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籠罩下的警察署，窗外的燈光稀稀落落，卻在黑暗中透出一絲希望的光亮。

從會議室里走出來，高橋佑哉十分激動，簡直快要手舞足蹈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盯著旁邊之人的身影，忍不住說道：

“警部補，您剛才真是太厲害了！會議室擠了三十號人，他們的目光真是可怕，我手心直冒汗，后背都快要濕透了，您倒是半點不慌。”

夜晚的樓層里，走廊上只有零星幾盞燈散發(fā)著光熱。

微微一笑后，秋元悠介扯松了領帶，從自動販賣機里買了兩罐咖啡：

“現(xiàn)在夸獎還是太早了。山本龍一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我知道，可警部補剛才的表現(xiàn)真的太完美了。我看到那些地方警察的人都署被您鎮(zhèn)住了。”

西裝褶皺的高橋佑哉接過咖啡罐，冰涼的觸感讓他稍稍冷靜下來。

秋元悠介突然轉(zhuǎn)身，差點撞飛高橋佑哉夾著的資料文件。

“好了，別忘了，我們是一個團隊。這里面有你的一份，也有六系的一份。”

他沒有被這番好聽的稱贊迷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目光如炬的說道。

第二天，太陽依舊按照它永恒不變的規(guī)律升起，金色的陽光灑在大地上，大田區(qū)的街巷重新煥發(fā)出蓬勃的生機與活力。

大塚炎因為對山本龍一的恐懼，不得不選擇辭職，離開這個他打拼多年的地方。

或許出于憤恨，他將當年的情況毫無保留地講述了出來，這為警察追查山本龍一提供了極大的便利。

昨天晚上，秋元悠介已經(jīng)將所知的情報全部告知了管理官，希望借助廣撒網(wǎng)的方式，盡快將山本龍一繩之以法。

而他和高橋佑哉則計劃前往可能的地點追查山本龍一的蹤跡。

警察本就是講究紀律與服從的組織，不適合單打獨斗，個人英雄主義更是要不得。

交出情報后，如果能抓到犯人，他們也有一份功勞。

相較于他們，身為管理官的堀川正郎能夠調(diào)動更多的人力物力，追查到犯人的可能性自然也高了許多。

雖然小西清人被殺案件的真相已經(jīng)解開，但犯人尚未落網(wǎng)。

作為此次案件的總負責人，堀川正郎自然還要派出大森警察署刑事課以及各方面的人手繼續(xù)調(diào)查。

至于山本龍一的下一個目標是大塚炎還是大泉羽佳，這就難以判斷了。

既然犯人的目標已經(jīng)暴露，當然要圍繞這兩人展開行動，進行一場守株待兔，說不定對方就會自投羅網(wǎng)。

如果秋元悠介處于管理官的位置，他很可能會讓兩人進入警視廳的安全地點保護起來，或者派出一些警察貼身保護。

然后，派出一些身形容貌相似的人員進行偽裝，安排合適的地點來“釣魚”，引誘對方乖乖上鉤。

但這終究只是他的胡思亂想，實際的決策自然要交給堀川正郎來判斷。

東京都的七月正午，烈日猶如熾熱的熔爐傾瀉而下。

樹上蟬鳴在蒸騰的熱浪中不絕于耳，柏油路面泛起層層漣漪，行道樹上的影子縮成小小一團，像被曬蔫的枯葉蜷縮在樹干周圍。

道路上車流如織，即使是工作日，某些地段依舊會發(fā)生堵塞、通行不暢的情況。

這并不奇怪，畢竟光是狹義上的東京就有幾千萬人口，還沒算上整個東京的流動人員。

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秋元悠介將地圖攤在膝蓋上，食指時不時地敲擊著塑膠扶手。

空調(diào)出風口呼呼作響，混著車窗外斷斷續(xù)續(xù)的喇叭雜音。

在靜默之中，他通過三起案件的特征，仔細思索著山本龍一可能的藏身之處。

通過八年前的案件、如今接連發(fā)生的兩起案件、大塚炎提供的情報以及對整體案件的梳理，秋元悠介心中有了大致的方向。

從整個地圖來看，山本龍一的活動地點都處于東京的西部地區(qū)。

如此推斷，山本龍一的藏身之處應該相差不遠。

“八年前涉谷區(qū)的珠寶店案件，山本龍一住在世田谷區(qū)。雖說是按照計劃行動，但他并沒有選擇離家最近的地區(qū)，而是前往涉谷區(qū)作案。”

沉默片刻的秋元悠介突然開口，駕駛座位上的高橋佑哉趕緊擰小了空調(diào)功率，接著說道：

“從這一點可以看出，對方是有意遠離自己的家，也就是安全的地方。”

高橋佑哉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您的意思是...”

