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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胡雪巖算盤落空,商場勁敵盛宣懷逆勢崛起(1)

深宮疑云

左宗棠只睡得兩個時辰,剛交子時便讓老仆左貴推醒了,告訴他說:“軍機徐老爺有急信。”

說著,將左宗棠扶了起來,另有一仆擎著燭臺,照著他看信,信封上濃墨淋漓地寫著:“飛遞左爵相親鈞啟”,抽出信箋,上面只有八個字:“東朝上賓,請速入宮。”

原來這天軍機章京換班,徐用儀值夜,所以消息來得快。左宗棠遇到這種意外變故,最能沉得住氣,下床看到紅燭,便指著說道:“明天得換白的。”

“老爺,”左貴服伺左宗棠多年,稱呼一直未改,他怕自己聽錯了,側(cè)耳問道,“換白蠟?”

“對了。這會別多問!傳轎,我馬上進(jìn)宮。”

進(jìn)宮時為丑正,乾清門未開,都在內(nèi)務(wù)府朝房聚集,左宗棠一看,近支親貴有惇親王、醇親王、惠親王,御前大臣有伯彥訥謨詁、奕劻,軍機大臣有寶韻、李鴻藻、王文韶,此外便是六部尚書、“毓慶宮行走”的師傅、南書房翰林。

國家大事,權(quán)在軍機,軍機領(lǐng)班的恭王不在,便該左宗棠為首。他此刻才發(fā)覺自己的地位特殊,初次當(dāng)京官,朝中典故,茫然莫曉,且又遇著意想不到的情況,雖說他善能應(yīng)變,亦有手足無措,尷尬萬分之感。

正要開口動問,只見徐用儀疾趨而前,借攙扶的機會,貼身說道:“聽寶中堂的。”

爭勝好強的左宗棠,到此亦不能不退讓一步,與三王略略招呼后,向?qū)氻嵐肮笆终f:“我初遇大喪,軍機職司何事,都請佩翁主持。”

“這是責(zé)無旁貸的事。”

一語未畢,有人來報,乾清門開了。于是惇王領(lǐng)頭,入乾清門先到“內(nèi)奏事處”——章奏出納、皆經(jīng)此處,照規(guī)矩帝后違和,脈案藥方亦存內(nèi)奏事處,王公大臣誰都可以看的。

藥方一共五張,最后一張注明“酉刻”,是左宗棠出宮以后請脈所開的,說是“六脈將脫,藥不能下。”

“賓天是什么時候?”惇王在問。

“戌時。”

戌時是晚上八點鐘。左宗棠心里在想,接到徐用儀的信是十一點鐘,計算他得知消息不會早于十點鐘,相隔兩個鐘頭,在這段辰光之中,不知道鐘粹宮中是何境況。

“大人!”徐用儀牽著他的袖子說,“請到南書房。”

宮中定制,凡有大喪,都以乾清門內(nèi)西邊的南書房為“治喪辦事處”。一到了那里,第一件事便是將官帽上的頂戴與紅纓子都摘下來,然后各自按爵位官階大小,找適當(dāng)?shù)淖蛔聛怼?

“真是想不到的事!”醇王向?qū)氻崋柕溃暗泌s緊把六爺追回來。”

“六爺”是指恭王,“已經(jīng)派人去了。”寶韻答說,“大概明天下午才能回來。”

“得找個人來問一問才好。”惇王說道,“譬如有沒有遺言?”

“不會有的。”惠王接口,“中午的方子已經(jīng)說‘神識不清’,以后牙關(guān)都撬不開口,怎么能開口說話?”

惇王默然,舉座不語,但每人心里都有一個疑問,到底是什么病?

