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塞向侍者道謝,然后就快步向著大學走去了,似要去包含了大學的公園散步。
沒曾想剛進入樹蔭遮蔽的小路就有一位先生迎面走了過來,交錯而過時不經意般撞到了何塞,然后快速地道了歉就扶穩帽子離開了。
何塞手上多了個紙條,他沒立刻打開查看,而是不經意地迂回了幾圈,擺脫可能的追蹤后才到了僻靜的角落掃了一眼。
上面寫著:
‘北廣場見面,以圣獅之名。’
獅子是諾頓皇族的象征,也就是說這是個與皇室有關的探子。
這些人不可能找上何塞...可威廉督察與愛德華王子有關,而何塞又是威廉的線人。
也就是說,可能他并不是代表皇室而來,僅僅是威廉的暗哨想要趁機傳遞消息。
要不要去?
何塞皺了皺眉,最終還是向著學校北方的廣場走去了,還貼心地將紙條藏進了界箱,準備在無人的地方燒毀。
拿人俸祿自然是要幫人辦事的——考慮到督察先生沒直接給他發工資,他要私下里額外要錢。
他對學園很熟悉,沒多久就從小徑繞到了北廣場,可能是離富人區更近些的緣故,這里沒怎么被士兵打攪,往來仍有散步的教師或學生。
那位不慎撞了何塞的先生就在畫廊觀賞著公開展覽的畫作,然后似是看累了,在附近的公共長椅找了個位置歇下。
何塞也在漫步一圈后到了相鄰的空位坐下。
“北港最近的天氣不太好,我常常在傍晚看見夜梟與老鼠,可能是夜燈壞了,威廉先生是否知道?”他向何塞熟絡地打著招呼,說的卻是莫名其妙的話語。
他略一思索,就猜測這可能是某種隱喻,便模棱兩可的說:“這得威廉先生親自聽過才知道。”
那先生驚訝地看著何塞,然后反應過來:“抱歉,是我冒昧了,請告訴威廉先生,在俱樂部的茶會不必舉行了,我今早看了那里的環境,到處都是臟亂的痕跡。”
“如你所愿。”這莫名其妙的談話就這樣結束了。
何塞又在廣場上徜徉了一陣子,然后攔了輛馬車往警廳去。
也許是運氣好,又或者督察本就留心附近的情況,何塞沒幾條街就從沿路檢查的警察那里得到了督察的行蹤。
威廉正在一處十字路口巡邏,何塞一上來就將那探子的話重復了一遍,還沒說完,就被督察攔下。
他熱切地握住何塞的手,拉著進了咖啡屋中歇息。
途中,他嗓音低沉地說:
“我們被孤立了,除了少數人以外,其他人都不可信了,不要隨便與他們說相關的事情。”
這是牽扯到了政治斗爭?
何塞對此不感興趣,只想盡快脫身去鄉下轉一圈。
但督察的下一句話打消了他的急躁:
“埃斯利的案子牽扯到了許多大人物,我必須再次叮囑您,謹言慎行,否則他們一定不介意使您悄無聲息的消失。”
何塞與政治無關,但政治與何塞有關,它切實影響著每一個人的生活。
物價不會因你不關心貨幣停止上漲,戰爭也不會因你主張和平放你一馬。
與埃斯利有關的事情遲早會牽扯到何塞,畢竟他與泰勒接了委托,而后攪的一團糟,他們的雇主不可能滿意。
他目前是與督察捆綁在一起的,督察得勢,他便水漲船高,督察失勢,那他的處境就很危險,說不定就會被莫須有的麻煩找上門。
“抱歉,先生,我不太明白那句話的意思,我是個不喜歡麻煩的人,自然不會隨便在外給自己找麻煩,如果不方便解釋就當我沒問。”到了單獨的隔間內,何塞壓低聲音向督察咨詢。
“沒什么不方便的。”威廉謹慎地掃了眼周邊環境,眼看服務員還沒來,才到何塞耳畔低聲說:
“他是說,最近在北港常常發現‘午夜學會’與‘黑十字會’的活動,可能是‘火焰余燼’的勢力受到了打壓,城市暗面的平衡無法維系,讓其他隱秘組織找到了機會入局。
...埃斯利的俱樂部不能再繼續監視了,它近期多了許多特殊人士,還和皇家海軍扯上了關系,針對埃斯利的追查最好到此為止,否則若是真查出什么...王子殿下保不下我們。
坦白地告訴您,過去警廳是埃德蒙頓家族的影響地,最近半年坎伯蘭家向廳里插了不少人手...您若是了解貴族家族的淵源,應該知曉坎伯蘭公爵是皇室遠親。”他忌憚地點到為止,沒幫何塞徹底揭開謎團。
變故似乎巧合地與‘金蘭花’號遠航的時間重合了,而且還牽扯到帝國高層的齷齪。
何塞只是一介布衣,他更關心隱秘組織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有哪位官員或貴族勾結了‘黑十字會’或‘午夜學會’?有意讓它們在城中發展起來?”
他更懷疑‘午夜學會’是沖著他來的,可能是用某種方法檢測到了他身上圣器的大概位置。
“您很敏銳...可以確定那幫老鼠是某位大貴族用來破局的黑手套,‘午夜學會’過去常在河谷地區與殖民地活動,這還是第一次到北港,我無法解釋他們的行為,但想必也與某些政要脫不了干系。”
何塞心神凜冽,看來‘午夜學會’真是沖著他來的。
“埃德蒙頓...與‘黑十字會’有瓜葛?”他必須確認埃斯利是否屬于這個組織,以及這個組織在現今城里有多少影響力。
督察的眼神有些一言難盡,閃爍著奇異的光彩:
“....不...埃德蒙頓老伯爵半小時前被陪審團立案調查了,他被懷疑縱容‘火焰余燼’蔓延影響力,破壞城市的穩定....若不是我有接手部分資料,我會懷疑這是不切實際的誣陷。
...‘火焰余燼’可以與任何其他勢力合作,唯獨不可能和當權者合作,他們的宗旨就是要‘讓伊埃索斯的神跡再現于世,掃清舊日的渣滓,重建地上天國’。”
“啊?”何塞以為是被坎伯蘭步步緊逼的埃德蒙頓鋌而走險想要借‘黑十字會’放手一搏。
沒想到老伯爵另有妙招。
“難不成是海林家族?”
“...海林伯爵是最先告發‘黑十字會’的人,他一直想兼并威爾斯造船廠,但是埃德蒙頓與坎伯蘭家都不會允許北港再出現一家獨大的航海企業。
伯爵先生藏在威爾斯家的線人透露了‘黑十字會’的滲透活動,他試圖以異教為借口打壓威爾斯造船廠...沒多久就被免職了。
往后針對‘黑十字會’的調查都有他的助力,不瞞你說,他是我們在上院目前最大的依仗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