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之前何塞還因睡眠不足和頻繁開啟的靈視有些倦乏,他這一下就打了個激靈,只覺渾身發冷。
“好的,打擾了。”泰勒歉意的向村民們點頭示意,拉住何塞就往外跑。
直到二人到了村子邊沿回頭望去,酒館中麻木的人群都沒移開視線。
泰勒急促的喘息著,身體繃得緊緊的,何塞也沒好到哪去。
“狗娘養的埃斯利!”老偵探惡狠狠的罵著,發泄近來壓抑的情緒。
何塞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思路還停在村民們提到的祖母身上,那應該就是他昨夜偶遇的異常,正好可以趁機會問問泰勒這個老鳥。
“你知道“祖母”是什么嗎?與當地傳說有關?還是什么異類、神秘生物?”
“哈!要是能活著回去我得帶你去聚會上惡補一下常識,如果你沒聽過“豐饒母神”的神話,也可以簡單的把祂當作北方領民俗中的“黑色祖母”,祂有很多身份,對我們而言最重要的只有一個——祂是異教神。”泰勒打了個冷戰,末了的話音都有些顫抖。
事態升級了,如果這里牽扯到了異教神,他們倆甚至不用想著逃了。
淡淡的絕望釘子般堵在老偵探的心口,那沒卵蛋的埃斯利怎么敢和異教神有瓜葛?
“祂與莊園或目標有關嗎?”何塞倒是不慌,他知道“祖母”對自己沒惡意。
泰勒先是緊張的觀察了周邊,生怕有誰在偷聽,然后才壓低聲音告訴年輕的后輩:
““豐饒母神”與“蠻荒之父”是相近領域的神靈,祂們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互不干擾,想想看吧!你會對搶自己生意的同行有好臉色嗎?那可不是我們這種手藝人的小買賣,就像是有同一塊領地宣稱權的貴族,不死一個或流放一個是解決不了歸屬權的。”
“也就是說“祖母”更可能與那頭怪物有關?”何塞更疑惑了,這不應該,如果村民都是“豐饒母神”的信徒,而怪物也與“祖母”相關,他們應該會成為幫手來影響莊園。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維持了怪異的祥和。
泰勒被這么一問也想到了關鍵的點,罵罵咧咧的繼續詛咒起沒良心的雇主:
“..埃斯利那個混蛋東西恐怕壓根就沒想讓我們回去!這里起碼牽扯到了三方勢力!婊子生的賤種!他要是知道這事卻故意派我們來送死,回去我一定要拔槍射爆他的蛋蛋!”
何塞眉頭緊緊的皺起,眼下局面僵死了,他們必須盡快確定后續行動。
敵暗我明,對外保持“庸人”的偽裝是有必要的。
村莊對于他而言是較安全的地方,這里的異常明顯,但“祖母”對他的態度已經明確了。
反倒是羊首惡魔,剛來時就給了他們一個下馬威。
莊園里的仆人可能會在他們調查到關鍵線索后直接殺死他們。
需要先確定羊首魔幕后還有無更多干涉者,看情況是沒有的,只是一個異類在利用特殊能力干擾莊園而已,不然“黑十字會”早該增派援軍來處理了。
...又或者援軍已經在趕來了。
“在我們來之前他們并沒有引起更大的混亂,說明局勢尚且穩定,目標和莊園對我們而言是直接的威脅,但“祖母”的態度還沒明確,我們要是偽裝成尋常過路人在村中暫留幾天,不去打擾異常的發展,事情可能仍然能有較好的結局。”
何塞試圖說服泰勒留在村子里,大家都不笨,馬上就要你命的、迂回要你命的、不去招惹就不要你命的,選一個吧。
泰勒對異教神有太多芥蒂,他又不像何塞那樣明曉“祖母”的態度。
“你還惦記著委托的賞錢?醒醒吧!我們要不找機會離開必定得死在這里。”
“就像你之前說的,現在還能離開嗎?他們都盯著我們呢,太匆忙的想要離去反倒是會被看出來什么,被半路攔下。”
“...厄諾尼莫偵探,你的膽量和敏銳的洞察力確實了不起,但你知道住在村中意味著什么嗎?
到時候我們的性命就完全看異教徒的心情了...不過,眼下確實沒更多的選擇,希望我們不會后悔作出的決定。”
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已經明了,二人借口調查村莊賴在了村子里,并偽裝成了過路的民俗學者。
正所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他們寄宿在了酒館中——起居費用被莊園報銷了,畢竟是公事。
一整天兩人都在村莊外沿晃悠,若是有莊園的人在近旁,還要明目張膽的談論酒水與茶飲,待到那些人近了才佯裝正經的討論案件。
通往外界只能走一條大道,也就是來時的那條路,它向東還有延伸,往山中的“石鎮”去,之后繼續向北到愛倫堡地區。
想向警方報案起碼得到北港或者石鎮,路上異教徒有半天時間作出反應,且半途的哨崗、驛站還可能被異教滲透了,要攔下他們輕而易舉。
來往的馬車不多,一天平均下來也就一輛,有更好的路通往內陸,這里只是偏僻的小路。
要是他們不做逗留,何塞是可以指望利用他們向外界傳遞信息的——可來者多是去往石鎮或其他山村,就怕他們本就與異教有染。
先要確定“祖母”的態度。
該怎么聯系祂?該怎么拜訪祂所在的那個異度空間?
抱著這個目的,何塞準備訪問村中的長老。
他不經意的向村民們旁敲側擊,但又不敢太露骨,反而被誤以為要去教會做禮拜。
當地的教會肯定有問題,倒也合了何塞的意。
已經到了夕陽西下的時候,暮色中的村子輪廓愈發扭曲,還起了霧氣。
好巧不巧的是,這霧正是何塞在酒館中表明要去做禮拜時出現的。
仿佛有嘈嘈切切的私語藏在霧氣里,但靈視觀察沒有什么特殊的,似乎僅僅只是精神高度緊繃且疲憊中的幻聽。
出門的那一刻,村中所有人的行動都停止了,只是掛著詭異的笑容或遠或近地看著兩位偵探。
“還要去做禮拜嗎?”泰勒恨不得轉身回屋里。
也許宅在房間舉行降靈儀式會是好主意...何塞也有些發毛,余光發現酒館的客人隱隱堵住了他們回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