“要問什么病,實在沒有病。”徐用儀左右看了一下,下人都在廊上,客廳中除了胡雪巖的貼身跟班以外,別無閑人,方始低聲說道,“是中了毒。”

此言一出,胡雪巖跟古應(yīng)春互看了一眼。原來胡雪巖因為創(chuàng)設(shè)胡慶余堂藥號,自然而然地對藥性醫(yī)道,都不太外行,看了從內(nèi)奏事處抄出來的五張藥方,又打聽了慈安太后前一日御朝的情形,向古應(yīng)春談起,唯一可能的死因是中毒。此刻是證實了,只不知如何中的毒。

“毒是下在點心里頭的。”徐用儀說,“東太后有歇午覺的習(xí)慣,睡醒以后,經(jīng)常要吃甜點心。初九那天,午覺醒來,西太后派梳頭太監(jiān)李蓮英,進(jìn)了一盤松仁百果蜜糕,剛蒸出來又香又甜,東太后一連吃了三塊,不到半個鐘頭,病就發(fā)作了。”

胡雪巖駭然,“是西太后下的毒?”他問,“為什么呢?”

“這話說來就長了——”

慈禧太后一直有樁耿耿于懷,說什么也無法自我譬解的事,就是為什么她該低于慈安太后一等,而這一等非同小可——皇后母儀天下,生日稱為“千秋”,受群臣在宮門外朝賀。下皇后一等的皇貴妃,不獨無此榮耀,甚至姓氏亦不為群臣所知。

東西兩宮——慈安、慈禧由“選秀女”進(jìn)身,家世是一樣的,慈安之父為廣西右江道,慈禧之父是安徽池太廣道。起初身份雖同,但當(dāng)文宗元后既崩,立第二后時,選中了慈安,便使得那時封號為“懿貴妃”的慈禧,憤不能平,因為慈安無子而她有子,且是唯一的皇子,不是她的肚子爭氣,大清朝的帝系,將從咸豐而絕。由此可知,她是大有功于宗社的人,有功之人反遭貶損,這口氣如何咽得下?

可是文宗卻又是一種想法,正因為她生了皇子,斷送了被立為皇后的希望。原來慈禧精明能干、爭勝攬權(quán)的性格,文宗已看得很清楚,自知在世之日無多,一旦駕崩,幼主嗣位,皇后成為太后,倘或驕縱不法,無人可制。

縱然如此,仍有隱憂,因為母以子貴,將來仍舊會成為太后,兩宮并尊,而慈安賦性忠厚,必受欺侮。這重心事,偶爾與他的寵臣肅順吐露,肅順便勸文宗行“鉤弋夫人”的故事。

“鉤弋夫人”是漢武帝的寵姬。當(dāng)他六十三歲時,鉤弋夫人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取名弗陵,生得茁壯聰明,頗為鐘愛。漢武帝晚年多病,年長諸子,看來多不成材,幾經(jīng)考慮,決定傳位幼子弗陵,但顧慮得幼主在位,母后年輕,每每會驕淫亂政,春秋戰(zhàn)國,不乏其例,秦始皇初年的情形,更當(dāng)引以為鑒。因而狠心將鉤弋夫人處死,以絕后患。

文宗也覺得肅順的建議不錯,但卻缺乏漢武帝的那一副鐵石心腸。到得病入膏肓,勢將不起時,特為用朱筆親書密諭一道,交付慈安,大意是“西宮援母以子貴之義,不得不并尊為太后,然其人絕非可倚信者,即不有事,汝亦當(dāng)專決。彼果安分無過,當(dāng)始終曲全恩禮,若其失行彰著,汝可召集群臣,將朕此言宣示,立即賜死,以杜后患。”

不但有朱諭,而且還口頭叮囑,倘或需要用這道密旨時,應(yīng)該如何召集群臣,如何宣示,又如何可能有人為西宮求情,而決不可稍為之動,必須當(dāng)機立斷,斬草除根。慈安含淚傾聽,將朱諭珍重密藏,而心里卻從未想過有用得到它的一天。

