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道里的惡臭幾乎凝成實體。林默半拖半抱著蘇雨薇在齊膝的污水中跋涉，每走一步都激起成團飛蟲。背后殘留的骨刺早已縮回體內，但肩胛骨附近火辣辣的痛感提醒著他——自己正在變成非人的怪物。

“左邊...“蘇雨薇虛弱地指向分流管道。她腳踝腫得像饅頭，JK女生留下的爪痕正在滲出黑色黏液。林默摸出口袋里最后半片抗生素，猶豫了一下又塞回去——普通藥物對變異傷害恐怕無效。

黑暗中突然亮起兩點紅光。林默本能地將蘇雨薇推到身后，掌心藍光凝聚成尖刺。待那東西靠近才看清是條變異鱷龜，龜殼上長滿腫瘤般的肉瘤，嘴里叼著半截人類手指。

“別動。“林默盯著鱷龜琥珀色的眼睛，突然發現自己的思維能觸碰到某種原始意識。當他想象“離開“的念頭時，鱷龜竟真的緩緩后退，消失在污水深處。

蘇雨薇驚訝地看著他：“你什么時候能...“

“不知道。“林默自己也困惑不已，這顯然是吸收阿黃尸體獲得的新能力。但更令他不安的是，自己居然對與動物溝通這件事感到無比自然，仿佛本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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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水管盡頭透出微光。林默扒開銹蝕的鐵柵欄，暴雨立刻劈頭蓋臉砸下來。他們爬出的位置是醫學院后巷，隔著兩條街就是燃燒中的T3實驗樓。詭異的是，所有雨水在接近火焰十米內就會汽化，形成一圈朦朧的霧墻。

“不對勁。“林默抹了把臉上的雨水，“那火里有什么東西在...“

爆炸聲打斷了他的話。實驗樓三層窗口炸出個燃燒的人形，它墜落到半空突然展開蝙蝠般的肉翼，發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嘯。緊接著更多黑影從各個窗口涌出，像群受驚的烏鴉盤旋上升。

蘇雨薇突然抓緊林默的手臂：“那些是我爸的同事！“她指著某個長著六條手臂的飛行怪物，“穿白大褂的是張教授...他上周剛給我做過生日蛋糕...“

林默捂住她的嘴躲進垃圾桶后。三架噴涂著“7“標志的直升機正用探照燈鎖定空中的變異體，艙門伸出某種脈沖武器。藍光閃過，被擊中的怪物像斷線木偶般墜落，但更多的開始有組織地反擊。

“趁亂過去。“林默剛要起身，后腦勺突然被冰冷金屬抵住。

“動就爆頭。“沙啞的男聲帶著濃重煙味，“你們身上為什么有阿黃的味道？“

轉身時林默瞳孔驟縮——這是個五十歲左右的獨眼男人，迷彩服下隆起的肌肉把防彈背心撐得緊繃。更可怕的是他左手化作的金屬槍管，此刻正冒著淡淡青煙。

“趙鐵柱，前特種部隊爆破手。“男人用槍管指了指自己機械化的左眼，“現在回答我，為什么你們身上有軍犬的味道？“

蘇雨薇突然倒吸冷氣：“你是...負責押運隕石樣本的趙隊長？我爸提過你！“

男人的獨眼閃過兇光。林默瞬間發動能力，但對方速度更快——金屬左臂變形重組，眨眼間變成微型沖鋒槍對準兩人。

“你爸是蘇明遠？“趙鐵柱的槍口稍稍下垂，“那他有沒有告訴你，樣本艙根本不是我弄丟的？“

又一陣爆炸沖擊波襲來。林默趁機撲倒蘇雨薇滾進排水溝，原先站立的位置被脈沖武器轟出兩米深坑。趙鐵柱咒罵著變形左臂，竟延伸出抓鉤拽著兩人一起滑下斜坡。

“聽著小子。“他揪住林默衣領，“天啟的人正在獵殺所有接觸過樣本的活口。想活命就跟我走，想知道真相就別拖后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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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棄地鐵隧道里積著淺水。趙鐵柱帶路的方式很特別——他每走五十米就往墻上拍個金屬片，那些東西自動變形為微型探測器，發出規律的“滴滴“聲。

