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時間竟手足無措
書名: 系統爸爸我不要做肥龍猛探作者名: 蕭山說本章字數: 4228字更新時間: 2025-01-09 15:36:59
從繁華熱鬧的城南,一步一步緩緩地踱步至城北,楊鴻軒在那熙熙攘攘的街頭徘徊了整整半日,然而,他卻依舊未能想出哪怕一條切實可行、能夠賺取銀兩的法子。
他的腦海之中,猶如繁星璀璨般羅列著上千條致富的精妙良策。那些構想,無一不是令人拍案叫絕的絕佳主意。可令人無奈的是,這些想法中的任何一個,都需要一筆數額頗為可觀的啟動資金,才能夠得以付諸實際行動。否則,便只能是空中樓閣,可望而不可即。
算上預留給狗蛋的那份,如今楊鴻軒手頭總共還不到二兩銀子。就憑借著這點微末稀少之財,想要在那波譎云詭的商海之中闖蕩起伏,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與癡人說夢無異,荒誕不經到了極點。
“軒哥兒,今夜咱們該到何處就寢呀?倘若不想再睡那牛棚的話,城西有一家新開的客棧,據說只需花費五文錢,便能安穩地睡上一晚呢?!惫返霸谝慌孕⌒囊硪淼貑柕馈?
“回家?!睏铠欆帩M臉盡顯疲憊之色,他緩緩地伸出手,輕柔地揉著那隱隱作痛的額頭,仿佛那額頭的疼痛能夠通過揉按而有所減輕一般。
他心里清楚,有些極為重要的事情,他必須要與那位小婢妻講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他要鄭重地告知她,從今往后自己定會改過自新,好好地過日子,并且,最好能夠離開望州這等邊陲之地。當然,作為名義上的夫君,楊鴻軒也定會竭盡所能湊出一筆足夠的盤纏。畢竟,正所謂夫妻一場,即便恩愛難以成就,仁義情分卻仍是應當存在的。
距離自家那破敗蕭條的小院尚有幾十步的距離時,楊鴻軒便抬頭望去,一眼便瞧見了那裊裊升騰而起的炊煙。那炊煙在微風中緩緩飄蕩,似乎在訴說著小院中的人間煙火之氣。
他仔細地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勁衣,又低下頭,將布履上沾染的黃泥仔細地磨蹭掉,這才緩緩地推開那扇老舊陳舊的院門,朝著那破爛不堪、搖搖欲墜的屋舍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去。他的每一步都顯得有些沉重,仿佛那腳步承載著他內心的諸多思緒和糾結。
跟在身后的狗蛋一臉的怪異奇特,在他的印象當中,從未見過楊鴻軒如此這般的舉止做派。他不禁想起,前些時日前往那清館之時,楊鴻軒心急火燎、急不可耐,在大堂便匆匆忙忙地脫掉了衣服,全然沒有此刻這般的沉穩與莊重。
屋舍之中的人影,似乎聽到了院門開啟的輕微響動,匆忙之間將虛掩的門緊緊合上。過了許久之后,才緩緩地松開一條窄窄的門縫,探出小半個腦袋來。
“楊、楊郎?”那聲音清脆悅耳,宛如黃鶯出谷一般動聽,卻又隱隱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疲憊不堪,讓人聽了不禁心生憐惜之情。
“楊鴻軒,你那苦籍夫君。”楊鴻軒回應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復雜的情感。
門瞬間敞開,那姑娘隨手丟掉手中的柴棍,眼眶泛紅,宛如熟透的桃子一般,快步走到楊鴻軒的面前。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又夾雜著些許不安。
還未等楊鴻軒開口說話,她便迫不及待地從懷中摸出十幾枚銅板,遞了過來,輕聲說道:“楊郎,奴家今日賣柴七擔,賺得十四文?!?
