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余白幾乎是沖了過來，“您怎么起來了？您是要吃什么嗎？怎么不叫醒我……奴婢呢？”
紅袖的目光落在了不過她們二十余步的小廚房，心冷了半截，她張了張嘴，不敢詢問蘇黎是否真的聽到了什么話語。
湯嬤嬤倒是鎮定，她大大方方地見禮，并出聲詢問今日早膳是否要用一些祁朝特有的小菜。
直到坐在餐桌之前，蘇黎仍舊一副思索的模樣。
“公主，您在想什么？”余白悄聲問道。
“沒什么？”蘇黎搖頭，卻又立刻改口，“祁朝太子他們已經上課了嗎？”
余白點頭，“估計太子殿下他們也是剛剛進去誨書院。”
“你悄悄的去那兒看看，別被人看到。”蘇黎吩咐她，“若他方便，請過來一趟。”
“是。”
天色霧靄靄的。
此時的秦府內。
楊葉蓁已經被教習姑姑拘束數日了。
楊葉蓁坐在竹椅上，用手撐著臉龐，有些困倦地聽著姑姑嘴里那些晦澀難懂的佛經。
突然，藤條的破空聲襲來。
楊葉蓁吃痛，下意識站起來，正好對上了教習姑姑那嚴厲的目光。
楊葉蓁重新坐好，在教資姑姑轉身重新找下一卷佛經之時，悄無聲息地做了一個鬼臉。
一顆小石子輕輕地被投擲到楊葉蓁身旁的窗欞上，一聲脆響。
楊葉蓁慢慢地將花窗升起一條縫。
一張小紙條滑了進來。
楊葉蓁掃了地上的紙一眼一時賭氣地沒有去拿。
很快，第二張紙條被滑進來。
楊葉蓁低頭，是一個很粗糙的哭臉，上面的小人正在作頓首禮，旁邊還用女孩子特有的簪花小楷寫的很娟秀的字跡。
“不當之處，尚乞諒宥。”
楊葉蓁輕哼一聲，還是沒理。
突然，楊葉蓁的面前被重重地放下了一摞書，“專心。”
楊葉蓁端正地坐好。
第三張小紙條緊接著進來，楊葉蓁悄悄探首去看。
等我，救焚拯溺。
楊葉蓁還未反應，秦隨安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
“姑姑，大姐遣人來請。姑姑去大姐那邊去看看吧。”
楊葉蓁的目光很快就和秦隨安對視。
秦隨安微微移開眼，“你學好規矩了嗎？父親那邊我可以同你說情，讓你不必再拘著了。但作為條件，你去和父親那邊說清楚，母親她什么都沒有做，讓父親不要再對母親存在誤會。”
楊葉蓁靜靜地聽著秦隨安的話說完，噗嗤一下笑出聲來。
“你笑什么！”秦隨安的臉色瞬間漲紅，“有什么好笑的。”
“秦小少爺，秦姨被禁足的命令是秦伯伯下令的，斥責秦伯伯的是陛下，這件事和我有什么關系呢？”楊葉蓁歪了歪頭，一臉無辜。
“你——若不是你這個始作俑者，我母親又怎么會被禁足，我父親又怎么會被圣上斥責！”秦隨安怒氣沖沖，“是你的錯！”
“好好好，是我的錯。”楊葉蓁好脾氣地點頭，順從地應承下來，“那我向你們賠罪。”
楊葉蓁行了一個標準的萬福禮，“都是小女子的錯，還請秦小少爺饒恕。”
秦隨安一腔怒火好似打在了棉花上，嘴唇張了張，拂袖就走。
“秦小少爺慢走～”
窗外的灌木叢簌簌地響了一陣，一根枯枝朝著窗沿掃了掃，唰唰地響。
花窗被大力地打開。
“楚循然！”楊葉蓁沒好氣地喊了一聲，“走開！”
“喂，你氣還沒生完呢？”楚循然討好地揚起笑臉，“被你冷落了幾日，今日可算肯理我了？”
楊葉蓁把臉扭到一邊，“不聽！”
隔著斑駁的花窗，楚循然看著楊葉蓁賭氣一般的表情，雙手抱胸，靠在身旁的樹上，不再言語。
楊葉蓁悄悄掃視了他一眼。
“哈哈哈哈……”
“怎么？”楚循然的頭上幾片枯葉沾在發頂，臉上蹭了不少灰，這么狼狽目光卻十分的呆萌。
楊葉蓁笑彎了腰。
楚循然用手胡亂地在臉上蹭了蹭，灰灰黑黑的，更加好笑了。
“哈哈哈哈……”
“罷了，能博楊小姐一笑也是在下的榮幸，楊小姐就不生氣了，好不好？”
“不。”楊葉蓁果斷拒絕。
“你氣也生了，笑也笑了，你還想生氣到什么時候？”
楚循然索性盤腿而坐，仰著頭問她。
“要不要我帶你去找徐大人對峙？”
“你騙我！”
“我騙你什么？”楚循然十分坦蕩地詢問，“秦家的情況我騙你了嗎？徐大人重用秦家也是事實對嗎？所以，楊小姐說一說，我騙你什么了？”
“你——刻意引導我懷疑徐大人別有用心！”
“楊小姐，我似乎從未說過徐大人別有用心的只言片語。”楚循然盯著她，“我怎么會說過這種大逆不道的話呢？徐大人可是陛下的寵臣，楊小姐這頂帽子扣下來，楚某人可擔待不起呢。”
“強詞奪理！”楊葉蓁氣鼓鼓地用手邊的佛經去擲他。
他身體未動，抬手就把那卷佛經握在手中，漫不經心地在手中轉了一個圈。
“楊小姐別生氣了，氣大傷身，況且又不是楚某人不告訴楊小姐，但凡楊小姐問，楚某人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那你把秦徐兩家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不知道啊。”楚循然沒有一絲猶豫，“楚某人要是知道內情，根本不會兜這么大的圈子。”
“你——”楊葉蓁氣的又想抄起手邊的佛經去投他，被他慌忙止住。
“現在徐家門楣正盛，楊小姐何不錦上添花？”
“你要我去拜訪徐大人？”
“這么長時間，楊小姐不該拜訪一下恩人嗎？”楚循然起身，拍了拍衣袍，“畢竟有些事還是要自己發現才更有趣，不是嗎？”
天色更加陰沉了，無端地讓人感到壓抑。
楊葉蓁沉思片刻，“那，合作？”
“求之不得，榮幸之至。”
一條手絹被扔了出來。
楚循然抬手接住，轉身要走，聲音很溫和，“謝了。”
“我要怎么去——”
“楊小姐知道的。”
轟隆～
雷聲炸響。
很快，黑壓壓的云霧覆蓋了整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