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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重遇慕教授

2014年。

候機室里響起了登機廣播。

是從謝菲爾德飛往倫敦郊外化工制藥區的小型飛機。這是一所生物化工企業的私人飛機,只夠坐15個人。

肖甜心等待登機。她法語很好,是來打假期工的。

那是一家英法合資的企業,大老板是個法國人,所以她給會計部的高管琳達做法語翻譯。

可琳達的狀態似乎很不好。肖甜心看了看她,發現她的手在輕微地顫抖。她心里疑惑,琳達是身體不適顫抖,還是精神高度緊張壓抑性顫抖,還是……嗑了藥?算了,自己又不是什么神探,不管她了。

一邊的小助理麗莎說:“別理她,她最近壓力大,都是這樣子。”

好奇心旺盛的肖甜心隨口就問了句:“琳達壓力很大嗎?”

麗莎還要八卦,被一個高管用眼神示意,馬上閉了嘴。聽說,這家公司好像最近出了些問題。肖甜心雖然無法知道內情,但還是通過看相關的法文文件知道了一些事情。比如,這一趟倫敦行,就是大老板去受相關機構質詢的。

“聽說,倫敦方面還派了一個教授隨行,一下飛機,他就會直接到我們公司的工廠里采樣,然后去證監會。”麗莎一邊說,一邊捅了捅這個亞洲小美女的胳膊。

“所以,我們是在等專家咯!”肖甜心撇了撇嘴,這專家的架子還真大啊!

麗莎興高采烈地說道:“據說這位教授是個亞裔的美男子哦!身高有一米九以上!你們亞洲男人里很少有這個高度的啊!”

其他的一些管理人員開始蠢蠢欲動:“有圖有真相。”

那八卦收集機麗莎,還真是有圖,馬上從手機里翻出來:“還是我昨天抓拍的呢!蜜糖,快看,多帥!”

聽見喊她蜜糖,肖甜心無奈地翻了翻白眼。

手機屏幕里,一個高挑的男人正穿過古典的街道,他低著頭,身穿巴寶莉的雙排扣黑色長風衣,白色的襯衣領子挺括,扣子系到白襯衣最上一顆,有一種深深的禁欲氣質。而長長的黑色風衣帶子只是被他隨意打了個結,垂在身側,禁欲氣質里又顯出了一種灑脫不羈。

男人的身后是一座紅色的電話亭,而虛化的紅色雙層巴士在背景中的一側,整個畫面極富鏡頭感與色彩張力。

可當肖甜心沿著他的一雙大長腿和腰再往上看時,卻無語了,無可否認,那男人有一張輪廓立體、剛毅的臉龐,鼻子也很高,因為是側面,看不見眼睛,但他卻蓄著歐美男人很時興的那一種濃密烏黑的大胡子。

肖甜心瞬間出戲。

“我對滿臉絡腮胡的美男沒興趣。”肖甜心翻了個白眼。

已經走近了談話中心的男人忽然止住了腳步。

“怎么了,教授?”他的助理陳莎低聲詢問。

慕教授眉毛一挑,正要摘下口罩的念頭止住了。他直直向著肖甜心走了過去,在她面前站定。

肖甜心一抬頭,就看見了戴著白口罩的男人。男人的眼睛長得很好,就是眼神太犀利。可她又總覺得男人很熟悉。再看了一眼,男人有一頭飄逸的發,微微卷起,如波浪起伏,輕墜耳側。別說,還真是文藝范十足。

再目測了一番他的海拔,嗯,很高,有雙大長腿,那身高超過一米九了……肖甜心恍然大悟,哦,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教授。難怪她對他有熟悉感,剛才還看著人家的玉照來著!

“教授?”陳莎再次確認大老板是不是心情不好。

然后肖甜心就聽見,他用磁性十足的嗓音說道:“時間到了,登機。”

好吧,說人家壞話,被人家聽見了,肖甜心有點小尷尬。

他和她擦身而過,駝色的風衣衣擺擦過了她垂在腿側的指尖。

她手挽著一件酒紅色的大衣,而身上只簡單穿了一件真絲白襯衣,搭配時尚的九分牛仔褲與酒紅色的高跟鞋,露出光潔白皙的腳踝,那也是她的小小心機了。她知道自己皮膚好,又是學時尚和時裝設計的,自然懂得打扮。

可現在,肖甜心被噎了一下。他一定是故意的,不就是為了打擊她矮嘛!他居然還敢看她腳踝……不就是在說她腿短嘛……

雖是小型機,但位置上還是有區別的。肖甜心一進入機艙,就看到教授坐在最好的位置上。對此,她暗暗撇嘴。

可等她坐下沒多久后,卻發現畫風不對了。

教授居然丟下了好位置,坐到了她的對面!

面對面啊,很糟糕的視野啊!

她們那個區域,氣氛已經小小地沸騰了起來,麗莎一直在對著亞裔教授眨心心眼。

陳莎有些為難地走了過來:“教授,你怎么坐這兒來了?”

