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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老朱已經開始磨刀霍霍

就在老朱想著將來如何跟那些鹽商們清算的時候,那些鹽商們則在彈冠相慶,因為他們從中賺了不少差價。

如今只有應天府一地推出官營精鹽,其他地方還在尋找或開辦煉鹽場,這都需要時間,不可能一蹴而就。

而就是這個時間差,讓那些鹽商們將應天府的精鹽,運往其他地方,然后將精鹽的價格降低少許,從中賺了不少差價。

至于從應天府運送到其他地方的官營精鹽,也基本上被那些鹽商收購,因為各地本就有各大鹽商的鹽鋪,以及合作伙伴。

等于是,官營店推出多少精鹽,他們就吃下多少。

他們不是想不到這么做會讓老朱不開心,但他們并不覺得這樣做會讓老朱提刀砍人。畢竟那些精鹽官營店也沒有拒絕他們大肆購買,既然你們沒有拒絕,那不就是合法的商業行為嘛!

所以,這個差價要是不賺,那不是傻子嗎?

他們自然不認為自己是傻子,甚至還在笑話老朱傻。畢竟只要老朱頒布一項規定,規定應天府的精鹽不得出應天轄地,那他們就是購買再多的精鹽,也只能堆在應天府吃灰。

但既然沒有這項規定,那就不能怪他們從中賺差價了。

只是,讓這些鹽商們沒想到的是,他們彈冠相慶的那些畫面及言辭,已經被擅長作畫的錦衣衛畫下來,傳給老朱。

在老朱收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乾清宮里的御案,再一次被拍得梆梆響,然后便是老朱那低沉的怒吼聲,“該死!都該死!”

正帶著兒子朱雄英來看老朱,順便叫老朱去坤寧宮用膳的太子標,在聽到老朱的低沉咆哮聲時,不由錯愕。

朱雄英人小鬼大,歪著腦袋看向太子標,“爹爹,是什么人惹皇爺爺生氣了嗎?我去勸勸皇爺爺。”

說著,朱雄英便掙脫太子標的手,跑了進去,嘴里叫著,“皇爺爺,皇爺爺,孫兒來看你了!”

聽到好大孫的聲音傳來,老朱瞬間就從暴怒中回過神來,臉上的怒意瞬間收斂,直接換上一副笑臉,變臉速度之快,簡直令人乍舌,“哈哈……是咱的大孫,乖孫快來,皇爺爺抱抱!”

朱雄英直接被抱到老朱的膝上,小家伙看了眼御案上的那些劄子,天真地歪著腦袋,問道:“皇爺爺,是誰惹你生氣了?告訴孫兒,孫兒叫老師去打他屁股,老師可厲害了!”

老朱壓根沒覺得時明的厲害是在武力上,只覺得這是小孩子在崇拜大人,都覺得大人很厲害。畢竟時明那副白白凈凈的書生模樣,實在太有迷惑性了。

但朱雄英有此孝心,老朱自然老懷大慰,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道:“只是一些煩人的蟲豸而已,還無需大孫出手。大孫來跟皇爺爺說說,今天在你老師那里,又學了些什么?”

朱雄英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扳起了手指頭,“早上背了一首唐詩,又學了九九乘法表,下午跟秦老師做了個實驗,并告訴我們,天上為何會下雨,以及雨水是如何形成的。”

說著,朱雄英便吐槽起來,“秦老師跟我們說,天上會不會下雨,不是由神明決定的,他是水汽上升遇冷空氣形成的。秦老師還跟我們說,那些祭祀祈雨的行為,都是愚昧的。”

在朱雄英跟老朱說起他們下午做的那個實驗時,太子標也聽得津津有味。雖然他也清楚這個,因為古代對雨雪的形成,也早有描述。

比如漢代董仲舒就曾說過,陰氣之水受陽氣之日光的照射,蒸發上升,處于“若有若無、若實若虛”之狀。并指出,雨、雪、霧就是水汽遇冷在不同條件下凝結而成。

大慫朝的朱熹也曾用煮飯時的水蒸氣做過比喻。

所以,只要讀過書的古人,就不會不清楚,祈雨只不過是世人求個心理安慰,用來安撫世人的行為而已。

“皇爺爺,你知道什么是空氣嗎?”

小家伙歪著小腦袋,一副‘皇爺爺,我考考你’的樣子,小模樣瞬間就萌化了老朱那顆石之心。

于是一老一少就這么互動起來,看得太子標只覺得自己站在那里有些多余。就在太子標這么想的時候,老朱將桌上的一本劄子扔給他,正是錦衣衛傳回來的,描述揚州鹽商們丑態的那個。

太子標看過之后,自然也很生氣,因為那些人把他們當成了傻子。也難怪他老子看了會拍案而起,這些人,死有余辜啊!

