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食堂的中午很熱鬧,大家大多成群結隊的端著盤子坐在一起,得到短暫的休息。
:“月青,這呢。”黃星雯招呼著四處尋找的齊月青,齊月青看見她,微笑著走過去。:“你每回一來食堂,我都不用抬眼,就知道你在哪。”黃星雯咽下一塊魚肉對她說。齊月青拿起筷子,帶笑問道:“為什么?我走路聲音很大嗎?”黃星雯無奈的搖搖頭,:“你真傻嗎?那么多小大夫都討論你,一會一捧鮮花,一會一封信的,院花可不就這樣嗎?”齊月青翹起二郎腿,:“怎么聽著這話不像夸獎呢?”黃星雯也笑道:“你可就別謙虛了啊。”齊月青低頭夾了口飯,對面的黃星雯忽然斂了笑容,愁眉苦臉的。:“你好幾天中午都這樣,怎么了?”齊月青身為好友,關切地進行問候。:“你可別提了,你知道陳默云嗎?”:“不知道。”黃星雯深吸一口氣,像是要開始講故事,她一拍手,開始娓娓道來。:“有名的市里羽毛球冠軍,明星人物,前幾天出了車禍,來醫院搶救了半夜,命保住了,右腿截肢了。”
齊月青像是被電擊了一下,放下筷子。:“是……誰給他做的手術啊?”:“王主任,那可真是迫不得已才要截肢的。”齊月青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然后呢?”:“他爸是有錢人,給他找了心理醫生,我這不前兩天就去給他做心理疏導了嗎?結果人家根本不領情,我誠心誠意要幫他,他要我也把右腿截肢了,到時候我們變成病友。”齊月青有些震驚,:“那你可是遭罪了,他聽起來很棘手。”:“那可不,所以我不干了,我那么多門診患者,還得專門來他這找氣受,心理科的所有人幾乎都被他試完了,他現在可是出了名的患者。”黃星雯雙手托腮,突然看向齊月青:“你也是學心理的,你不在我們科室,我倒把你給忘了。”齊月青趕忙搖手:“你知道我不行的。我做做幕后工作就得了。”黃星雯看著她有些慌亂的神色,壓低聲音道:“你或許可以給自己找一個機會,放下來,三年了,那不是你的錯。”齊月青沉默,似乎苦笑著。:“我真的害怕了。”
黃星雯走過來,坐在她旁邊道:“也許他們一家都釋懷了,你也該放下了,三年的時間,傷口總要愈合,你得給他包扎。院長不是也希望你能走出來嗎?總給三歲小孩看病,你的思維會僵化的。”齊月青聳聳肩,道:“我的傷口早就愈合了,平常給病人做的康復訓練和假肢設計,我要是害怕就不會再在這呆這么多年了。”:“那你是同意了?”:“可以試試。”
:“默云,你看有醫生來了。”經過快半個月的恢復,陳默云基本可以靠在床上。母親身后,進來一位女醫生。他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兩秒,好像心臟驟停一樣。身材高挑,盤起的黑發干凈利落,一身白衣,雖然戴著口罩,但眉眼之間,不難看出她很漂亮。他沒有出聲,靜靜看著她朝自己走過來,隨即,他有些慌張的低下頭。:“你好,我叫齊月青,我主要負責假肢修復和設計,同時具有心理咨詢師的證件,很高興能認識你。”她伸出一只手,陳默云不受控制的,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他短暫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很溫暖,讓人感到心安。
:“你又是他們弄來的什么心理醫生,還是什么修復,工匠?”:“兩個我都會,也許兩個你都用得上。”假肢和心理疏導,恰好都在陳默云的雷點上,他放下手機,翻著眼睛看她:“你們醫院到底有多少心理醫生?一個接一個,下餃子呢。”齊月青笑笑:“十五個,我不是專門在心里科室的,但也略懂一些。”:陳默云有些驚訝:“你不懂心理,你來讓我跟你說什么?要實在沒有就算了,我不需要。”:“病入膏肓的人,有一段時間會變得有精神,我們叫它回光返照,他們以為自己突然間康復,但到了最后,只是一命嗚呼前的奄奄一息。”陳默云不高興的皺眉:“你咒我一命嗚呼還是奄奄一息?”齊月青從容地說:“都不是,你的身體很健康,不會一命嗚呼,但內心,可能快要一命嗚呼了。”
陳默云撇撇嘴,忽然覺得眼前的人沒這么漂亮了。:“又來找我情感共鳴?那我給你一個條件。”齊月青歪歪頭:“讓我去做截肢手術?”陳默云一時被問住,良久沒說話。:“你針對不同的人,得說些不同的話吧,用一套對付所有人,很明顯走不通。”齊月青坐下,面對著他。:“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沒有人能百分之百和你感同身受,所謂的理解,不過是做到不歧視,不另眼相待,平和友好,帶著善意看你而已。”陳默云沒有出聲,她看著他的眼睛,他感覺他好似有什么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