“這里有花,能使人心情愉悅。”慕教授閑閑地開口了。

肖甜心在心里鄙視他,可也只是垂眸看著自己的紅色高跟鞋發呆。

墻壁上插有紫色的鳶尾。

那花甚美,就柔柔地垂于肖甜心的一側。而她膚白,白如凝脂,小嘴卻紅潤潤的,即使不笑,靜靜的,那小嘴也似微微嘟著。那花映襯著她的臉,淡紫的花,白的臉龐,還有她垂下的濃密的眼睫,與花影相雜,竟美麗得不可思議,如一幅恬靜美好的油畫。

就連陳莎也覺得,這小姑娘側顏挺美的。

肖甜心的腳無意識地一點一點,鞋跟松脫了一些,露出了美好的腳踝,小小的,白潤潤的,看得慕教授喉結一滑。他忽然冷冷說道:“你腳上的這個動作叫作Shoe Fondle,是一個誘惑性動作。普通社交場合是不會出現這個動作的,這是一個色誘的行為。肖小姐,你是想色誘誰嗎?”

肖甜心馬上停止了動作,睜大了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就不過是隨意動動腳跟,也夠得上色誘了?

她將腳踝狠狠地壓進了酒紅色的鞋跟里。

他們這一區只有他一塊唐僧肉,他還能說得更自戀些嗎?

陳莎在心里偷著樂,估計自家大boss要心疼小美女那雙細白的小腳踝了。原來,禁欲系的慕教授也有“小野貓遇上春天”的那一天啊!

慕教授說的是中文,眾美女聽不明白,紛紛圍著肖甜心問,教授說了什么。

肖甜心沒好氣:“他問我,是不是喜歡女人?你們猜,我喜歡你們中的哪一個呢?”接著向一眾美女伸出了魔爪。

一眾美女大笑著躲開。

陳莎笑了,看來慕教授被小美女徹底無視了。

慕教授金邊眼鏡下的那一雙好看的眼睛忽然眨了眨。雖然他戴著口罩,可肖甜心怎么覺得他笑了呢?禁欲系教授說好的高冷呢?

肖甜心:“……”

慕教授取出小巧的電子記事本,手指在屏幕上飛快鍵入,列下了相應的內容。

跟蹤研究對象:肖甜心21歲。

記錄次數:第15次(但在她失憶后,是第一次面對面接觸)。

選擇性失憶。在新的學業環境里過得很好,對服裝設計充滿熱忱。但對犯罪心理學專業真的那么冷漠?對過去破案的日子真的不再懷念?有待觀察。

性情方面。與在BAU實習時不同,少了那種克制,和刻意裝出來的知性、冷淡,變回了從前的樣子,活潑、開朗、愛玩。但她的內心,真的如表現出來的那么活潑?對此,我持保留意見。

就目前情況,綜合15次觀察分析:她的失憶癥減緩了她的創傷后應激障礙,就是常說的PTSD;顯得開朗,但代表邏輯推理的好奇心不減。

她活在假想世界里,但很快活。我們真的要強迫她記起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嗎?哪怕那一切是真實的。

當年的受害人,那名孕婦的死亡,使得她深陷內疚,終日憂郁沉淪,直至她某天醒來,完全忘記了那一件事,還提交了辭呈。這是她外公鐘教授的說法。

寫著寫著,慕教授忽然又笑了。當年,他不是明確拒絕了老師鐘教授的請求嗎,怎么放不下,一直在觀察追蹤記錄的,反而是他自己呢?

琳達的精神狀態很不佳,她甚至在飛機上喝酒。

慕教授看了琳達一眼,沒作聲。

肖甜心為了不和他有眼神接觸,全程低頭看地毯,好像能將那埃及地毯研究出什么學術性課題似的。但不可避免地,她的眼睛也會不小心瞄到他的鞋子。

那是一雙深棕色的皮鞋,很有英倫學院風。

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眼神,慕教授的眼睛也看向了自己的腳,卻是一怔。他研究過微表情,知道現在自己的身體語言代表的是什么。他的身體,腳完全傾向于肖甜心的方向。他的本能想保護她,或者說,他的心傾向于她!

他默默地擺正了自己的身體。

他與她,是中學同學,但他們其實是兩條不會相交的平行線。他當年用盡了一切方法也要遠離她……

肖甜心覺得坐不住,她能感受到來自他那邊的壓力,他在打量她,觀察她,審視她。于是她站了起來,坐到了琳達旁邊的空位置上,關切地問道:“琳達,別在飛機上喝那么多酒,很危險。”

琳達有些癲狂:“能有多危險,啊?你們不都是盼著我死嗎?”