事隔二十年,慈禧已經(jīng)四十六歲,這年——光緒六年二月初,忽然得了重病,脈案對病因的敘述,含糊不清,而所開藥方,則屬于專治胎前產(chǎn)后諸癥的“四物湯”,群臣皆為之困惑不解。據(jù)御醫(yī)莊守和、李德立向人透露,說是“血崩”,但用血崩的藥,卻并不對癥。

于是降旨征醫(yī)。直隸總督薦山東泰武臨道無錫薛福辰,山西巡撫曾國荃薦太原府陽曲縣知縣杭州汪守正,此兩人都是世家子弟,飽讀醫(yī)書,精研方脈,六月間先后到京,一經(jīng)“請脈”,都知病根所在,不約而同地表示慈禧太后患的是“骨蒸”,其實是“蓐勞”,產(chǎn)后失血過多,成了俗語所說的“干血癆”,用溫補甘平之法,病勢日有起色。到了這年年底,已無危險,只待調(diào)養(yǎng)了。

宅心仁厚的慈安太后,自然亦為之慶幸。有一天——就在幾天以前,在她所住的鐘粹宮,邀慈禧共餐,還喝了酒,到得席散,暗示宮女盡皆回避,促膝深談,作了一番規(guī)勸。

據(jù)私下窺視的宮女所傳出的消息,說是慈安真的動了感情,首先追敘當(dāng)年文宗逃難到熱河的種種苦楚,文宗崩后,“孤兒寡婦”受肅順欺侮,幸而“姐妹”同心協(xié)力,誅除權(quán)臣,轉(zhuǎn)危為安。接著又談同治十三年間所經(jīng)歷的大風(fēng)大浪,種種苦樂,到傷心之處,“姐妹”倆相對流涕,互為拭淚,看來慈禧也動了感情了。

于是慈安慨然說道:“我們姐妹也都老了,重新同侍先帝的日子,不會太遠(yuǎn)。二十多年相處,從來沒有起過什么了不得的爭執(zhí),以后當(dāng)然亦是平平靜靜過日子。有樣?xùn)|西是先帝留下來的,我一直以為永遠(yuǎn)也用不著,不過我怕我一死以后,有人撿到這樣?xùn)|西,會疑心我們姐妹表面和好,暗底下不是那回事,那就不但你我會覺得是一大恨事,先帝亦會自悔多事。這樣?xùn)|西,不如今天就結(jié)束了它吧!”

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遞到慈禧手里,打開來一看,慈禧臉色大變,原來就是文宗親自以朱筆所寫的那道密諭。

“既然無用,就燒掉了吧。”

慈安取回原件,就在燭火上點燃焚毀。慈禧作出感極而泣的神情,還須慈安多方安慰,方能收淚。

但從此慈禧只要一見了慈安,便如芒刺在背,處處小心,像唯恐不能得慈安歡心似的。這一天——就是三天前的三月初九,慈安太后終于在一盤松仁百果蜜糕上送了命。

上下打點

“這樣說,以后是西太后一個人作主的局面了?”胡雪巖問說,“筱翁,你看事情是比以前難辦呢,還是比以前容易?”

“我看要比以前難辦。”徐用儀答說,“東太后德勝于才,軍機說什么就是什么,西太后才勝于德,稍微馬虎一點,她就會抓住毛病,問得人無話可說。”

“這話說得不錯。不過將來只要把一個人敷衍好了,事情也不至于太難。”

“呃,”徐用儀不免詫異,“胡大先生,你說要敷衍哪一個人?”

“李蓮英。”胡雪巖說,“他立了這么大的功勞,當(dāng)然會得寵。”

“嗯,嗯!”徐用儀說,“我倒還沒有想到。”

“我也沒有想到。”古應(yīng)春接口說道,“我看,這條路子如果要走,就要走得早。”

徐用儀不做聲,意思當(dāng)然是“你們要走太監(jiān)的路子,另請高明。”胡雪巖體會得他的心境,便向古應(yīng)春遞個眼色——暗示他不必再談李蓮英。

不過,寶韻還是要談的。古應(yīng)春將胡雪巖準(zhǔn)備送五萬銀子,而他認(rèn)為其中應(yīng)該留一萬銀子作開銷,問徐用儀有何意見。

“送寶中堂不必那么多,多了他反而會疑心,以為這筆借款中,又有多少好處。錢要花在刀口上,一文抵十文用,才算本事。”

“那么,筱翁!”胡雪巖笑道,“你倒說說看,要怎么樣才算花在刀口上?”

