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凡修習的功法，名為《煉氣五絕》。
這套功法旨在指導煉氣期的修士如何運用體內靈氣，并將其分為五種絕學：凝、散、破、斂、漩。
然而，僅僅是第一式“凝”，就讓他束手無策。他依足功法所述，擺開架勢，意圖引導靈氣匯聚于掌心，可那股氣流卻如頑石一般，對他的呼喚置若罔聞。
“別拘泥于功法上的招式。”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你試著凝視自己的掌心，什么時候感覺到發燙，靈氣自然就到了。”
不知何時，蕭顏已悄然立于庭院之中。
楚凡依言而行，他摒除雜念，目光專注地落在掌心。許久，一縷若有似無的溫熱感果然在掌紋間悄然浮現。這股熱量十分奇妙，確實是溫熱的觸感，卻又仿佛源自靈魂深處，而非皮肉。
“現在，握緊拳頭，引導那股暖流布滿整個拳面。”蕭顏的聲音再次響起，“做到了嗎？”
“做到了。”楚凡清晰地感覺到，整個右拳都變得滾燙，而身體其他部分竟泛起一絲涼意。仿佛為了燃起這一拳的熾熱，他全身的靈氣乃至體溫都被抽調一空。
“很好，那就試著打碎它。”蕭顏說道。
話音未落，一塊人頭大小的石塊便被蕭顏拋了過來。楚凡本能地想躲，但他強壓下閃躲的念頭，迎著飛來的石塊，猛地揮出了一拳。
“砰！”
一聲悶響，堅硬的石塊應聲爆裂，化作無數碎礫散落一地。楚凡怔怔地看著自己毫發無傷的拳頭，再看看滿地狼藉，一時間竟有些不真實。
“再來一次！”他難掩興奮地喊道。
“你確定體內的靈氣還夠嗎？”蕭顏莞爾一笑，仿佛在他身上看到了年少時的自己。
楚凡聞言一滯，連忙嘗試再次凝聚靈氣。一絲微弱的熱流應念而生，緩緩流向右手，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像剛才那樣充盈整個拳頭。
“‘凝’，便是將周身靈氣引導至身體的任意部位，以達到強化的效果，攻防一體。”蕭顏解釋道：“同階修士的戰斗，勝負往往取決于‘凝’的運用。方才你將九成靈氣聚于一拳，而我只需用五成靈氣灌注雙腿便能輕松避開，再用余下五成靈氣攻擊，勝負立判。”
聽完蕭顏的講解，楚凡對低階修士的戰斗方式有了清晰的認知。
這無非是在凡人搏斗的基礎上，引入了靈氣強化的概念。
在有限的靈氣總量下，如何將其在身體各部位間高效調度，便成了戰斗博弈的關鍵。
例如，在兩敗俱傷的瞬間，是將靈氣集中于受擊部位防御，還是孤注一擲地強化攻擊部位，抑或是攻防兼顧，這些都將是日后需要深思熟慮的抉擇。
“再說‘散’，它能讓你感知四周。”蕭顏繼續道，“修士的靈氣會無時無刻地向外散溢，如同蛛絲一般。在這些靈氣與你徹底斷開聯系前，它們會成為你感官的延伸。”
“太抽象了，不明白。”楚凡老實說。
“你可曾有過這樣的經歷？當你專心致志時，卻能敏銳地察覺到他人的注視？或者背后有東西襲來，明明悄無聲息，你卻能下意識地轉身接住？”
“好像有過，但只是偶爾。”
“那便是你散出的靈氣偶然觸碰到了外界的人或物。現在，閉上眼，靜心感知你身體周圍，試著捕捉那些正在流失的靈氣。找到它們后，用‘凝’的法門強化并控制其中一絲。”
楚凡閉上雙眼，沉心感知。許久，他終于捕捉到了一絲奇妙的感覺。他“看”到數個靈氣流失的“缺口”，散逸出的靈氣并非蕭顏所說的蛛絲，反而更像是滴入清湯的油珠，被筷子一劃，拉伸成富有韌性的條狀。
他嘗試用“凝”字訣去強化其中一條靈氣絲線，剎那間，他的意識仿佛順著絲線延伸了出去。
“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神識？”
他感知到了空氣中游離的能量，也“看”到了不遠處靜立的蕭顏。這一刻，楚凡才終于有了修仙的實感。
他發現，“散”與“靈視”有所不同。“散”的探查如同一根探針向外摸索，精準而深入，不會被環境中游離的靈氣干擾，但范圍極其狹窄。而“靈視”則恰恰相反。
正思索間，那縷神識突然中斷了。
“別睜眼，繼續感知。”蕭顏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當你用‘散’感知到我時，我也能察覺到你，只是無法立刻確定你的精確位置。‘散’不僅能探查，還能像這樣傳音。由‘散’構成的靈氣絲線，我們稱之為‘神識’。”
楚凡立刻感到一條陌生的神識搭在了自己身上。
“現在，試著用你的神識去切斷我的神識。這是中斷他人追蹤的常用技巧。”
兩條神識輕輕一觸，蕭顏那條便應聲而斷。
“神識離本體越遠，就越脆弱。因此，即便修為差距懸殊，低階修士也能切斷高階修士的遠程探查。當然，若對方鐵了心要鎖定你，只需不斷向神識中灌注靈氣，你就無能為力了。甚至，對方還能通過特殊的神識功法，隔空創傷你的意識。”
“‘散’的運用大致如此。至于‘破’，則需要煉氣三階的修為才能施展。其原理是將大量靈氣凝聚后瞬間爆發，離體傷敵。為了增加威力，修士們通常會以草木竹石為媒介，就像這樣。”
說罷，蕭顏隨手拈起一片落葉，指尖輕彈。
“咔！”
翠綠的葉片如利刃般飛出，遠處一棵大樹應聲而斷，伴隨著轟隆巨響緩緩倒下。庭院里聒噪的蟬鳴，瞬間戛然而止。
“蕭顏。”
“嗯？”
“我們這院子……是租的吧？”
“對呀。”
蕭顏眨巴著好看的眼睛，不明白楚凡為何突然提起這事。
“那這棵樹，我們得賠錢吧？”
“……好像是。”
片刻的死寂后，蟲鳴再度響起。夏日的庭院里，蕭顏正對著聞聲趕來的房東，手足無措地連連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