肖甜心只能好言相勸:“琳達,沒有人那樣想你。”

另一邊,法國大老板讓·保羅似乎很在意這邊的動靜。他走過來坐下,與琳達隔了一點距離,用夾雜著大量法語的蹩腳英語說話,大意就是讓琳達不要有什么壓力。

肖甜心很配合地開始給兩方進行翻譯。她盡量將大老板的意思翻譯得更具人文關懷,可琳達看她的眼神卻忽然變得怪異。

肖甜心住了嘴,微微一怔。琳達的反應太奇怪了,就好像在說,吹吧,我就不相信,讓·保羅會有那么好心腸。

慕教授忽然離座,往洗手間方向去了。

肖甜心繃緊的一顆心,終于松了下來。

琳達在坤包里找著什么,跌出來了好多東西。

肖甜心彎腰幫她撿,卻被她一把推開。琳達已經處于精神崩潰的邊緣。

肖甜心覺得十分不對勁,很本能地往洗手間方向走去。關鍵時刻,她覺得她信任教授。那個男人博學而機敏,讓她覺得安心。

可走得太急,走到休息區時,肖甜心被高跟鞋絆了一下,撞到餐車上,疼得想哭。她一看,腳踝腫了。可顧不了那么多,她一瘸一拐地走了過去。

等到了洗手間,她正要捶門,門卻忽然開了,她一下沒站穩,整個人失去了平衡,摔進他懷里。

他那么高,而她那么嬌小,他的肩那么寬,已經整個將她包圍。而她即使穿了7厘米的高跟鞋,頭頂卻只碰到他的肩膀上一點。他已經抱穩了她,他的雙手圈住她的肩頭,呈保護的姿勢。“別急,怎么了?”他說。

沒有她以為的揶揄和調侃,他在盡量安撫她急躁的情緒。

“琳達,她……”

肖甜心的話還沒說完,機艙里忽然爆發出猛烈的尖叫。

“快走!”慕教授走在她前頭,依舊是阻隔她與外界的姿勢,保護的姿勢。

然后,他驀地站住。

她跟得緊,頭撞到了他寬闊的背脊。

他說:“你要有心理準備。琳達死了。”

有了他的話做緩沖,當看到眼前震撼的一幕時,肖甜心覺得,其實自己的狀態還算可以。

“你還好吧?”他輕輕地握了握她的手,然后馬上松開,既體貼周到,又十足紳士。

“還好。我外公是美國BAU的部門主管,我也曾是他的學生兼助理。小時候,每次進他房間,總是能看見掛了一墻面的尸體照。”肖甜心強自鎮定。

“能說冷笑話,看來是沒什么大問題了。”慕教授指了指人少,空氣相對流通的地方說,“你到那里坐著,我來控制場面。”

他嘴上這樣說,但心里已經飛快地將她的話研究了一遍。他知道,她對尸體、命案現場有著難以克服的恐懼,這也是造成她辭職的一個重要因素。現在,她的表情僵硬,明顯是對尸體的恐懼癥又發作了。但是她沒有表現出抗拒、厭惡,也沒有情緒失控,相反還保持了旺盛的好奇心。看來,對她的心理評估要重新再做。或許,她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么脆弱,只是她自己還沒有意識到。所以,他現在是有意識地在引導她去接觸案發現場,讓她再度面對曾經的自己。

聽見他那句“我來控制場面”的話,肖甜心心想:這人還能不能更自負些啊!雖然心里是這樣想的,但她唇一動,卻說:“不,我要跟著你。”

這話歧義又曖昧,一說完,兩個人都是一怔。

為了緩解尷尬,肖甜心眼睛閃爍,就是不看他,嘴卻硬:“你一個生物化學教授,還管這個?”

“我常年在英美兩國,以專家身份協助警方破案。”慕教授淡淡道,“而這里,是自殺還是謀殺,還是未知之數。”

慕教授的言下之意,是琳達的死,謀殺的可能性更大?肖甜心眼珠子一轉,也開始將從外公那學到的破案知識,應用起來。

這一場事故里,飛機就是一個密室。這里有十個人。其實環境證據里,這種案子,人證口供往往起決定性作用。

肖甜心的腦子轉得飛快,她忽然說:“你怎么覺得琳達不是自殺,或者突發的意外致死,例如心臟病發、心肌梗塞什么的?”

因為慕教授一直在用中文和她說話,所以她也本能地全程說中文。她人機靈,雖然大大咧咧,可也敏感,她總覺得讓·保羅在觀察他倆,而且對他倆說中文感到有些緊張。

“你的推斷沒錯。”慕教授說,“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尸體上,但讓·保羅卻在看著我們。有意思的是,他的雙腳卻是向著與尸體和我們所在的這兩個方位完全相反的方向。從心理學角度來說,人的腳,會比我們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更加誠實。例如一個人交叉腳站,是表示身邊有一個很信賴的人,覺得很自在。交叉腳站,而身體又偏向一邊,”他怔了怔,想起了方才的自己,可還是鎮定地說了下去,“表示你對那個人有偏愛。同樣的道理,你看讓·保羅,他雙手按住膝蓋,腳的重心偏向我們的反方向,證明了其實他想逃。他為什么想逃?這,不是很有意思嗎?”