“生物信號檢測儀。“他踢開擋路的骸骨，“能避開大部分變異體，但對高階覺醒者無效。“

林默注意到男人走路時右腿有微妙的遲滯，迷彩褲下隱約露出機械結構。蘇雨薇則盯著他后頸——那里有個正在潰爛的條形碼紋身，下面印著“7-07“。

“所以你也是覺醒者？“林默試探道。

趙鐵柱突然轉身，金屬左臂頂住他咽喉：“我是第一批實驗體。“他扯開衣領，胸口皮膚下蠕動著金屬絲，“知道他們怎么制造覺醒者嗎？把隕石碎片塞進活人傷口里。“

隧道深處傳來窸窣聲。趙鐵柱立刻熄掉手電，三人屏息蹲在積水中。借著隧道口透進的微光，林默看見成群結隊的變異老鼠正搬運著什么——那是半具人類尸體，每只老鼠都用牙齒勾著一點皮肉，像螞蟻搬家般井然有序。

“鼠后在上游。“趙鐵柱耳語道，“它能把人改造成活體孵化器...“

蘇雨薇突然劇烈顫抖。林默順著她視線看去，鼠群搬運的尸體穿著白大褂——袖口還別著“蘇明遠“的名牌。但沒等他們行動，隧道頂部突然墜下張巨型蛛網，將鼠群連同尸體一起裹成繭狀。

“快走！“趙鐵柱推著兩人狂奔。身后傳來甲殼摩擦聲，某種比公交車還大的黑影正順著隧道壁追來。林默回頭一瞥，只看見八只排列成笑臉狀的紅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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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風井鐵梯銹得厲害。趙鐵柱用金屬臂固定住最下面幾級，讓林默先托著蘇雨薇爬上去。當他自己剛要攀爬時，整張鐵梯突然被扯得嘩啦作響——那只巨型蜘蛛的螯肢已經鉗住了他的右腿。

“走啊！“趙鐵柱怒吼著將左臂變形為噴火器。烈焰中蜘蛛發出高頻嘶叫，但更多螯肢從黑暗里伸出。林默正要跳下去幫忙，卻見男人咧嘴一笑，右手扯開胸前某個裝置。

“記住，樣本艙在T3地下室冷庫！“他猛地按下按鈕，“密碼是雨薇生日倒序！“

爆炸氣浪將林默和蘇雨薇掀飛到地面。塌陷的隧道口噴出十米高的火柱，混著某種黑色粘稠液體。林默的耳膜嗡嗡作響，但還是聽見了趙鐵柱最后的喊聲：

“去找穿白大褂的許諾！她能看見未來！“

暴雨中的醫學院像個燃燒的骷髏。T3實驗樓已經塌了半邊，但地下室入口奇跡般完好。林默背著蘇雨薇沖向緊急通道時，天空突然劈下道閃電——借著那一瞬的亮光，他看見實驗樓頂站著個撐黑傘的人影，白色西裝在雨中纖塵不染。

“天啟的觀測者...“蘇雨薇聲音發抖，“我爸說他們穿著死人的皮膚...“

地下三層比想象中完好。林默輸入“940826“時，電子鎖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就在他準備暴力破門時，蘇雨薇突然按住他的手：“等等，要虹膜識別。“

她湊近掃描儀，眼睛在藍光下泛著水色。氣閘門開啟的瞬間，冷霧中伸出十幾支槍管。

“不許動。“為首的是個穿染血白大褂的少女，她雙眼蒙著紗布，太陽穴附近卻裂開第三只眼睛，“你們身上有趙鐵柱的死亡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