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問道：“那你剛剛說是武玄安排你進密諜司的。”
楚若離說道：“是啊，武玄是我干爹，他和平北王是好朋友，可惜這個平北王我一次都沒見過……”
姜淮沉默了，他忽然想起一個笑話，抓魯迅和我周樹人有什么關系？
他瞇了瞇眼睛，這么說，楚若離是平北王義女啊，武朝密諜司怎么會讓身份這么重要的人獨自來大周軍做情報工作？這操作屬實離譜……
姜淮想了想，問道：“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不當密諜了？”
楚若離一愣，扭頭看向姜淮：“什么意思？”
“就是跟我一直待在這當大周軍人算了，這樣的日子不也不錯嗎？你能和肅清衛天天比飯量，也不用天天想著偷這偷那的……”姜淮說道。
楚若離沉默一下，說道：“姜淮，我做不到。”
她慢慢道：“我吃了義父十年的飯，不能因為你給我吃了一個月的飯就背叛他，這是白眼狼才會干的事情，你懂我意思吧？”
姜淮點了點頭：“知道。”
空氣安靜下去，姜淮和楚若離都不說話了，姜淮看著楚若離，楚若離則是看向窗外，螢火蟲在黑暗中忽明忽暗，夏夜的晚風遠遠送來幾聲蟬鳴。
楚若離忽然說道：“你如果不想再背叛大周了，我也理解，把密諜司的令牌還給我，后面的任務我一個人去做。”
姜淮從懷里拿出了密諜司的令牌，他低頭看著上面的“黃”字，陷入猶豫。
一方面，背叛大周對于自己是極為艱難的，穿越至今，無論是自己身邊的情人還是朋友都是大周軍人，背叛大周相當于背叛他們。
另一方面，如果不是楚若離幫他殺韓泰，偽造證據，他可能早就被肅衛府清理了。
這時，楚若離直接拿過了姜淮手里的密諜司令牌：“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之前幫了你這么多，這次不幫我過意不去是不是？”
“先前你被肅衛府盯上，也是我們綁架了你妹妹，導致你不得不偷情報的緣故，密諜司有錯在先，我幫你的就算扯平了。”楚若離滿不在乎地說道。
她收起姜淮的令牌，腳步向外，準備就此離去。
“你等一下。”姜淮忽然說道。
楚若離扭過頭，不解地看著姜淮：“怎么了？”
“你還有事情瞞著我。”姜淮看著楚若離，目光沉靜如水。
楚若離的表情看上去有些驚訝，她聳了聳肩：“那又怎樣，之后的事和你沒關系了，我一個人也能查出屯糧的位置。”
姜淮淡淡道：“他們給你的任務不只是查出屯糧的位置吧？”
楚若離瞳孔微微一縮，顯然沒想到姜淮此時會說出這樣的話。
姜淮上前一步，淡淡道：“不殺了我，你怎么回去交差？”
楚若離臉色一變，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說什么胡話，我為什么要殺你？”
姜淮沉默一下，回憶道：“其實你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就猜到你可能是來殺我的，記得當時的情形嗎？你拿刀抵著我的腰，殺氣很重。”
姜淮那時候的確以為楚若離是個冷血無情的殺手，卻不想“殺手”沒多久就現了原形——一個毫無心機的小孩。
“那只是為了嚇唬你。”楚若離否認。
“行。”姜淮點點頭。
他忽然說起了另一件事：“前不久在羅江城，我發現了一件事，無情教喜歡在風月之地發展信徒，而四月份我一直都在勾欄聽曲，其中有一段時間包養的花魁甚至就是無情教的信徒。”
“然后就在四月末，我的妹妹就被密諜司的人綁了。”
楚若離咬了咬嘴唇：“我聽不明白你想說什么。”
“你很快就能聽懂。”姜淮緩緩說道，“去羅江城前，我聽江心月說，因為平北王和無情教有聯系，她懷疑魏無情逃向了北方。也就是說，在肅衛府內部看來，目前武朝密諜司和無情教是合作關系。”
講到這，姜淮回憶道：“記得我第一次問你妹妹去處的時候，你說她去了懸空山吧？可是，如果密諜司和無情教有所勾結，她去的恐怕就并非是懸空山，而是無情教了吧……”
楚若離匆忙打斷了他的話：“你這么容易就相信密諜司和無情教合作？這很可能肅衛府編造的吧？”
姜淮點了點頭：“確實，可是最后有一個東西讓我確認我妹妹的確去的是無情教。”
他拿出了無情教的無情天書，掀開一頁，給楚若離看：“上面的字，正常人來看，一個字都不會認識。”
“我很注重妹妹的讀書認字，先前每天都會教她，可是在她寫給我的書信里，她說了什么？”姜淮問楚若離。
楚若離也記得姜筱筱寫給姜淮的信，其中說到有個白胡子老頭教她讀書。
可是書里的字，她一個都不認識。
“我妹妹并沒有去什么懸空山，而是無情教。”姜淮平靜道。
他已經推理出了事情的大概，姜淮在勾欄過夜的時候，姜筱筱來勾欄找哥哥，意外被加入無情教的花魁發現靈臺外顯，極有資質。
而后無情教和密諜司合作，綁架了姜筱筱，在了解到姜淮的千戶身份后，還順便給姜淮留下了一封信，讓他去偷情報。
之后姜淮成功偷出了情報，讓叛軍取得了難得的勝仗，密諜司大喜過望，于是讓楚若離潛進軍中偽裝成姜筱筱，希望她能配合姜淮繼續為武朝發光發熱。
當然，楚若離的任務不止于此，她還要在姜淮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殺掉姜淮，因為姜筱筱從小和姜淮相依為命，兩人感情極深，姜淮無疑是姜筱筱修煉無情道的障礙，必須鏟除。
姜淮簡單向楚若離講了一下推理結果，而后問道：“他們催你動手幾次了？”
楚若離耷拉著腦袋，算是認可了姜淮的說辭：“兩次，你被抓進肅衛府又放回來的時候一次，你從青芒山回來的時候一次。”
這兩次恰好都是自己看起來最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
姜淮看著楚若離：“為什么不動手？”
楚若離沉默了一下，嘆了一口氣：“我還指望你找到屯糧位置呢，等情報到手，再殺你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