肖甜心驀地看向讓·保羅,看來在這個密閉的空間里,慕教授已經第一時間鎖定了嫌疑人。他在演繹推理。

察覺到肖甜心的注視,讓·保羅雙手微震,悄悄地在大腿上摩擦,腳尖再度轉移,轉向了離他倆更遠的方向。“他是通過手腳觸摸去鎮定自己。在心理學上,這是一種極度緊張的表現。”慕教授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他的氣息暖暖的,拂在她的發梢和臉龐上。臉上一熱,她悄悄地挪開了一些距離。

“你不自在?”慕教授眼神犀利地看著她。

“又是那些什么微表情告訴你的?”肖甜心反駁。

對于她的挑釁,慕教授眉毛一挑,沒什么表情。

“誰能告訴我事發的經過?”慕教授看了一圈眾人,然后指了指一個看起來尤其膽小的女員工問道。

那女員工臉色蒼白,但還是鎮定地站于一旁,努力支撐著,讓自己別因此暈過去,由此證明她雖膽小但不算怕事。

“她膽小,反而能將當時的情況在腦海中記得更牢,因為恐懼會加深人的記憶。”慕教授俯下身和肖甜心說話,唇幾乎觸到了她的耳郭。

肖甜心一抬頭,就對上他戲謔的眼睛,她的耳郭紅透了。

一垂眸,她避開他的注視,拒絕答話。哼,他居然敢戲弄她。

對于慕教授的破案手法,陳莎是最熟悉不過的了,她已經飛快地翻開了記錄本。

那個叫茉莉的女員工戰戰兢兢地開始講述:“剛才琳達忽然產生了急劇的強直性痙攣,身體上幾乎所有的肌肉都馬上變得緊繃。她的四肢伸出,手握得很牢很緊,掌心都被指甲摳出血來了。”她停了停,開始冒汗。于是肖甜心連忙走了過去,取出紙巾替她擦汗,并安慰她,讓她放松。

肖甜心這一舉動,似乎讓慕教授捕捉到了什么。于是他用壓得很低的聲音對陳莎說:“琳達應該會嘔吐,可她嘴邊仍算干凈,估計是有人替她擦過了。這一點很奇怪。”

“因為這些女性看起來都很愛干凈,而且很沒有同情心?”陳莎分析,“所以,你覺得她們都不會去碰死者?”

“茉莉哭泣流涕,不是只有肖甜心一個人想到了要去安撫她嗎?那群人還算不上冷血?”慕教授譏諷。

穩定下來的茉莉繼續講述:“琳達的頭……頭部前后抽搐,整個身體由于極度的收縮,變得更加僵硬。痙攣持續了兩分鐘,然后肌肉忽然就松弛了,她的身體上到處都是排出來的汗液。可她的停歇只是暫時的,很快又開始了痙攣,隨后又回到肌肉松弛的狀態。然后……然后痙攣變得更加激烈,她的整個背部形成了怪異的角弓反張的姿勢,肌肉劇烈收縮。她因角弓反張而突起的腹部變得像木頭一樣硬,胸腔凝固,臉色就像現在見到的……變得青黑。她的眼神呆滯,她甚至還笑了,好恐怖!”

茉莉說不下去了。

“會笑,是因為她的面部肌肉劇烈收縮引起了痙笑,可她一直到最后都還有意識。周圍的哪怕最輕微的一絲聲響或一道亮光,都會成為壓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促使她再度虛脫性痙攣,直至死于筋疲力盡與窒息。”慕教授補充,“她是中毒了。”

他沒有說下去的是,這種中毒跡象與馬錢子或半邊蓮造成的毒性死亡癥狀相似。陳莎已經將這兩種毒草標注在了記事本上。

眾人臉上露出恐懼的表情。

慕教授忽然拍了拍肖甜心的頭,然后用中文說道:“好了,現在來回答你剛才提出的‘為什么琳達不是自殺或意外死亡’的問題。她是中毒而死的,這一點毫無疑問。但也可以是她自己毒死了自己,但是……”

他刻意加了重音:“但是,我剛才看見琳達翻開手機照片看她的寵物狗,而且她還在記事本上寫下了要定時喂狗的留言,并設定好了定時發送信息,是在下飛機后發送。一個如此在意她的狗有沒有記得喂的人,你覺得她會自殺嗎?”

經過慕教授提點,肖甜心已經回想起了一些細節。方才,讓·保羅走過來坐到琳達身邊時,肖甜心就注意到了,讓·保羅藏藍色西裝下的米黃色暗格紋羊毛衫上,在胸膛靠肩膀處有一個口紅印,只是被深色的領帶擋住了,一般人不會注意到。她是學服裝設計的,對圖案、衣飾這些小細節特別注意,所以才會發現。

而且那個口紅的顏色很特別。

“琳達是讓·保羅的情婦?”對此結論,肖甜心還是感到有些震驚,畢竟讓·保羅是有家室的。而且,在她與琳達接觸下來的這一天半的時間里,琳達與讓·保羅的關系一直談不上熟絡。該企業也沒有流傳出什么大老板的桃色新聞。

“又或者說,他們的關系并沒有那么簡單。”慕教授點了點頭,對她的分析很滿意,因為她對細節很敏銳,“你學時裝設計,真是暴殄天物。”