狗蛋見狀,剛想湊過來伸手拿走,卻被楊鴻軒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只得急忙努著嘴,乖乖地走到一旁,不敢再有絲毫的造次。
“你賺來的銀子,為何要交予我?”楊鴻軒一臉疑惑地問道。
“奴家所賺……都會交予楊郎,明日起,奴家再早起一些,應當能賺得二十文?!蹦枪媚镂⑽⒌椭^,輕聲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一絲堅定和執著。
倘若他們是一對恩恩愛愛的夫妻,此時的楊鴻軒或許應當含情脈脈、深情款款地說道:“你負責貌美如花,我負責賺錢養家。”然而,事實并非如此,命運仿佛一條無形的繩索,將他們緊緊地捆綁束縛在了一起,讓他們的關系變得復雜而微妙。
一個是穿越而來,帶著現代的思想和記憶,卻被困在這陌生的古代世界;一個是因逃難所迫,無奈之下成為了他人的婢妻,只為了能夠在這亂世之中求得一席之地。
楊鴻軒低下頭,在那微微的月光之下,沉默無聲地凝視著面前的姑娘。他注意到,她有著迷人醉人的酒窩,如桃杏般靈動美麗的雙眸,鵝蛋般的臉頰之上,即便刻意刷了兩層鍋灰,依舊難以掩蓋其清秀動人、楚楚可憐的氣質,令人不禁心生憐惜之情。
“楊郎,奴家明早寅時便去打柴,或、或能賣二十五文!”見著楊鴻軒不接那銀子,姑娘不禁有些著急忙慌起來,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急切和焦慮。
寅時,那可是半夜三四點的時辰呀。楊鴻軒的心底,驀地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無法形容的不適之感。他實在難以想象,這個瘦弱的姑娘,要在如此之早的時間起床去打柴,該是多么的辛苦和不易。
“楊郎,奴家每日吃得也很少,一日只吃一碗芋糊。”姑娘的身子微微顫抖著,仿佛風中的落葉一般,讓人看了心疼不已。
在望州城中,棒崽賣妻之事屢見不鮮、時有發生。那些因逃難避禍而來的苦籍婢妻,被賣到清館做花娘,乃是最為平常常見不過的結局。她滿心以為,只要自己多賺些銀子,面前的這位棒崽相公,或許就不會將她賣掉。這來之不易、難能可貴的入城機會,她絕不想輕易丟失、隨便放棄。
在進入望州城之前,為了替父親醫治病癥,她還欠下了巨額龐大的債務。那數目驚人的銀子,足以讓她在很長很長的一段時間里,都深陷于無邊無際的黑暗深淵之中,難以自拔。即便眼前之人是個聲名狼藉的棒崽,只要他不將自己賣掉,她都渴望能夠好好地生存下去,堅強地活下去。
月光如水,輕柔地灑落在這狹小的院子之中,映照在這兩個各懷心事、滿腹憂愁之人的身上。那柔和的月光,似乎也在為他們的命運而嘆息。
楊鴻軒一時間竟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他從未想過要賣掉妻子,只是不知究竟該如何對待面前的這位小婢妻才最為妥當。他的內心陷入了深深的糾結和矛盾之中。
小婢妻緊緊咬著嘴唇,竟咬出了鮮血,卻依舊高高地抬起那纖瘦細弱的胳膊,將那十四枚銅板,舉到楊鴻軒的面前,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倔強和不屈。
半柱香的時間緩緩流逝,如同細水潺潺一般。楊鴻軒本以為,小婢妻終究會選擇放棄。但事實并非如此。即便她的手顫抖得如同篩糠一般,小婢妻依舊倔強執拗地抬著胳膊,不肯放下。
“楊郎,銀子給你……請、請不要賣了奴家?!彼穆曇糁袔е唤z哀求,讓人聽了不禁為之動容。
“奴家不做花娘,奴家打柴,燒炭,幫工洗衣,都會想方設法賺取銀子。奴家縱使日日操勞辛苦,也想要活得清清白白、堂堂正正。”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和決然,讓人感受到她內心的那份堅強和不屈。
接了這銀子,便意味著還有一線希望、一絲可能。她緩緩松開嘴唇,嘴角滲出的血絲在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刺眼,那瘦弱單薄、弱不禁風的身子,在月色中更顯得憔悴無力、惹人憐愛。
楊鴻軒靜靜地站立著,沉默不語,宛如一尊雕塑。他的內心在激烈地斗爭著,不知道該如何抉擇。
有晚風吹起,擾亂了小婢妻的秀發,也攪亂了他原本就紛亂繁雜的心緒。那晚風似乎在催促著他做出決定,又似乎在為他的糾結而嘆息。
他猶豫再三,終究還是伸出了手,握住了那裹滿濕汗、微微發燙的十四枚銅板,也間接握住了姑娘的手。他能感受到她手中的溫度,那溫度仿佛傳遞著她內心的期待和信任。
