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被拿下帶走了。
此事也就暫告一個段落。
他也不再停留,繼續往龍椅走去。
朝堂禮儀官見此情形,連忙大聲喝唱道:“請皇太子升殿!”
朱翊鈞大搖大擺,邁步向前。
這短短幾十步,或許就能帶領大明走向巔峰。
他走上臺階,早有小太監將龍椅擺放正位,到達位置,又有兩名官員大聲道:“請皇太子升座!”
朱翊鈞來到龍案之前,面向文武百官,用手撫摸著龍椅扶手。
微微閉上眼睛,享受此刻的寧靜。
權力最高,也意味著最孤獨,以后得慢慢享受這份孤獨了。
接著,他緩緩睜開眼睛。
朝著執事官一示意,頓時鐘鼓齊鳴,長號吹響。
文華殿太監唱道:“百官入殿,依品列班!”
朱翊鈞安穩坐在龍椅之上。
映入眼簾的是文武群臣,穿戴整齊,莊重肅穆,分列站立。
看來禮部早已經練習好了。
朱翊鈞俯視著眾人,這種感覺前所未有,真是高高在上,九五之尊啊。
待眾人齊齊站好,忽聽得禮鐘響起。
咚!
咚!
咚!
殿內群臣在內閣的帶領下進行叩拜。
齊聲山呼。
‘恭迎嗣君視朝!’
朱翊鈞知道,眼前的這些人只是代表,他們的管轄下還有萬萬子民。
他們都在呼喚著自己的名諱。
不久的將來,他的名諱將隨著日歷一起被所有人記住。
這,就是天下。
這就是皇位。
歷朝歷代,多少人為了這個位置流血犧牲。
這就是大明,這就是萬歷,大明的十三代君王。
朱翊鈞享受著這一份喜悅,沒有哪個男人能拒絕這權勢的魅力。
他舉目望去,烏壓壓全是人,各色官服,不同體型的人,都跪在地上。
此刻的他,在禮法下就是真正的大明第一人。
萬眾矚目的皇帝。
可他也知道,也沒有被這一幕被欺騙,這一刻過后,他還是沒有親政的小皇帝。
這些人則還是各種蠅營狗茍,迫害本就腐朽不堪的大明。
不過,他已經享受了這般感覺,就不會再讓它失去,如有人想要奪走,那就只能看誰的手段更狠了。
如此,他緩緩開口:“眾卿平身。”
文武百官又齊刷刷站了起來。
高拱作為首輔則要帶頭主持二次勸進之事了。
接下來就是一番禮儀規矩。
朱翊鈞也是按照記憶之中,這些人教的那樣去做就好了。
什么請于殿下安啊。
然后由高拱帶頭上奏,其余百官,附議再拜啊。
又是一番“曰若稽古帝堯之類的話語.....”
全是文言文加文言文的,朱翊鈞聽得就煩。
按照禮儀相對應付一下就是了。
他一個現代人,接受白話文長大的,對于這些拗口的文言文也聽不太懂。
人坐在龍椅之上,心思早就神游于天外。
其實總結一下就是,簡簡單單的二次勸進,搞了一輪二面。
要按照朱翊鈞的心里想法,這就是繁文縟節,一個已經確定是皇帝的人,卻要三推四請的。
難道還有誰是勸進了兩次,第三次不登基的?
又或者是一個沒有機會當皇帝的人,靠著這些規矩,就能真正上位不成。
大家都心里有數了,偏偏都要演戲搞這一番流程。
也不知道是做給誰看的。
但是事到如今,朱翊鈞也只能是入鄉隨俗了,等著高拱和一眾人等都勸進完畢。
他也就按照之前背下來的內容答復大家。
“卿等為社稷故,言辭懇請,令天地動容,萬民感懷,然吾德薄幼沖,豈能遂即大位,所請不允!”
他本來就是小孩子,按照背誦的方式,一一道來即可。
這些東西,早就有人寫好了,讓他背下來的了。
接著。
張居正再勸。
朱翊鈞要否決。
高儀還要出來勸。
“殿下,國不可一日無主,還請殿下視朝,后再登大位!”