肖甜心聽到這個結論,翻了一個白眼。

慕教授上前一步,分開眾人,用英語說道:“死者的頭發會很好地告訴我們,這半年來的時間里她吃過什么藥物。”然后他接過了陳莎遞過來的手提箱,打開,取出相應試管、試劑,取下一小簇琳達的頭發浸泡到試管里。他觀察了一下試管里液體的變化,然后輸入數據,打開電腦數據庫,開始分析比對。“分析圖譜沒那么快出來,等下了飛機以后再行處理。”

琳達的工作搭檔蜜雪兒說:“我好像看見她有服食抗抑郁藥。”

“什么時候的事?”陳莎邊做記錄邊問。

蜜雪兒想了想,道:“接近三個月了吧。”

慕教授盯著琳達的唇色看。她的口紅是酒紅色,也就是俗稱的“姨媽紅”。這也是讓·保羅羊毛衫上口紅印的那種顏色。但還不到提問讓·保羅的時機。

“能說一下剛才我們離開后發生的事嗎?”慕教授問道。

麗莎是閑不住的人,已經開始說了:“蜜糖當時走開了。其實也不過一會兒工夫,琳達情緒明顯失控,開始嗑藥。不是那些抗抑郁藥,我覺得應該是軟性毒品。這是私人飛機,這種藥要混進來很容易。”

陳莎開始翻找琳達的手袋,手袋里面有好幾管口紅,有眼藥水,還有幾個裝著藥丸的小瓶子。

慕教授的目光在那些物件里游走。陳莎請示要為他取來哪些物件,可他沒有回答。那些藥瓶子,他不甚在意,直至他的視線膠著在那八支正裝規格的口紅上面。那不是樣板的小支裝,而是正裝。讓·保羅忽然抬起了手,松了松脖子上的領帶。

肖甜心比陳莎的反應還要快,已經明白了慕教授的意圖。她把那八支口紅全部抓了起來,獻寶邀功似的,雙手遞到了慕教授面前:“只是出行辦公事,又不是去玩,怎么會帶那么多的口紅,有古怪!”

“你的指紋會對證物造成二次污染。”慕教授高冷的聲音響起。

肖甜心的面部表情僵住了。呃……好吧,她一急已經忘了。

一直戴著白手套的陳莎抿著嘴偷樂。看到小美女憋成了豬肝色的小臉蛋,她連忙安慰:“沒事,到時剝離指紋就可以了,只鎖定有嫌疑的指紋嘛。交給警方去做就好。”

“同樣的,作為指紋的所有人之一,她也會被帶進局里喝咖啡。”慕教授繼續潑冷水。

肖甜心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人的下巴以下和喉嚨以上有很多神經末梢。摸一摸可以降低血壓,減慢心跳,令整個人平靜。當一個人緊張或是有壓力的時候,不期然會摸摸脖子安撫自己。”慕教授眉毛一挑,看向肖甜心,“你是怕進警察局?放心,我會罩著你!”

這笑話還真冷啊!等等,肖甜心馬上反應過來。剛才讓·保羅也有此動作,只不過他更狡猾,借松領帶來掩飾。

蜜雪兒補充:“琳達把一顆藥送進嘴里,但因為手抖,還多吃了一粒。還是老板擔心出事,上前來扶了她一把,并搶過了她的藥袋子,扔到了一邊。”她左看右看,忽然指著兩米遠處的一張椅子的底下說:“對了,丟這邊來了,應該能找到。”

陳莎已經走過去,并蹲了下來在那個位置上尋找。她意外地發現還有一支口紅,就在小藥袋邊上。

然后蜜雪兒又說:“當時琳達開始吐白沫了,一看就是吃兩粒藥過量了。還是老板人好,替她擦去嘴邊的臟東西。不然我們都擔心她會因此窒息。”

“找到了!”陳莎大聲說道,并把一包藥袋和一支口紅遞給了教授。蜜雪兒的話就被打斷了。

慕教授眉頭一蹙,覺得問題就出在那里了,可還是抓不住靈感。

慕教授舉起口紅。在燈光下,那雙修長、骨節分明的好看的手慢慢地旋開了口紅,那動作十分優雅,十分賞心悅目。

慕教授注視著口紅,眼神專注得幾乎深情。燈光打在他眼里,熠熠生輝,他整個人都是亮的。他已經注意到了,膏體上附著一層淡淡的熒光物質。口紅是酒紅色的,是琳達嘴上涂著的那種顏色。

肖甜心努力地踮腳,往他手上看。

教授口罩下的嘴角掀了掀,然后將手放低。她那小腦袋就順勢靠了過來,也看著那支口紅。

陳莎遞來刀片,慕教授用刀片刮下一些口紅,再接過陳莎遞過來的試管,然后吩咐:“三號試劑。”于是陳莎取出三號試劑遞給他。

他將試劑滴進試管里,然后淡淡地開口:“只是初步化驗,并不百分百準確。回到實驗室后,我會把相關報告一并移交給當地警察。”陳莎將他的話一并記錄。他又說:“試劑有反應,這種熒光有百分之四十的可能性是具有高防曬指數和防脫的物質。用這種口紅的,多為需要在戶外活動的人,例如戶外工作者,要到戶外去的明星,或者是……”他看了眼琳達的尸體,她是偏深的蜜糖色皮膚,是經常陽光浴造成的,于是他接著說:“或者是琳達剛旅游回來,又或者她是愛好戶外游泳的人。”