小婢妻的眼眶瞬間紅了,思緒瞬間飄回到那一年,她險些摔下山崖之時,她的父親也是如此,朝著她伸出了有力堅實的手,緊緊握住,將她從危難困厄之中拯救出來。
“謝謝楊郎,謝謝楊郎!”她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喜和感激,眼中閃爍著淚光。
“回屋吧?!睏铠欆庨L嘆一口氣,只覺得手中的那十四枚銅板,沉重得猶如灌了鉛一般,壓得他的手幾乎抬不起來。那不僅僅是十四枚銅板的重量,更是一份責任和承諾的重量。
“楊、楊郎,奴家煮了芋羹?!贝呷胛輧龋℃酒藜泵ε踔粋€熱氣騰騰、煙霧繚繞的粗碗,一路小跑著過來。那粗碗之中,是煮成糊糊狀的芋羹,滿滿的快要溢出來。以現代人的眼光來看,這著實令人難以下咽、望而卻步。但這并非是小婢妻的廚藝欠佳、功夫不到家,而是古人的吃食,原本便是如此這般、這般模樣。
條件稍好一些的人家,會將其與野菜熬成粥,再撒上一些肉絲,那便是一頓難得的美味了。至于那稻米細麥,自然也是有的,不過那都是富貴老爺們的專屬享用。尋常的百姓人家,大多只能以芋薯類的根莖塊為食,聊以充饑、勉強果腹而已。
楊鴻軒接過芋羹,剛吃了兩口,便覺得如同在吞咽蠟塊一般,干澀難咽。但他又唯恐小婢妻會心生疑慮、胡思亂想,只得硬著頭皮一口氣猛吸下去,還不忘假裝痛快地抹了抹嘴巴,試圖讓她相信自己吃得很開心。
小婢妻急忙又端來一碗熱水,輕輕放到桌上之后,便脆生生地退到一邊,靜靜地站在那里,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期待和不安,似乎在等待著楊鴻軒的評價。
“不用如此的。對了,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睏铠欆幋蚱屏顺聊?,輕聲問道。
“詹姓,詹若塵?!蹦枪媚镂⑽⑻痤^,輕聲回答道。
“若塵若塵,若亦作塵?!睏铠欆庎哉Z道。
小婢妻微微抬起頭,目光中滿是錯愕驚訝,“楊郎懂詩文?”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敬佩和好奇。
“略懂一些。”楊鴻軒站起身來,原本堆積到嘴邊的那些話語,此刻卻突然難以說出口。他原本是想要給詹若塵一些遠行的盤纏,隨后便與她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不再有任何的瓜葛牽連、糾纏不清。
但此刻詹若塵的模樣,倘若他膽敢將這番話說出口,估計定會傷透這個姑娘的心,讓她陷入無盡的痛苦悲傷之中。再者,他身上的那丁點兒碎銀,根本不足以讓詹若塵用以安家落戶、安定生活。
“明日不用早起打柴,我在被褥下放了些銀子,去買一床被子,再添置些家什?!睏铠欆師o奈地揉了揉額頭,輕聲說道。
“楊郎,銀子奴家能賺的!”聽聞此言,詹若塵頓時心急如焚、焦躁不安起來,聲音由于過于激動,已然隱隱帶著哭腔。她害怕這銀子一旦收下,很有可能過不了幾日,自己便會被賣掉。
楊鴻軒有些無奈地揉了揉額頭,“我的意思,是讓你幫著我去買,畢竟沒有一床舒適的被子,我回家睡覺也難以安適舒坦?!彼托牡亟忉尩?,試圖讓詹若塵明白自己的意圖。
“奴、奴家明白了?!闭踩魤m的聲音逐漸放松下來,不再那般緊張焦慮。
“那你早些安歇?!睏铠欆幷f道。
詹若塵靜靜地立在一旁,不敢開口挽留,她深怕又惹得楊鴻軒心生不快、怒火中燒。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失落和無奈,但還是乖巧地點了點頭。
楊鴻軒緩緩走出這破敗的小院,往前行走了將近百步,才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回頭望去。果不其然,透過那扇木窗,他瞧見詹若塵可憐兮兮、惹人憐愛的模樣,她端起瓦罐,將最后一丁點芋羹倒入粗碗之中,然后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那畫面讓楊鴻軒的心中一陣刺痛,他不禁對這個堅強而又可憐的姑娘產生了一絲愧疚之情。
“軒哥兒,你那小婢妻一日能交二十文,一月下來便是六百文……”狗蛋在一旁小聲地說道。
楊鴻軒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狗蛋急忙捂住了嘴巴。他的軒哥兒,從前可是個見錢眼開、唯利是圖的主兒。乖乖,可真是被打壞了腦子。狗蛋在心里暗自嘀咕著。
“狗蛋,去抱些干草,今夜便睡那邊吧?!睏铠欆巼@著氣,伸手指向離家不遠的一處舊牛棚。
穿越至今,已然三日,便也睡了三夜的牛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