“山本龍一是個瘋子，但絕不是傻子，肯定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藏身之處。”

“如果選擇作案，他一定會遠離自己所在的地方，以免自己暴露。第一起案件的死者是練馬區(qū)的居民，案件卻發(fā)生在中野區(qū)。”

“按理來說，兩人在銀座吃完高級中華料理后，交易就應該完成了，可石黑明太郎為什么會被殺？其中一定發(fā)生了什么，導致山本龍一產(chǎn)生了殺意，將對方引到中野區(qū)殺害。”

是價格沒談攏？還是臨時加價？秋元悠介心中冒出了一個猜測。

如果是前者，石黑明太郎死得冤枉；若是后者，那就不冤枉了。

如此一來，山本龍一在中野區(qū)和練馬區(qū)的可能性被排除。他用紅筆在這兩個地方畫了個叉。

“而第二起案件發(fā)生在大田區(qū)的工業(yè)園，這個地區(qū)也可以排除。”

秋元悠介頓了頓，筆尖戳著相鄰的兩處位置，“以前珠寶案件的涉谷區(qū)和他家所在的世田谷區(qū)同理。”

后視鏡里映出高橋佑哉恍然大悟的臉：“所以那家伙藏身地在...”

“排除所有干擾項。”紅筆唰地劃過大片區(qū)域后，筆尖最后停留在一個邊緣地區(qū)的上方。

地區(qū)之中，涉谷區(qū)、中野區(qū)、練馬區(qū)、大田區(qū)、世田谷區(qū)，這些地方一個個被排除后，只剩下一個空白的區(qū)域十分醒目——杉并區(qū)。

那里地形多為丘陵和山地，有許多自然景觀和公園。

因為中央線沿線的車站離市中心較近且物價水平低，吸引了眾多民眾前來居住。

如此一來，地區(qū)之中住宅區(qū)眾多，人流量巨大。

杉并區(qū)住宅密度位于全東京前列，中央線五個站臺每天要吞吐二十萬人。

若是山本龍一潛藏在其中，確實很難被發(fā)現(xiàn)。

“可這搜查范圍...”

腦筋轉(zhuǎn)動，高橋佑哉瞄了眼口袋里的介紹信。

“先查兩周內(nèi)現(xiàn)金付租的獨居戶。”

秋元悠介搖下車窗，熱浪混著汽車尾氣涌了進來，“記住，重點找?guī)У叵率业摹抢镒饨鸨阋擞掷陔[藏。”

“行動吧，去杉并區(qū)。”

語氣平和之中卻透著堅定。

“明白。”

然而，山本龍一又是如何行動的呢？

要知道，他可是在眾多區(qū)域之間反復搖擺，甚至還去了警察力量強大的中央?yún)^(qū)，卻始終沒有暴露。

確定大致地方過后，另一個難以回答的問題冒了出來。

秋元悠介腦海思緒如潮，車輛飛馳而過。

就在這時，路邊一位近似流浪漢的身影突然在車窗外閃過，他余光瞥到了這一幕。

頓時，如同一道驚雷在他腦海中炸響，他醒悟過來——若是對方直接大搖大擺地行動呢？

要知道，整個東京的地下世界什么都有。

既然如此，山本龍一完全可以通過購買一個在役所存在的真實居民身份，簡單偽裝后，光明正大地乘坐地鐵來作案。

這就解釋了為什么案件發(fā)生后，始終找不到山本龍一的原因——因為他已經(jīng)披上了另一個人的“皮膚”，那是一般人無法識破的“皮膚”。

若是這樣的話，山本龍一肯定是獨自一人，沒有他人協(xié)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