“我想,從該公司最近的情況來看,琳達也沒什么心情去旅游了。”慕教授又說。

陳莎把他的話抽重點記錄,待會兒是要一并移交給警察的。

麗莎口快:“呀,老板家里有一個大泳池。”

讓·保羅額間的青筋突了突。麗莎知道自己嘴快了,連忙解釋:“老板,我只是聽了游泳,一時想到了泳池。嘿嘿,去年在你家別墅聚會,我看到了那個泳池。”

“沒事。”讓·保羅笑著說道。

慕教授也笑了,他的眼睛彎起,肖甜心覺得,他笑得分外愉悅。

既要美,又要防曬防脫,甚至是防水!如此講究,一定是在情人面前了。穿著性感的泳衣,涂著性感的唇色,那只會是在私人游泳池,而不是海邊。因為公司的事,沒有人會有心情去海邊度假了。肖甜心覺得,她離真相又近了些,抽絲剝繭的感覺很爽。

她又想,下了飛機,估計大老板就要到警察局去做取證了。這里是在飛機上,高空飛行容不下一絲危險。所以,慕教授遲遲不對他發難。

“證管會已經發傳票影本傳喚讓·保羅和他的財務主管,我想財務主管里只有琳達才知道公司內情,畢竟,她才是讓·保羅最‘看重’或者說最親近的人。公司要倒閉,大老板靠企業反并購策略領巨額資遣費退休,等于公司倒閉但大老板不受影響。員工卻因此丟飯碗,退休金也泡湯。而這一切,這里的一眾員工都還不知情,但顯然琳達是知道的。”慕教授對著肖甜心說,“其實讓·保羅的殺人動機有了。畢竟,琳達的口供會對他造成極為不利的影響。她是會計師,手上一定有某些對他不利的證據。我們現在只是缺了他殺人的實質證據。”

肖甜心蹙眉,眉心處顯出一個可愛的小窩窩。知道她有些疑惑,于是慕教授解釋道:“剛才讓·保羅走向琳達這一區的座位時,有一個很具代表性的表情。他眉毛下壓,上眼瞼抬高,嘴巴抿成一條線。盡管他壓抑得還算成功,那些微表情做得極為隱秘且只是瞬間就換作了平常的神色,但還是被我發現了。他那種表情,代表他有著極強的憤怒和仇恨。”

肖甜心點了點頭:“當時,琳達已經開始喝酒和趨近失控。一個喝醉和情緒失控的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來,什么話都說得出來的。又或者是,琳達根本就是想借酒來壯膽,來爆出讓·保羅的秘密。”

所以,讓·保羅有這個動機,為了讓這個女人永遠地住口,他選擇了讓她死。

蜜雪兒與琳達算是有些交情的,她還在那兒感嘆:“琳達怎么就這么想不開呢?嗑藥嗑得那么厲害,最終害死了自己。”

陳莎接到慕教授示意,已經將眼藥水取給了他。

教授旋開眼藥水聞了聞,然后把它也滴進了試管里。他將數據一并輸入電腦,然后開始倒數:“一,二,三……”在肖甜心莫名其妙之時,他已數到十,然后是電腦里傳來的嘀的一聲響。

見小美女眉頭蹙得緊,更顯得嬰兒肥的臉圓嘟嘟的,連陳莎都想上去親一口,于是她笑著說:“我們教授的電腦和里面的軟件可是最先進的,比一般實驗室的速度都快哦!”

“還沒有結果,”慕教授打斷了陳莎的吹噓,“只是眼藥水里有一樣成分與酒紅色口紅里的一種物質相同,所以電腦發出了訊號。”

慕教授將那支藥水舉起。透過燈光,藥水呈淡淡的紫色,異常魔幻與美麗。慕教授向陳莎看了眼,然后陳莎看似無意地問起:“咦,這眼藥水的顏色好特別。”

“哦,聽說是琳達的一個朋友配比的,說用了會使眼睛更迷人。她很寶貴這支眼藥水,我想試試,她都不給。”蜜雪兒接過了話頭。這些問話看似隨意,但肖甜心知道,事實并非如此。

想要擊破一樣東西,往往要從最細微的裂縫中開始。

“里面含有一種化學物質,能擴大人的瞳孔,使眼睛更迷人和深邃。偶爾用無傷大雅,但用過量了就會產生幻覺,會頭痛,最后在不知不覺中死亡。看來兇手是個用毒高手!”慕教授用中文說道。

