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打門聲響起。

宋江起身開門，將吳用請進來后，介紹給朱仝認識。

二人抱拳行禮，互相客套一番。

朱仝見吳用面容急切，欲言又止，便識相的提出先走一步。

待對方離開后，吳用臉色立馬轉為平靜，直說了在晁蓋家商議的事，并提出想見白五花。

誰知宋江聽后，直接搖頭拒絕。

“晁天王交待的事為兄自會去辦，但吳學究斷不可與那白勾當相見。”

吳用聞言眉毛一挑，捻著胡須沉思片刻，恍然道：“哥哥是覺得密探之名不雅，怕小弟也被拖下水？”

宋江點點頭：“我和朱仝一時大意，已經接了那密探的差遣，如今想推也推不掉，上官今日去見晁蓋哥哥，并非我等推薦，實乃這‘托塔天王’名頭太響。”

“白勾當現下求賢若渴，見了你定會提出招攬之言，到時候你若也推拒，只會使他面上更加無光，平白得罪人，但若是無奈應承下來，俺豈不是把你往火坑里推？”

吳用臉上浮現出笑意：“哥哥緣何覺得這是個火坑？”

宋江耐心的解釋道：“兄弟你有所不知，白勾當招收的密探，隸屬探事司皂院子，專門負責掃聽江湖事。”

“若是當了這密探，便要時時向他匯報江湖動向，到時候萬一得罪了哪位好漢，平白多出個仇人不說，還會被各路英雄所不齒。”

宋江也不隱瞞，把從黃術那里打聽到的白五花官身，以及要招安梁山對付鐵面賊等密事，一并告訴了吳用。

聽他講完之后，吳用搖頭輕笑：“哥哥著相了。依小弟來說，這不僅不是火坑，還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宋江面帶不解之色：“兄弟你所說的機會，莫非是指密探一職？這差遣嚇唬普通人還行，若在江湖好漢面前提起，只會讓人笑掉大牙。”

吳用繼續搖頭：“哥哥理解錯了，小弟指的機會，是將那探事司皂院子收入囊中的機會。”

宋江聽后，愣了一下，頓時心頭狂跳。

隨即腦海里有個念頭一閃而過，想抓卻抓不到。

“兄弟莫非吃醉了，莫要胡言。”

吳用見他心口不一，便委婉道：“不若這樣，我姑且一說，哥哥只當小弟酒后失言，可好？”

宋江不再故作矜持：“愿聞其詳！”

吳用理了理幞頭，正色道：“我同哥哥雖接觸不久，但也能看出恁有凌云之志，窩在這鄆城做個小小押司，未免太過大材小用。”

“咱們這等不曾應舉之人，想入朝為官何其艱難，如今既然有了晉身之機，不去考慮如何把握，反倒為江湖義氣所困擾，豈不是因小失大？”

“哥哥需知，為國效忠才是大義！”

宋江聽到這里，不由激動的喉頭一緊，鼻息也越來越重。

吳用給自己倒了杯酒，繼續說道：“小弟以為，應該趁此機會，收攏四方豪杰，在探事司的幫助下，坐上江湖綠林頭把交椅。”

“只要掌控了江湖上的話語權，那這負責江湖事的皂院子，便成了哥哥的囊中之物！”

“屆時，哥哥上可以此為進身之階，平步青云入朝為官。下可統帥群雄為國效力，只要讓朝廷、讓白勾當看到哥哥的一片赤誠之心，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宋江也是個伶俐人，他思索一番后，眼神逐漸明亮起來。

吳用見狀一笑：“綠林好漢多是桀驁不馴之輩，哥哥若是擔憂如何招攬，小弟亦有對策。”

宋江聞言起身，鄭重的拱手作揖。

“還請加亮先生不吝賜教。”

吳用慌忙站起來，雙手將他托起，隨后說道：“密探這一差遣，既然能打探江湖事，那便也能招攬江湖人。”

“所謂江湖之事，無非地位二字，地位又以名望來定。”

“想有名望，要么大義當先，如那法外狂徒張三郎、小旋風柴大官人。要么武力過人，如那玉麒麟盧俊義、花和尚魯智深。”

“哥哥現在的名頭，并不弱于上述幾人，但這幾人要么困居一地，要么正被逮捕公文通緝，優勢遠遠不如哥哥。”

“哥哥只需找個山頭，把這及時雨、呼保義、孝義黑三郎的大旗立下，何愁沒有好漢來投？”

宋江聞聽此言，擺手道：“不可不可，小可公職在身，如何能去山上立旗，再說了，如此大弄定會招來官府……”

他語氣越來越低，越說越慢，話沒說完，自己先愣住了。

隨后喃喃道：“如果能扯上探事司的虎皮，行那落草為寇之舉，豈不是無需擔心官府圍剿？”

吳用輕笑，抱拳行禮：“哥哥英明！”

宋江面色潮紅，心情激動的同時，又不免擔憂的問道：“如果密探一事泄露，導致名聲大壞，該如何向各路豪杰交待？”

吳用輕輕搖頭：“哥哥想岔了，密探之事無需隱瞞。凡是來投的好漢，皆如實相告，總歸是被迫無奈接下的這份差遣。”

“到時候，心向朝廷的自會留下，有探事司護著，也不用擔心官府圍剿，可慢慢積蓄實力，等待招安。”

“屆時只需一個契機，哥哥便能得到朝廷重視，跟隨恁的豪杰也能搖身一變，就此端上官家飯碗，這是兩全其美之事。”

宋江點點頭：“嗯，這樣一來，反倒更顯坦蕩，也能為投入麾下的豪杰，尋得一個有前途的未來。”

隨后又有些擔憂的問道：“那若是有不愿被招安的好漢，豈不是憑白得罪了？”

吳用不以為意道：“得罪便得罪，凡是來投的江湖好漢，不拘小節，不問過往，皆可收入麾下。”

“只要哥哥名望高，說話響，身旁豪杰多，那是非便由哥哥來定。”

宋江一邊聽，一邊不停頷首，眼神逐漸變得堅定起來。

“賢弟覺得，探事司差遣該如何處理？匯報些江湖動向還不打緊，但若有那殺人密令下來，又當如何應對？”

吳用不以為然道：“白勾當想知曉江湖事，那便如實相告，他如果想要誰的人頭，那就替他拿下。”

“若真有哪個麾下好漢不開眼，得罪了白勾當，使哥哥陷入忠義兩難境地，也只需略施障眼法，欺上瞞下糊弄過去，不會有多大干系。”

“恁剛才也說了，白勾當雖只是個五品官，但所掌控的皇城司和探事司卻極為重要。守衛皇宮、刺探敵國、監察朝中，哪一個不比江湖來的打緊？”

“哥哥需知，對白勾當來說，只要恁所行之事和他心意，他便沒多少精力來過多干涉。”

宋江緊緊攥著吳用的手：“多謝加亮先生，一語點醒夢中人。”

吳用灑然一笑：“哥哥可知道，如今白勾當最想殺誰？”

宋江捻著胡須道：“兄弟是在考我？”

“林沖并其岳丈，指使張三作惡，在東京那般大弄，如今定是白勾當頭號心腹大患。”

吳用點頭：“不錯，這鐵面賊才是白勾當最想殺的，想得到白勾當看重，當優先解決此事。”

“對于如何解決鐵面賊，小可亦有謀略在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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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諸位好漢，給大家拱手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