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齊院長攀談后，齊月青同他道了別。手機里傳來叮的聲音，她加快腳步向門外走去。

醫院大門前，一輛锃亮的車停在正中央，車門被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打開，陳默云坐在車座上，慢吞吞挪動身體，直到從車上下來站定，他穿著長褲，將殘肢捂得嚴嚴實實。：“齊醫生，又見面了。”陳默云先是跟她打招呼，這是令齊月青沒想到的。：“嗯，以后還會很有規律的見一段時間。”齊月青笑著走過來，拿過西裝男人遞給陳默云的帆布包。：“先進去吧。”齊月青很自然地扶住他的胳膊，這又惹得他的心砰砰直跳。：“這段時間適應的怎么樣，我看你走這幾步路沒有很吃力。”陳默云進入康復訓練室，終于卸下戒備，這個時間段只有他一個人。：“嗯，還可以，我沒試過長時間運動，幾步路還是可以的。”：“最大的問題就是怎么用殘肢的力量調動這個器械，盡量不要一瘸一拐的借力。”齊月青放下東西，走向雙桿。

：“今天主要是平衡感，我會輔助你走的自然一點。”齊月青引導著他向前走。：“我這個樣子，還能回去訓練嗎？”陳默云扶著桿子，邊走邊說。齊月青愣了一下，緩緩開口：“如果想和以前一樣，不太可能。”陳默云平靜地點點頭，似乎已經接受了一切。：“那……專門的殘疾人比賽呢？”齊月青悄悄觀察他的神色，說：“可以訓練，但也不容易，想在這樣的情況下跑跳，你就已經超越很大一部分人了。”：“那以后……我還要訓練多長時間？”陳默云問，他迫不及待想要邁向生活的正軌。

：“不要想以后，未來有無限種可能，既然充滿擔心，對未來的預測也就會充滿負能量，你這樣的問題沒有回答的必要。”齊月青反駁。陳默云不滿的撇撇嘴，嘆了口氣：“你是心理醫生，但我覺得你根本沒有一點人文關懷，你真的有心嗎？”齊月青向后錯了一步，：“我為你提供你需要的情感，這是你也承認的事實，這就夠了，本來也不需要我摻雜自己的情感。”陳默云笑道：“你這有點自相矛盾啊，心理醫生需要用情感，你卻說不需要個人情感，你怎么分辨什么是專業所需和個人情感，這真的有好壞之分嗎？”齊月青頓住，有些驚詫的看著陳默云。：“嗯……我給予患者正向的引導，這就是正確的。”陳默云顯然沒有停止問詢的意思，：“那你自己呢？我一直很好奇你為什么想的都是正向的，你沒有開心，不如意的時候嗎？”陳默云已不僅僅覺得她是一個情感交流的機器，他想要更深入了解她。

：“我會保證你對我的服務滿意，這是我的工作，為你提供情緒價值。剩下的你不用管。”齊月青一帶而過，她極力將他的注意力從自己身上移開，也許是從業很久，她對情感的體驗更加敏感，她已察覺出陳默云對她不一樣的情感，字字句句，他在試探打開她的外殼。她堅決不會允許。：“好了，看著腳下。”齊月青轉移話題，又將注意力轉移到他自己身上。：“如果你能磨合得好，定期過來維修，一年大概是可以恢復你的事業的”齊月青鼓勵道。

：“可我不想繼續走這條路了。”陳默云目光黯淡下來。：“打羽毛球，不是你很熱愛的東西嗎？”齊月青問。陳默云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她。：“我的確很喜歡，在我過去的十幾年里，一直把它當成我生命的全部。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沒有希望再進入國家隊，退而求其次，那不是我的夢想，我要的不是那種……殘疾人的冠軍，那也很光榮，但我……不甘心。”陳默云低下頭，雙手握緊。：“人生有很多條路，你要做很多次選擇，有時候變故就是在一瞬間發生的，你根本意識不到。但那也許是另外一條路的起點，你會過得更好。”齊月青若有所思的說。：“但我沒想好下一步該干嗎。”：“干你原來一直沒干過的事啊。”齊月青笑著開導道。忽的，陳默云抬起頭來，一臉都是笑容。

：“你記得之前答應我的一件事嗎？”陳默云問她。

：“什么事？”齊月青疑惑的回想。：“你當時跟我說，我要是出院了，可以請我吃飯呢。”陳默云扭捏道，心中狂跳。他小心翼翼等著齊月青的答復。齊月青陳默一會，轉身走開。：“你不答應啊？”陳默云急切地跟過去。：“拿上你的東西，我們走吧。”齊月青回頭沖他笑笑。陳默云心中騰的升起云霧，空氣里彌漫著一股香氣。：“齊醫生，你很守信用啊。”陳默云好不容易趕上她。：“你這段時間恢復的不錯，算是我對你的表揚，你想吃什么？”齊月青和他走出醫院大門，不遠處就是商業街，遍布商場。：“我吃什么你都答應我？”齊月青被這話逗笑了：“都說了我請客，你不是已經打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