見太子標神色有異,老朱便看著他笑道;“現在還覺得那些人不該死嗎?只要抄了他們,那些財富,也是咱的。”

之前老朱便曾提議,不要跟那些鹽商太過客氣,直接抄了算球。但太子標講規矩,覺得那樣不妥,就給勸了下來。

現在,太子標仿佛覺得,自己的臉被人狠狠抽了幾下。

但這樣就讓老朱大開殺戒,似乎又覺得有些過分,于是,他又不由有些猶豫。就在此時,老朱又道:“現在不解決,等到攤丁入畝之策推行,那些士紳地主與他們聯合起來,你當如何?”

算了,不管了,累了,毀滅吧!

此時的太子標,便是這種破罐子破摔的想法。

想想也是,士紳地主聯合起來就夠朝廷頭疼了,要是那些鹽商們再參與進去,到時會引起多大的動蕩,可想而知。

而且,內部動蕩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外部因為這個動蕩,也開始跑來湊熱鬧,到時可就真的天下沸騰了。

特別是今年河西那邊,本來就叛亂不斷,一旦讓他們探知大明境內即將出現動蕩,那反叛勢力肯定會更加壯大。

既然如此,那就干吧!

見好大兒不再阻止自己動刀,老朱心懷大暢,哈哈大笑,抱著好大孫起身,“好大孫,咱們走!皇爺爺帶你去見你皇奶奶。”

雖然面上在笑,但太子標已經感覺到,老爹已經開始對那些得寸進尺,不知進退的鹽商們磨刀霍霍了。

也就是這個時候,在鳳陽的那幾位皇子,收到了太子標給他們寫的信,讓他們今年早點回家過年。

至于遠在北平坐鎮的魏國公徐大將軍,也在不久之后收到了太子標寫的信。雖然太子標沒有在信中多說什么,但看到信是由六百里加急送過來的,徐大將軍便從中看出了些許異常。

于是在安排了一番之后,他也帶著親兵南下了。

與此同時,一部名叫《大洪荒》的小說話本,開始在應天府流行起來,甚至有了火爆之勢。

雖然這部話本里的故事,讓許多人都覺得是在胡編亂造,但它能把許多神話故事串連起來,還能自圓其說,很容易就引起不少人的注意,雖不能說人手一本,但也算‘應天紙貴’了。

兩天后,時明在工地監工,順便查看工程進度的時候,碰到了從城外莊園回歸的的老四。

官道拓展工程,實行起來,非常順利。甚至工程進度比他想象的還要快不少,一個村子承包一段,每段路長度相同,哪個村子最先完成,且質量過關,那這個村子就有額外獎勵。

在這種獎勵制度刺激下,各個村子的村民們,干勁十足。

朱老四率領護衛回來,經過這段官道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個熱火朝天的景象,頓時讓他們驚疑起來。

一番詢問之下,朱老四找到躺在躺椅上,曬著冬日暖陽,心中思緒已經飛向秦王府后院的時明。

昨晚時明夜探秦王府的時候,觀音奴便讓她給她帶點好吃的過去,秦王府上下都在欺凌她,現在外面又有錦衣衛堵著,她也出不去,已經許久沒有品嘗過美味了。

雖然秦王側妃鄧氏被她暗中偷偷下了兩次藥,一次身體癢得受不了,有氣無處撒的鄧氏,打殺了一個侍女。一次則是拉得她雙腿打擺子,然后又有一個無辜侍女被拉出去杖斃。

兩次出手,都有兩個無辜的生命因此受牽連,這讓觀音奴報復起她來,心中的快感少了不少,有點意興闌珊起來。

當時明聽著觀音奴跟他說起這事的時候,時明都有些懷疑這女人是不是那個前元郡主,她居然會因為那些侍女無辜慘死而心懷內疚?同時也懷疑,這女人是不是故意演給他看的。

畢竟,她是元人,而那些侍女是漢人。

在元人眼里,漢人可是第三等人。

就在時明想著今晚該給觀音奴帶點什么美食的時候,一道聲音將他拉回現實,“明哥,你這偷懶也偷得太明目張膽了吧!”

時明睜開一眼只,瞟了眼皮膚更加黝黑,但也更加精悍的朱老四后,連起身行禮都欠奉,而是幽幽道:“今天不是休沐日,你怎么回來了?那些訓練項目,你都通關了?”