讓·保羅本來就是研發藥物的,藥理于他而言如家常便飯。看來,他的嫌疑更大了。這支藥水應該就是他送給琳達的,如同他在口紅里下藥,然后再暗示那是他最喜歡的一個顏色,因此琳達也最愛用這一支。

這真是……讓·保羅太聰明,做得也太隱晦。他們只是站在這里推測,并沒有什么用,因為破案講究的是證據。肖甜心把這話對慕教授說了,可慕教授笑了笑,道:“那也未必。”

“下藥的用法必須十分精準,這些不過是障眼法而已。能使人在飛機上突然死亡,還需要一劑類似于毒品一樣的,既不引人注意,又大劑量的毒藥。所以,我得出的結論是:這并非臨時起意殺人,而是蓄意殺人,且兇手準備良久。但在飛機上作案,并不是最理想的場所。兇手也是迫于無奈,怕琳達會透露了不能說的,所以才改變了殺人計劃,提前在飛機上動手。也因此,他的準備并非完全充分,起碼,他還來不及處理毒藥。加上從琳達出事到現在,大家一直都在這個區域的位置上基本沒動過,毒藥沖不進洗手間,所以還會在這里。”慕教授分析道。

八卦的麗莎聽得太難過,于是說道:“男神,你說什么,我們聽不懂。”

信息廣播響起,是已抵達倫敦了。廣播讓大家回到座位上,扣緊安全帶。

這個時候,更不能亂。于是慕教授淡淡地回答:“我的比對不能馬上出結果,最快也要到明天。所以,下了飛機后,我們還是先到企業工廠里取樣本。只是……”頓了頓,他想到以讓·保羅的精明,如果自己不拋出些無關緊要的“證據”,只怕他不相信自己,他可能會覺得仍處于危險之中,而對大家、對飛機做出不利的舉動。于是他說道:“有一項化驗結果出來了。死者生前使用了大量的致幻劑,這是造成她死亡的其中一個原因。”

讓·保羅驀地松了一口氣!

可這也讓他跌進了慕教授的圈套。他之所以會松口氣,是因為他知道,那根本就不是琳達的致死原因,這項證據對他不足以構成威脅。換而言之,他下的致命藥還在飛機上。

到底是什么呢?這一項證據,才是足以起訴他的。慕教授陷入了深思。

大家坐在座位上,各懷心思。尸體就躺在彼此的中間,大家因此沉默。

“哎。”肖甜心拿膝蓋輕輕摩擦了一下他的膝蓋。

“你這也是挑逗性的動作,拿膝蓋來碰我的膝蓋,與Shoe Fondle的行為相同。這一次,肖小姐不能否認了吧,其實你想色誘我。”慕教授淡淡地斜了她一眼。

陳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雖然他說的依舊是中文,可大家聽得懂Shoe Fondle這個英文單詞,也跟著笑了起來。機艙里的氣氛瞬時破冰。

可肖甜心眨了眨眼睛,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故意中英文一起說,不過是為了穩住讓·保羅。

畢竟,讓·保羅是一個體格很魁梧的男人。

“那也要你懂得接收我的信息才行。其實,是你在向我獻殷勤吧!”肖甜心甜甜地笑,那可是她的殺手锏武器。

兩人之間瞬時泛起了無數的粉紅泡泡。即使是聽不懂中文的一眾女郎也明白過來,其實兩人是在調情。

肖甜心假意曖昧,卻說出了別的話:“我剛才努力將上了飛機后的一切事情做了記憶重組。我記得,讓·保羅的西服上口袋里原本放有白色的手帕,恰恰露出一角。可事發后卻不見了。”

“還記得什么?”他的臉已經靠了過來,若非戴著口罩,他的唇已經觸碰到她的臉了。

她臉一紅,身體燙得厲害,連耳根都紅了。可他偏偏還要來撩,替她將鬢間的一縷碎發別到了耳后。

“呀,蜜糖你很熱嗎?”麗莎打趣她。

這一下,她羞得眼神都不知該往哪兒放了。雖然她明白他都是故意做給人看的,可為什么,她的心會止不住地怦怦跳呢?

她還真純情,這樣就臉紅害羞得不行了?慕教授心情大好,那一對漆黑的眼睛露出玩味。但他心中驀地想到了另一件事:和他分別的那么多年時光里,她的生命中沒有出現過別的男人嗎?

無解。慕教授深邃的眼眸一沉,人又恢復了低氣壓,他對自己的狀態不滿意。要分析她是不是單身很容易。可是,他不想這樣做。

他離她太近了,害她太緊張。于是,肖甜心連忙移開了一點距離,聲音低低地說:“我還看到了手帕上的花紋。因為手帕是白色的,所以花紋挺清晰的,而且剛好就在露出衣袋的那一角上。”她又仔細地回想了一遍,可還是覺得不對:“我曾經在哪兒見過那個標志的,在哪兒呢?”

“別急,慢慢想。”他伸出手來,在空中頓了頓,最后還是握住了她的手,在她手背上輕按了按,“什么性質的標志?例如族徽、家徽、個人身份的標志,或是某個衣飾品牌的logo?”

