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旁邊站著一位醬紅衣衫男子,年輕,同樣留著粗獷的胡須,只是小小的眉眼看上去十分兇狠。
男子見南歸雁從堂內出來就盯著馬看,立刻警覺地瞪著他,惡聲惡氣地問道:“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
南歸雁立刻笑著迎過去,行個禮道,“大哥,這馬是你的嗎?真是好馬啊!”
男子倨傲地看著他,“你會相馬?”
“略懂一二,”南歸雁諂笑著伸手摸摸馬頭,“大哥,這馬你賣不賣?”
“想買?”
“對...是這樣,我爹要出趟遠門,讓我買幾匹好馬,我找了好久一直沒相中。今天遇見大哥是我運氣,如果大哥肯把馬賣與我,就能給我爹拉車了。”
“拉車?”
“滾!”
男子一聲怒吼,抬腿將南歸雁踹出老遠,罵罵咧咧道,“就這也敢說會相馬...媽的,敢讓老子的馬去拉車,要在...老子非一刀砍了你。”
“唉喲...”南歸雁坐在地上,揉著被踹疼的屁股,哭喪著臉說道,“不賣就不賣,干啥打人呢...我要拉你去見官...”
剛站起身,一看男子氣沖沖向他走來,立刻嚇得連滾帶爬的跑了,剛跑進大堂,聽到后院的樓上傳來聲音,“老四,在吼什么?”
“沒事,遇見個瘋子。”
“把馬喂飽,一會兒我們就走。”
“好唻。”最后一聲里充滿了喜悅。
南歸雁拍拍身上被雪水弄臟的衣服,同樣露出一個狡猾的笑容。
走?沒那么容易。
“好好的,咱們的馬怎么拉肚子了?”被叫做老四的男子皺著眉百思不得其解。
“你還敢說?本來咱們兩天前就該出城,結果現在咱們的馬拉得站都站不住,你是怎么看的?”陪申屠宇的那個隨從氣憤地罵道,“看回去怎么處罰你。”
“我一直看著呢,一步都沒有離開,難道...”老四替自己辯解,回去的處罰可不是鬧著玩的。
“難道什么?”坐邊旁邊未說話的申屠宇敏銳地接過話去,陰郁的眼神盯著老四。
見將軍盯著自己,本就心里打怵的老四更緊張,這個查烏將軍的軍規可是出了名的嚴厲。
“就是...二日前有個年輕人想買我們的馬,被我踹跑了,就只有他摸過我們的馬。”
“他買我們的馬做什么?”
“拉車,當時他摸了摸馬頭...媽的,敢說買我的馬拉車,我一聽就火往上攻,恨不能殺了他,就這還敢說會相馬,這要在我金夷...”
申屠宇一個凌利的眼神過去,老四立刻打住話頭,自知說錯話心虛地撓了撓頭。
不知為何申屠宇眼前又出現了那個小叫化子的影子,就只有他最可疑。
“西北軍已買到糧食,這兩日就會返回軍營,不管怎么樣,今日天黑前我們必須出城。”申屠宇面色不郁,聲音里充滿威嚴。
“那...我們的馬...”早就想走的老四還是擔心馬的問題,冰天雪地沒有馬可不行。
“我已傳信給鎮外的兄弟在城門外等候,到時候就有馬了。”
老四聽了這才踏實,立刻殷勤地收拾東西。
冬季天黑的早,不過剛入酉時城門口已沒幾個人,只見幾個男子牽著馬并不騎,慢慢踱出城去。
“天馬上就黑了,這時候出城也不怕凍死。”守城門的官兵縮著腦袋咕噥一句,聲音順著風刮進幾人耳中。
老四嘴角抽了抽,似乎想發作,瞅了一眼繼續走路的申屠宇,只好將話使勁咽下。
幾人身后大約相隔百拾米遠跟著一人,瘦小的身影牽著一匹瘦弱的老馬,這樣瘦小的人配這種瘦馬倒也相得宜彰。
天黑的很快,申屠宇幾人頂著風雪慢慢前行,自出城后面那人就一直跟著,申屠宇心里已確定八九分,這人一直盯著自己,大概就是給馬下毒的那人。
在沒過膝蓋的雪地里行走艱難,幾里路用了很長時間,馬匹因為生病也不能騎,老四走得火冒三丈又無處發泄,只能不停的罵罵咧咧,“狗雜種...讓我抓住你看我不...剁了你的狗腿...讓你天天爬著走...可把你爺給害慘了...”
在城外接應的人馬接到信迎了過來,申屠宇對著一人低語一番便騎著馬走了。
他要急著到駐地部署,沒空在這里抓個小袤賊。
前邊的人騎上馬早已不見蹤影,南歸雁也不急著追,反而一個翻身倒掛在馬腹下慢慢走著。
“嗖...”一聲尖厲的箭聲響起,馬嘶吼一聲倒地,在地上掙扎一番后不再動彈,后脖子上一支箭射入很深。
南歸雁趴在地上,仔細觀察了一番,很顯然這箭是沖馬背上的人射的,力道這么大一定認為他必死無疑。
索性他就趴在死馬旁,把雪地掏了個洞自己藏進去。
一會聽到有人靠近。
“人呢?”一個聲音響起,“你們下馬看看,是不是壓到馬身下了。”
聽聲音不是之前跟著的幾人,憑著在軍營中的經驗,南歸雁猜測這可能是百夫長帶了幾個士兵來偷襲,不禁握緊了老馬倌的漆黑木棒。
有人停在雪洞前‘咦’了一聲,似乎什么引起了他的注意,南歸雁毫不遲疑,從雪地里一躍而起,乘著敵軍愣神的時機出手如電,一棒結果了離自己最近的那人。
另一人反應過來一刀揮來,無奈功夫太差,南歸雁只輕輕格開刀刃,反手順式一頂,棒子一端直搗對方胸口。
南歸雁不想久拼,用的力道很大,對方只覺胸口一疼,一口鮮血噴出,南歸雁補上一棒立刻腦漿四濺,那人從此再也不會痛了。
馬上兩人策馬過來幫忙,一人一邊夾著南歸雁攻擊,好在他功夫高強道也無懼,只是積雪太厚移動步伐不太靈便,時間久了不免有些氣喘噓噓。
兩人見他力不從心,攻的更加緊密。
大病初愈的南歸雁體力不支,眼看不敵,忽而對著一人身后怒道,“熱鬧瞧到什么時候,還不出來幫忙?”
那人大驚,以為身后有人趕緊回頭看去,南歸雁早有準備,一個抬手木棒脫手而出擊中那人要害,當場斃命。
四人已隕命三人,剩下的一人不免有些緊張,想侍機逃走。
南歸雁那里會給他機會,一矮身從馬腹下鉆到另一側,右手一拍人已坐到那人身后,手中匕首抵著項下。
那人僵直的身體動也不敢動。