“視朝可也,其余再議!”
第二次勸進,朱翊鈞稍微進了一步,可以臨朝施政了。
下一次就可以正式登基大典,改國號了。
剛才,首輔高拱,次輔張居正,群輔高儀都出列進行了勸進了。
有了視朝這一步,也就可以了。
接下來,禮部尚書還要進一步勸。
“再請殿下從東宮移居乾清宮,以正社稷主位”群臣跟著附議。
朱翊鈞按照要求同意了。
這些都是準備好的說辭及答案,他們就背一背就行了。
過場看起來是很順利的,大家都演得好。
朱翊鈞知道,這個時候也沒有必要搞什么自由發揮,他雖然是至高無上的未來皇帝,可問題就在于他還沒有親政,這就還不能太過于放松。
囂張,也要有實力才行。
朱翊鈞就這樣無聊的坐在龍椅上,現在的他到底還是孩童的身體,渾身充滿著躁動。
坐得久一些就不安分了。
好在沒有多久時間,這一套繁瑣的勸進,終于是走完了流程。
然后那些品級不夠的官員,就退出了文華殿的內殿。
就剩下能夠當朝議政的人了。
朱翊鈞清楚,這就是要正式開始上朝議事了。
上朝議事是有規矩的,不是重臣是進來不了的,先前是勸進流程,當然官員都到,人數多才能彰顯大明氣象嘛。
這其實從古至今都這樣。
人多的會議一般是不會有什么決定的,只做宣講。。
真正掌握朝廷中樞的,也就是少數幾人而已。
朱翊鈞作為現代人穿越的,也想看看這古代上朝,是不是和印象中一樣。
馬上,就有兩名小太監搬來了一道絲線屏風,放在了龍岸之前。
就此隔絕了他的視線,讓他看不真切。
這又是規矩。
這就是所謂的視朝聽政,只能聽,不能看,更不能插嘴。
看看。
剛剛還是百官跪拜,山呼殿下,那才是真正當皇帝的滋味。
這滋味剛嘗到了一口,現在才發現,自己也無法參與到內閣議事中去。
和那些品級不夠,被迫退出的人也差不多。
這種心理落差著實不小。
馮保則是站在屏風旁,兩邊都能夠看到,也是方便朱翊鈞有話說時,可以傳話。
或者是內閣有詢問,他要帶話。
他本身也是司禮監掌印,在皇帝沒有親政之前,朝政之事,他是有資格參與的。
朱翊鈞無聊的話,也就只能和馮保問話聊天。
但,他朱翊鈞是一個敢想敢干的人,對于這種面前被屏風擋住的行為極其不滿。
禮儀是禮儀,可如果出了點意外呢,當怪不得他吧!
于是,朱翊鈞從龍椅上面下來,來到屏風旁,用手摸了摸這個屏風上面的絲線。
輕輕劃過,絲線一分為二。
原來這是朱翊鈞從鞋上面扣下來的玉面晶片,邊緣是鋒利的。
小孩子貪玩的一點沒有什么問題吧!
絲線一分為二,屏風上面也就開了個小口子,他的視線也就打開了。
馮保見狀不由得微微皺眉,事也不大也不好說什么,換屏風又來不及。
當下選擇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內閣高儀和張居正的座位處也能看見了,張居正不希望抬頭左顧右盼,沒有發現,高儀則是發現了。
不過,他也不曾聲張,想著他朱翊鈞到底還是十歲孩童,他這個老師對于這個學生,還是愿意寬容。
大不了以后日講的時候,再提醒一下就是了。
就這樣,朱翊鈞的試探又獲得了效果,他可以坐在龍椅上,借助這個小洞,看清楚朝堂之上的內閣議事。
他見馮保和高儀他們都不言語,心中暗笑!
“這小小的一步,就是試探,讓你們慢慢習慣,以后越禮之事還多著呢!
小孩之軀,懵懂天真,不用白不用啊!”
接下來朝論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