經他一提醒,肖甜心馬上記起來了:“是公司logo!”

慕教授同樣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他回想起上級發給他的有關該企業的資料,是有那個logo圖標。想了許久,他終于笑了:“我想,我明白了。”

“是抽象的馬錢子符號。”慕教授說。

“馬錢子的用途非常廣泛,也是常用的藥物化學提取物質。可以用來治療兒童疝氣以及各種呼吸困難的疾病,還可以用來減輕分娩的陣痛,甚至能激起性冷淡女性的激情與治療各色‘婦女問題’。而在這里面,起關鍵作用的是從馬錢子果仁里提取的汁液——馬錢子堿。如果是深諳藥性的人,每次施以小量的馬錢子堿,對患者造成的威脅外人根本看不出來,直到它累積形成致命的效果。而且,這種藥物還會使人產生幻覺,也能用于鎮痛。琳達精神壓力大,在三個月前就開始服用鎮痛劑來對抗抑郁。那使用不當造成過量,也只是她自己的問題了。兇手真的很聰明。”怕她不明白,慕教授補充。

“所以說,即使我們搜集到了物證,也是無用的?讓·保羅也可以自辯,說是給她用以減緩痛苦,而不是要毒死她?”肖甜心急了,眼睛一下子就變得紅紅的了。

慕教授勾起食指在她翹翹的鼻尖上彈了一下,十分親昵:“急什么,小兔子!這些都是警方和控方的工作。我們做好自己就夠了。”

“你覺得他的手帕有問題?”肖甜心問道。

“沒問題他將手帕藏起來干嘛?”慕教授無奈,她怎么就一會兒聰明,一會兒糊涂呢!當初在BAU跟著鐘教授學到的東西,都扔到大西洋里去了?

“你沒注意到蜜雪兒無意間提到的證詞嗎?”慕教授停止對肖甜心的分析,開始循循善誘,“她說,看見讓·保羅上前扶了琳達一把,當時琳達嘴邊開始出現嗑藥后的唾液,還是讓·保羅顧不上臟替她擦去的。用什么擦?總不能用手吧?蜜雪兒沒有注意到很細節的問題,但邏輯上是說得通的。而且,讓·保羅也可以很順理成章地將臟的手帕扔掉,而不是緊握在手中。唯一的可能就是,濃縮的馬錢子藥粉就在手帕中,他借替她擦嘴這一動作,其實是將藥粉灌進了她的口中。琳達本就已服食了大量的、混亂的各式藥物,即使事后查出她是中了馬錢子的毒,也是她自己為了鎮痛和抗抑郁而亂嗑藥的問題。”

“所以……”肖甜心覺得自己的小心臟不好了。

“我們只需要把推理的內容告訴警察,作出自己的口供,然后我提供相應的化學測試數據報告就可以了。其他的就讓警察來忙。我可愛的小蜜糖。”

最后那一句話,使得肖甜心戰栗。

可她的表現在外人眼里,都不過是小女生害羞的正常反應。

其實,飛機上的一切都在慕教授的掌控之中。他用了一些方法暗中通知了機長。

所以,讓·保羅一走下飛機,警察就已等著他了。

鑒識科的人員馬上對飛機進行了搜查與取證。那塊白手帕被讓·保羅趁亂藏在了飛機地毯下。

當肖甜心喃喃,這一次假期工泡湯,外快沒有了的時候,慕教授已經坐上了專門來接他的車走了。

肖甜心想到他,匆忙回轉身,可他已經不見了。她喃喃:“怎么跑得那么快,我都還不知道你的名字!”

飛機上的這一場相遇并非偶然。

慕教授撥通了鐘教授的電話:“老師,您好。”

“驕陽,你見到甜心了是嗎。”鐘教授用的是陳述語氣。

慕教授沉默了一下:“老師,這次的事,是你故意安排的,為了讓我重遇她。”

“我是知道甜心在那里當翻譯,才讓你接的這件涉及化工的商業調查案。會出人命是意外,但對甜心來說卻是一個契機。你也幫助她克服了面對突然死亡事件的障礙。以你的聰慧,肯定知道甜心會出現。那你當初為什么還要接受我的邀請呢?”

見他不作聲,鐘教授又說:“驕陽,我們都是學心理的,別和我來虛的那一套。她是你的初戀。你在中學階段就喜歡她。那現在呢,你還喜歡她嗎?她是那么好的一個孩子。”

這真是一個……很難說得清的問題。慕驕陽還喜歡她嗎?而自己呢?慕教授坐在車里,一手托腮,一手拿著手機,卻沒有回答。

“驕陽,你幫幫她。”

“老師,我的答案依舊和當年一樣,我拒絕!”

2018年,春。夏海市。

慕驕陽坐在椅子里,眼睛看向窗外。有一瞬,他的大腦是放空的。

他已經于半年前搶回了屬于自己身體的控制權。

是時候了,人生苦短,去日良多。她,他不想再錯過。

他已經浪費了太多的時間。

手頓了頓,他合上了屬于慕教授的檔案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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