“我亦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總之,如今既然左大人打算獨斷獨行了,寶中堂那里,就不必送那么重的禮。不然就變成‘塞狗洞’了。”

“‘塞狗洞’的事,我做過很多。”胡雪巖說,“既然筱翁不贊成,我們就來想它個禮輕意思重的辦法。”

“這辦法不大好想。”古應(yīng)春問道,“是不是跟朱鐵口去談一談?”

“沒有用。這方面的行情他不懂。”

三個人沉默了好一會,胡雪巖突然說道:“筱翁,你倒談一談,寶中堂是怎么樣一個人?”

“人是很念舊的——”

因為念舊重情,寶韻受了許多累。其中有件事,凡是浙江人無不知道,六七年前轟動海內(nèi)的楊乃武與小白菜一案,將因病暴斃的小白菜之夫葛品蓮,當(dāng)作武大郎,而誣指小白菜謀殺親夫,又將楊乃武比作西門慶,教唆小白菜下毒的“滅門縣令”劉錫彤,就是寶韻的鄉(xiāng)榜同年。

“寶中堂倒沒有袒護(hù)劉錫彤,不過劉錫彤總以為寶中堂一向念舊,有此大軍機的靠山,做錯就做錯了,沒有什么了不起。結(jié)果是害己害人,連累寶中堂也聽了好些閑話。”

“這劉錫彤呢?”胡雪巖說,“充軍在哪里?”

“老早就死掉了。”徐用儀說,“你想七十歲的人還要充軍,不要說關(guān)外冰天雪地吃不消,自己想想,對不起祖宗,對不起自己,哪里還有活下去的味道?”

“是啊!做人總要有味道,活下去才有勁。”胡雪巖又問,“他是哪里人?”

“靠近滄州的鹽山。”

“家里還有什么人?”

“不大清楚。”徐用儀說,“他有個兒子,本來也是牽涉在楊乃武那一案里的,后來看看事情鬧大了,劉錫彤叫他回鹽山,哪知坐的是福星輪。”

福星輪沉沒,是在中國海域中發(fā)生的第一件重大海難事件,所以徐用儀不說,也知道劉錫彤之子已經(jīng)遭難。

“哪里有什么一路福星?”古應(yīng)春說道,“禍福無門,唯人自召。劉錫彤居心可惡,才會遭禍。不過報應(yīng)也太慘了。”

“打聽打聽。”胡雪巖說,“劉錫彤總算在我們杭州做過父母官,子孫如果沒飯吃,應(yīng)該做個好事。”

徐用儀心想,胡雪巖哪里是為劉錫彤做過余杭縣知縣的香火之情,無非看在寶韻份上,做件小小的雪中送炭之事,希望見好于寶韻。不過他亦必須有這么個冠冕堂皇的說法,才不落痕跡,否則就會為人所譏。人情世故畢竟是他識得透。

這樣轉(zhuǎn)著念頭,不由得又想起一個人,“寶中堂有個弟弟叫寶森,”他問,“胡大先生知道不知道?”

“不知道。此人怎么樣?”