滿打滿算,朱老四去那邊訓練的時間,也就二十來天,雖然朱老四的底子不差,但若能這么短時間就通關,也很厲害了。

通關那些訓練項目,可不是像平時訓練那樣,而是去野外生存三天,并將那些訓練項目都做一遍,同時還得躲避一支五人小隊的‘追殺’。當然,如果能夠‘反殺’的話,那成績更佳。

單獨一人在野外生存,就已經很艱難了,特別是在這野外食物匱乏的冬日,更何況他還需要躲避一支小隊的追殺。

朱老四輕咳了下,道:“還沒有,不過我那幾位皇弟今天從鳳陽回來,我這當四哥的,怎么也得回去跟他們聚聚。”

頓了下,他又道:“另外,我二哥和三哥在宗人府面壁,我這當弟弟的,還沒有去看過他們,也需要去看看。”

時明聞言便不由呵呵輕笑,多少帶著點嘲諷,而后語重心長地說道:“老四,將來你若去就藩,可別學你那二哥三哥,多做點對百姓有益的事,少給你們老朱家造點孽。”

朱老四聞言便不由輕咳起來,特別是他的那些護衛們,他們一個個抬頭望天,心中無言,這種話,是他們能聽的嗎?

雖然他們不是很清楚,秦王朱樉和晉王朱棡到底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既然被關到宗人府,那肯定是不干人事了。

當著人家弟弟的面,暗諷人家哥哥不干人事,這話怎么聽都有點不對味,這不是在離間人家兄弟情誼嗎?

“哥,我叫你哥行吧!”朱老四給了他一個白眼,“以后這種話你可少說點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老頭的脾氣有多臭,你這話要是傳到他耳里,你覺得他會不會削你?”

時明點了點頭,末了朝朱老四身后那些護衛看去,“我記住你們的臉了,要是回頭陛下罰我,那肯定就是你們告的秘,到時可別怪我給你們小鞋穿,我這人一向恩怨分明。”

眾護衛:記仇就記仇,說什么恩怨分明!

但這種話,他們也只能暗中腹誹一二,還真不好說出口。畢竟人家不僅是他們家王爺的好友,如今還是位侯爺,身份地位不可同日而語了。想想二十幾天前,這家伙還是個商戶,身份地位還不如他們這些當護衛的,可現在,人家都侯爺了。

除去那些皇親國戚,誰的升爵速度有他快?

說一句‘圣眷正濃’也不為過。

時明看了眼天色,起身朝那些監工們道:“好了,天色也不早了,讓大家回家歇息吧!明天繼續。”

吩咐了句后,時明便帶上老魏他們幾人,跟朱老四一起,騎著高頭大馬,朝著應天府城風馳電風馳電掣而去。

……

在朱老四打馬回到皇宮的時候,他的五弟六弟七弟,都已經回宮,且都在馬皇后的坤寧宮里陪老朱和馬皇后用膳。

看到朱老四回來,那些剛從鳳陽回來的皇子們,都有些好奇地看著又變黑了的朱老四。

老五朱橚好奇道:“四哥,你都回來那么久了,怎么反而越來越黑了?這段時間你都干嘛去了?”

老朱看了眼朱老四,微微頷首,“回來了就入座吧!”

朱老四應聲入座,然后低聲對朱老五道:“一會再與你說。”

沒多久,晚膳結束,馬皇后便讓老六老七他們回去見他們的母妃,免得他們母妃心中記掛。

太子標則跟朱老四,以及朱老五一起,跟老朱與馬皇后說話。

不過老朱顯然對此不太感興趣,逗了會好大孫朱雄英后,便又回到乾清宮批閱奏折去了。不過今晚他沒有拉上太子標,他知道太子標身為他們的大哥,肯定有許多話跟弟弟們說。

朱老五在跟馬皇后和太子標他們,聊了會他們幾個兄弟在鳳陽練兵的事情之后,馬皇后便讓他們兄弟自個聯絡感情去了。

出了乾清宮,朱老五便看向太子標,“大哥,我聽說二哥和三哥被爹罰去宗人府面壁了,里面似乎還牽扯到一個名叫時明的人,二哥三哥他們怎么惹爹生氣了?那時明又是何人?”

朱老四替太子標解釋道:“這是個很有趣,很有才華,但也很喜歡作死的年輕人。二哥三哥會被罰,他其實是舉報人,不過我覺得他當時并不是針對二哥三哥,而是針對咱爹。”

朱老五聞言錯愕,“針對咱爹?怎么說?他不怕死嗎?”

太子標有些哭笑不得,“他確實有點不怕死,不過他的出發點其實都是好的,咱爹對他也是又愛又恨。”

朱老五聞言,不由詫異。

而此時,他們嘴里那位不怕死的家伙,正在為他今晚的作死行為,悄悄做著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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