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播站的鐵門被書架堵了整整三層。林默數著室內三百二十七名幸存者，空氣中汗臭和血腥味混著廉價香水的味道令人作嘔。體育系大三的王浩正在分發從超市搶來的物資，他徒手捏扁易拉罐的表演引來女生們小聲驚嘆。

“肌肉強化型。“化學系眼鏡男在筆記本上記錄，“目前統計到的覺醒者共九人，包括那個能點煙的小子。“他指向角落里玩打火機的紅發青年，后者指尖竄出的火苗忽大忽小。

林默默默把蘇雨薇往身后擋了擋。自從發現吞噬結晶能獲得能力后，他這兩天故意避開人群獵殺蟲怪。現在他不僅能看清黑暗中的物體，還能聽到隔壁樓里的咀嚼聲。

“最新消息。“王浩跳上播音臺，肌肉撐裂的袖口露出蛛網狀青筋，“軍方在體育館設立隔離區，明天黎明派車隊來接人。“他特意看了眼蘇雨薇，“只接納未感染者。“

林默摸到口袋里那顆從巖石化男生尸體旁找到的橙色結晶。當時那具尸體正在析出無數晶體，他冒險撿了最大的一顆，此刻正隔著布料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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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廣播站安靜得可怕，只有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和偶爾的啜泣。林默背靠著裝滿磁帶的鐵柜，蘇雨薇靠在他肩頭淺眠。月光從百葉窗縫隙漏進來，在她睫毛下投出細碎的陰影。

他輕輕掰開她緊握的左手——掌心有四道月牙形的血痕。這是蘇雨薇緊張時的小動作，從初中認識時就這樣。林默用拇指撫過那些傷痕，發現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時變得堅硬如獸爪。

“唔...“蘇雨薇突然驚醒，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縮，“你聽見了嗎？“

林默已經聽到了。那種密集的、像無數指甲刮擦黑板的聲音從操場方向傳來。他貼著墻壁挪到窗邊，小心撥開百葉窗——

月光下的場景讓他胃部抽搐。操場圍欄外聚集著黑壓壓的影子，最前排的變異體正在用骨刃切割鐵絲網。有個穿著護士服的女性變異體突然抬頭，整張臉從中間裂開，露出里面環狀排列的牙齒。

“尸潮！是尸潮！“尖叫聲從走廊炸開。

整個廣播站瞬間沸騰。人群像受驚的獸群般涌向安全通道，推搡中有人摔倒，立刻被無數雙腳踩過。王浩一拳打碎窗戶鐵柵，花崗巖般的肌肉在月光下泛著詭異光澤：“覺醒者跟我斷后，普通人從后山走！“

林默拽著蘇雨薇混入奔逃的人群。走廊天花板突然塌陷，一只長著蝙蝠翅膀的變異體撲倒跑在最前面的女生。林默抄起消防斧擲出，斧刃精準劈開那怪物的脊椎——自從吞噬了金屬化覺醒者的結晶，他對金屬物體的控制力提升了三倍不止。

“這邊！“蘇雨薇拉開應急通道的門，卻猛地后退——樓梯間里擠滿了搖搖晃晃的人形。那些東西還穿著學生的衣服，但脖頸都以詭異的角度扭曲著，皮膚下有什么東西在蠕動。

林默突然將蘇雨薇推到墻角。三個體育生堵住了退路，為首的金鏈男掰著指關節冷笑：“早就覺得你小子不對勁。“他全身肌肉不正常地膨脹，“浩哥說要留幾個誘餌。“

黑暗中有冷光閃過。林默側頭避開砸來的棒球棍，發現自己的反應速度比對方動作快了三倍不止。當金鏈男突然全身泛起金屬光澤撲來時，他本能地伸手扣住對方咽喉——就像吸收蟲核時那樣。

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金鏈男像漏氣的氣球般迅速干癟，林默掌心傳來巖漿般的熱流。銀色能量順著血管瘋狂涌入心臟，他看見對方驚恐放大的瞳孔里，倒映著自己發光的眼睛。等另外兩人慘叫著逃跑時，地上只剩套空蕩蕩的運動服，和一顆葡萄大的銀色結晶。

“你...殺了人？“蘇雨薇的聲音在發抖。

林默想說這只是自衛，但舌尖嘗到結晶的甜美滋味時，他發現自己竟然在期待下一個獵物。遠處傳來圍墻倒塌的轟鳴，王浩巖石化的身軀被五只變異體同時撕碎的慘叫劃破夜空。

“走！“他吞下結晶的瞬間，皮膚表面閃過金屬光澤。抱起蘇雨薇從二樓窗口躍下，落地時水泥地竟被踩出蛛網狀裂紋。尸潮的咆哮聲中，他聽見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如同海潮——這力量令人沉醉，也令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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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小徑上，零星的手電光像瀕死的螢火蟲。林默拉著蘇雨薇鉆進通風管道時，聽見里面傳來壓抑的抽泣。五個女生蜷縮在拐角處，看見他們時像受驚的兔子般抱成一團。

“別怕，我們也是逃出來的。“蘇雨薇輕聲說，從口袋里掏出最后半塊巧克力。林默注意到她的指尖在微微發抖，但聲音穩得出奇。

管道深處突然傳來窸窣聲。林默擋在女生們前面，瞳孔擴張到極限。黑暗中有東西在爬行——那是個穿著保潔制服的大媽，但她的四肢關節全部反轉，像蜘蛛般貼著管壁移動。

“閉眼。“林默低聲說，掌心的銀色能量凝聚成尖刺。當怪物撲來的瞬間，他清晰地看見空氣中能量流動的軌跡。尖刺貫穿大媽額頭時，沒有血，只有黑色黏液和幾顆芝麻大的結晶。

年紀最小的女生突然尖叫。更多的爬行聲從四面八方涌來，管道壁開始震動。林默抓起蘇雨薇就跑，身后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變形聲——整個通風系統正在被某種巨型生物擠壓坍塌。

他們從檢修口滾出來時，黎明微光正穿透云層。山下操場已成血海，尸潮正在分食那些沒來得及逃跑的人。林默數了數幸存者，算上他們只剩十七人。

“去實驗室。“蘇雨薇突然說，她指著東邊升起的黑煙，“T3實驗室在醫學院附屬醫院地下三層，走下水道可以避開主干道。“

林默點頭時，發現自己的頸椎轉動發出金屬摩擦聲。他想起金鏈男臨死前的眼神，那種純粹的恐懼。體內新獲得的力量在血管里歌唱，而更深處，某種冰冷的東西正在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