“此人去年讓言路上參了一本。參的其實不是他,是寶中堂,參寶中堂袒護(hù)親族。不過,這一來倒霉的一定是寶森,如今境況很窘。”

“呃,筱翁,你倒談?wù)勊姑沟膩睚埲ッ}。”

原來寶韻之弟寶森,本是直隸的候補知縣,既沒有讀多少書,也談不到才具,而且理路不大清楚。靠他老兄的面子,總常有差使派他,有時州縣出缺,派他去署理,坐堂問案,笑話百出,上官看寶韻的份上,只有格外寬容。

后來曾國藩由兩江總督調(diào)直隸,他是講究吏治的,看寶森實在沒有用處,就想照應(yīng)他亦有力不從心之感。寶森幾次找寶韻,要他寫八行書給曾國藩討差使,寶韻怕碰釘子,不肯出信。到得真的纏不過了,寶韻說:“你到四川去吧!”為他加捐,由候補縣變成候補道,又在吏部說了情,得以分發(fā)四川。

四川總督名叫吳棠,此人于慈禧太后未入宮以前,有援之于窮途末路的大恩。慈禧之父惠征,官居安徽池太廣道,是守土有責(zé)的地方官,咸豐初年,洪楊起事,舟船東下,勢如破竹,惠征望風(fēng)而逃,降旨革職查辦,旋即一病而亡。俗語說,“太太死了壓斷街,老爺死了沒人抬”,官場最勢利不過,何況惠征是“犯官”的身份,加以外省的旗漢之別,遠(yuǎn)較京里來得分明。因此,慈禧以長女的身份,攜帶一妹兩弟,奉母盤靈回旗時,一路遭受白眼,那種境況,真可說是凄涼萬狀。

一天船泊江蘇淮安府桃源縣,忽然有人送來一份奠儀,而且頗為豐腆,白銀二百兩之多。慈禧再看名帖上具銜是桃源縣知縣吳棠,不由得納悶,惠征從無這樣一個朋友,如說是照例的應(yīng)酬,隔省的官員,了無淵源,充其量送八兩銀子奠儀,已是仁至義盡。一送二百兩,闊得出奇,慈禧判斷,一定是送錯了,防著人家要來索還,原封不動地擺在那里。

她的判斷不誤,果然是送錯了。吳棠一看聽差送上來的回帖,大發(fā)雷霆,幸而他有個幕友,深明人情世故,便勸他說:“送錯了禮沒有去討回之理,就討,人家也未見得肯還。聽說這惠道臺的兩位小姐,長得很齊整,而且知書識字,旗人家的閨秀,前途不可限量。東翁不如將錯就錯,索性送個整人情,去吊上一吊。”

吳棠心想,這不失為“失之東隅,收之桑榆”的打算,當(dāng)下肅其衣冠,備了祭品,傳轎打道運河碼頭,投了帖上船祭靈。祭畢慰問家屬,慈禧的兩個弟弟惠祥、照祥,都還年幼,只會陪禮,無從陪客,都是慈禧隔著白布靈幔,與吳棠對答,再三稱謝。

這一下足以證明吳棠的奠儀并未送錯,可以放心大膽地支用了。慈禧感激涕零之余,將吳棠的名帖放在梳頭盒子里,跟妹妹相誓:“倘或天可憐見,咱們姐妹也有得意的一天,可千萬別忘了吳大老爺這位雪中送炭的大恩人。”

果然“皇天不負(fù)苦心人”,姐妹做了妯娌,不過十年的工夫,姐姐“以天下養(yǎng)”,妹妹亦貴為醇王的福晉。

辛酉政變,兩宮垂簾聽政,慈禧第一件快心之事,便是報恩,這時已升知府的吳棠,官符如火,一路超擢,吳棠既庸且貪,而凡有參劾吳棠的折子,一概不準(zhǔn)。不過五六年的工夫,繼駱秉章而為四川總督,他在成都,公事委諸屬下,每天開筵演戲,頓頓魚翅雞鴨,自我豢養(yǎng)成一個臃腫不堪的大胖子,四川人替他起了個外號,叫做“一品肉”。

寶韻為老弟的打算是,唯有到“一品肉”那里當(dāng)差,不必顧慮才具之短。果然,吳棠看寶韻是大軍機,一到就派了“厘金”的差使,終吳棠之任,寶森的稅差沒有斷過,是四川官場的紅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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