔感覺到自己心中的怒火已經燒得和他一樣高了。在油光锃亮的頭發和金色腕表的掩飾下,索羅托雷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她對此深信不疑?!澳隳米吡宋彝夤姆孔雍屠锩娴囊磺校 ?

“‘拿’這個詞不恰當。是他賣給了我——我承認,我給的錢很少,但那是他的選擇。我不知道你明不明白,城堡是建在一個非常罕見而美麗的觀賞湖中央的。如果不把握住機會,那么我就太傻了?!?

“不,他說他只是把城堡租給你——”

“你是在指責我說謊嗎?”

熊熊爐火的嘶嘶聲和房間的味道讓維塔感到一陣惡心反胃。突然間,一個又一個念頭無法遏制地閃現在維塔的腦海中,當腦海中的迷霧越來越濃的時候,在絕望之下,她決定換種說辭,“至少應該讓他回去收拾一下他的東西吧,房子里有一條綠寶石項鏈,如果你不讓他將項鏈取回的話,那么你就是犯法——”

維塔努力收回了心中想說的話,然而索羅托雷看起來根本不在意。他站起身來,瞟了眼鏡子,重新梳理了一下他那從前額耷拉下來的、油光可鑒的頭發。

“我沒時間和你開玩笑,”索羅拖雷站了起來,“我帶你出去?!?

“不!”維塔定了定神,努力讓自己振作起來,努力記起她知道的真相,“你是一個小偷!”

索羅托雷盯著維塔,維塔被他的眼神震懾住了,那眼神似乎將維塔一直推向扶手椅里。

“你剛剛說什么?”

“我說你是一個小偷。”維塔說道,聲音只比耳語大一點。

“你好大的膽子!”他低聲說。

他看起來充滿嫌惡。維塔想到他會否認,卻沒想到迎接她的是熊熊怒火,因此她竭盡全力不讓眼淚掉下來。

“你知道那些到我家里來,當著我的面指責我撒謊的人的下場是什么嗎?”

維塔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到了敲門聲,管家把頭伸了進來,“韋斯特維奇先生要離開了,先生,他想在走之前再和你談一小會兒?!?

索羅托雷罵了句臟話,咕噥著踱步出房間,一眼都沒看維塔。

維塔的胸膛在發熱,但她強迫自己站起身?!捌饋?,”她喃喃自語道,“不要這么沒用,你就是為這件事情有備而來的。偵察。你必須對敵人了如指掌。看看四周,有些東西,乃至于任何東西都可能是有用的。”

書桌上放著一疊文件,至少有15頁。她雙手笨拙地翻閱著文件,每份文件的頂部都寫著“買賣契約”的字樣,所有交易額都驚人地只有200美元。她困惑地發現,買方都不是索羅托雷,而是一些公司,這些公司都被人刻意起了很無聊的名字。她翻了翻:合宜建筑公司要購買哥倫布大街上的古老旅館,北曼哈頓公司意欲收購坐落于東23街上的一棟擁有“建筑價值”的公寓大樓。名單很長很長。

維塔穿過房間,走到壁爐前,看見壁爐上面放著幾張請柬和一張漂亮女人的相片,上面簽著:“親愛的V!愛你,莉莉安·吉什。”接著,她拿起一枚索羅托雷之前放在壁爐上的戒指。在戒指的金片上面鐫刻著“LZ”字樣的姓名首字母縮寫,在火光的映照下金光奪目,熠熠生輝。戒指對她的其他手指來說太大了,于是她只得把它戴在拇指上。然后,維塔伸開拇指,讓戒指展示在眼前,注視著這枚戒指發出的紅黃色的光。

門外傳來了腳步聲,維塔用力想把戒指從拇指上拔出來,卻發現戒指卡在關節下面。門把手轉動了一下,維塔咬住戒指,試圖用牙齒把它扯下來。門開了,她驚慌失措地把左手塞進口袋,然后飛也似的沖回椅子邊,一屁股重新坐在了椅子上。

索羅托雷走回屋子,這一次卻顯得神色悲傷?!艾F在,小孩兒,聽我說,你看看你周圍,我認為,你應該發現我很有錢?!?

維塔不需要看,整間屋子就像是用錢堆出來的一樣。

“我為什么要偷?你外公說城堡是個負擔,他想擺脫這個負擔,于是我買下它。當個聰明的商人不是犯罪。城堡是我的,我既不會把它還回去,”說著,他的目光變得暗淡了,“也不會讓這件事傳遍全城,我可不想讓人們把我說成是慣偷。”

“外公發誓說他沒有!他不會騙人的?!?

“他撒謊了,他騙了你,因為他后悔了,因為他很尷尬,因為他感覺自己是個愚蠢的老頭。”他的聲音抑揚頓挫,忽高忽低,確切說是一種催眠的語調,一種帶小舌喉音的語調,顯露出陰險邪惡的語氣。“他撒謊了,因為他就是個愚蠢的老頭?!?

“他沒有撒謊!我了解他!”然而,恰在此時,一絲疑慮不知不覺之間占據了維塔的心田。維塔能夠聽到這種疑慮,因此她的語調不夠斬釘截鐵。

“在你的內心深處,你其實明白我說的關于你外公的情況都是事實。我想,如果你說出來,那么你也許會好受點,你的外公撒謊了,再說一遍,放慢語速,說:‘我的外公撒謊了?!?

“他沒有撒謊!”

“因為一個老頭的錯誤,你幻想并編造了一個關于不公正和罪行的故事。承認吧,說出來,嗯,說呀:‘我外公撒謊了。’”

恐懼感,窘迫感,以及一種無比陌生、無法言說而又無法辨別清楚的東西,將維塔的心靈徹底淹沒了。

“放棄吧?!碧幵陉幱舳鵁o望的內心深處那個尖銳而苦澀的聲音低聲說道。說他撒謊了,你就再不需要擔心了??蓱z而愚蠢的外公啊,你可以把他帶回英格蘭。你可以將計劃置之腦后。就這么簡單。

說出來,你就解脫了。

爐火搖曳著,維塔把身子往椅子深處縮了縮。她咬著嘴唇,忍住不出聲,她搖了搖頭。

“你會感覺好受得多的,維塔,跟我說,‘我的外公撒謊了。’”

維塔張開了嘴巴,準備說話。

[1]主人公的名字恰好也是Vita(維塔)。

[2]圣方濟各(1182—1226),天主教方濟各會和方濟女修會創始人。他主張慈愛,關注人間疾苦,反抗天主教的黑暗統治,幫助人們恢復對宗教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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